與其他各省的參展團匯合的時候,倒是沒有再生什么枝節。畢竟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有的參展人員不可能全是相關工作人員。其中必然會夾雜了一些打著參展的旗號行出國旅游之實的人。張叫花確實比較顯眼,因為他是參展團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就算本身的參展團成員已經知道他是竹筒黑茶的制作者。但是在別的省的參展人員眼里,他依然逃不過是隨行家屬,不過也沒有人會跟丁樹珍一樣跳出來。
張叫花不會去在意別人的目光,來到比省城更大更繁華的城市里,他的兩只眼睛都有些不夠看。
“怎么樣?大城市漂亮吧?”趙金元看著張叫花眼睛不停地向車窗外張望,笑了笑。
“城市里好擠啊!”張叫花指著人行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趕著上班呢,大家都是這個時候出門,當然擠了。”趙金元點點頭。
“待會坐飛機別緊張,我第一次坐飛機的時候,嚇得要命,感覺自己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趙金元向張叫花傳授經驗。
“知道了,我不會害怕的。”張叫花哪里會害怕啊?農村的孩子在幾十米高的樹上面敢跳來跳去,坐飛機還會害怕?至少在張叫花心中壓根就沒將坐飛機放在眼里。他只想體驗飛行在高空之中的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坐在候機室的時候,張叫花心里有些激動。
這個時候旁邊有人拉了拉張叫花的衣服,張叫花回頭一看,是個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皮膚真白啊,像是白色陶瓷做成了一般。兩個小孩子的小辮子打理得非常地精致,兩只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粉雕玉琢的小鼻子尖似乎能夠反射光芒,嘴唇微微向上翹起。
“哥哥,你也是去倫敦么?”小女孩的眼睛眨了眨,如同兩顆寶石一般明亮可愛。
“是啊,你也是去倫敦啊?”張叫花沒想到同行的還有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齡人。
“是啊。我去我爸爸媽媽那里,他們在倫敦工作。”小女孩說道。
張叫花不知道該說什么,跟小女孩說了一句,就沒說話了。
“我叫紀佳馨,小名叫佳佳,我今年八歲了。哥哥,你的名字叫什么?”小女孩問道。
“我叫張教化,小名叫叫花。我今年九歲。”張叫花抓了抓腦殼,有點害羞。
紀佳馨對張叫花挺好奇的,“你爸爸媽媽也在倫敦工作么?”
張叫花搖搖頭,“我是去參加展覽會的。”
“你去參加展覽會?那不是大人才能去的么?”紀佳馨不解地問道。
“我家的茶葉廠要參加評獎哩。”張叫花說道。
“原來是這樣。那你爸爸媽媽來了沒有?”紀佳馨還真是有問不完的問題。
“沒有。我家的茶葉是我做的。我爹娘不會做。”張叫花說道。
“叫花哥哥,你好厲害啊!你竟然會做茶葉。”紀佳馨夸贊道。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漂亮,穿著精煉的女人走了過來,與紀佳馨有幾分神似,應該是紀佳馨的家人。
“佳佳,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坐在那里不動么?”女人皺著眉頭問道。
“媽媽,我在跟這個哥哥說話呢。他也要是去倫敦。媽媽,這個哥哥好厲害的。他會做茶葉,還要去倫敦參加展覽會呢。”紀佳馨回頭說道。
來人正是紀佳馨的媽媽沈冰,與丈夫紀健明一起在駐英使館工作。國家對這一次在倫敦舉行的世界食品品質評鑒大會以及世界農產品博覽會非常的重視。于是讓駐英使館派人回來接洽國內派出的參展團。
沈冰對張叫花的身份非常的疑惑,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孩肯定是哪個省的參展團違規帶過去的。
“小朋友,你也是去參加展覽會的?”沈冰淡淡地問道。
“是啊。”張叫花似乎感覺到對方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嗯,”張叫花點了點頭。
“你是跟你父母來的么?”沈冰的眼神里面出現了“果然如此”的神采。
“不是。我爹娘沒來。”張叫花說道。
“你好,他爸爸媽媽沒來。你別看他年紀小。我們廠這一次參評的竹筒黑茶就是他發明的。現在也就他一個人能做。這個情況,也是經過我們省石國書石廳長驗證過的。這事說起來也比較讓人難以置信。已經獲得全國農博會金獎的竹筒黑茶竟然是由一個小孩子制作出來的。正是因為竹筒黑茶的特殊性,所以我們才考慮讓叫花去參加這一次的展覽會。”趙金元認出來沈冰正是接洽這一次的使館工作人員。人家雖然只是使館工作人員,但是級別肯定不會低。
“是么?”沈冰雖然還有一絲懷疑,但也并不想去追究。因為都已經到了這會,也沒有辦法去證明了。這種事情對于她來說,也是屢見不鮮的了,不是她能夠改變得了的。
“媽媽,待會我可以跟這個哥哥坐在一起么?”紀佳馨好不容易有了個差不多年齡的同伴,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沈冰略微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紀佳馨卻高興得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
紀佳馨遇到了小朋友,熱情得很,自己的好吃的全部拿了出來,與小朋友一起分享。
張叫花則有些拘謹,還是第一次跟一個小女友這么親近呢。
趙金元看著兩個小孩子玩到一塊,尤其是看到張叫花那個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這家伙在梅子坳就跟一個妖孽一樣,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能夠降服他的人。
沈冰對張叫花也有些好奇,也跟趙金元聊了起來,“他父母怎么沒來呢?”
