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六年,八月十二日,整個長沙城被各軍上萬官兵打掃