“我們廠是一個民辦茶葉廠,叫花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這茶葉就是叫花搞出來的。后來我們進入工廠之后,工廠管理方面暫時是我們在管。董事長現在也參與管理,不過他在薪田縣茶業行業協會方面花費的時間比較多。這一次參展,也是由我和廠里的品鑒主任來負責。叫花則是我們廠的技術員。因為竹筒黑茶是手工茶,只有叫花一個人會做。”趙金元說道。
“你們廠的茶葉完全靠一個小孩子來生產,怎么保障企業的發展啊?”沈冰有些不理解。
“我們現在的目標是把竹筒黑茶作為高檔茶葉來進行營銷。另外我們也還生產綠茶,這是批量化生產的。其實在綠茶生產方面,我們廠也是非常有優勢的。”趙金元解釋道。
“竹筒黑茶真的只是叫花一個小孩子做出來的?”沈冰還是將信將疑。
“這個肯定是真的。竹筒黑茶從去年才正式為世人所知。這么好的茶葉,如果不是去年才出現,怎么可能寂寂無聞?還是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才去參加我們省的茶葉評鑒。”趙金元說道。
“但是他一個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好的茶葉來呢?”這是讓沈冰最難理解的地方。
“是啊,我也迷惑過。但是張叫花確實跟普通的小孩不一樣。在當地也是出了名的。有些事情不是親眼看到還真是難以相信。”趙金元也感嘆道。
“依你這么說,這個茶葉廠不是靠叫花父母搞起來的,靠的反而是叫花?”沈冰很是吃驚,趙金元不像是在說假話。
“是的。叫花搞茶葉的時候他們父母還在廣東打工呢。去年過年的時候才回的家。叫花不光是竹筒黑茶的發明者,更是薪田縣大部分茶場的技術顧問。這些茶場都經過他的改造。使得薪田縣的茶葉比別的地方品質要高出很多。”趙金元說起張叫花的時候,有些眉飛色舞。
魯應祥坐在不遠,也一直側著耳朵聽著,沒想到竟然能夠聽到如此關鍵的信息,但是,這個信息就算知道了,對他也沒有任何用處:原來都是因為這個小屁孩,薪田縣的茶葉才會比周邊縣好那么多的。但是這些茶場依賴這個小孩子的技術,這就更難從他們手里得到茶葉了。
魯應祥有些沮喪,張冠李戴的事情,干過了這一回,卻沒辦法永久地做下去。
紀佳馨拿了一些巧克力遞給張叫花,“這可是外國的巧克力,可好吃了。叫花哥哥,你也嘗嘗看。”
張叫花一看,連忙搖頭,“這糖一點都不好吃,跟吃泥巴一樣。”
“才不是呢。分明是你不會吃。”紀佳馨有些生張叫花的氣。
張叫花抓了抓腦袋,“真的不好吃啊,味道好怪的。”
“這叫巧克力,人家外國人好喜歡吃的。我媽媽從外國給我帶回來的,別人我還不舍得分給他們呢,你還說這樣的話。我不和你玩了。”紀佳馨站起來,氣沖沖地離開了。
沈冰只好歉意地向趙金元笑了笑,連忙站起來跟了上去。
“叫花,你怎么惹人家小姑娘生氣了?”趙金元問道。
“我怎么知道?我就說巧克力不好吃,她就生氣了。”張叫花感覺自己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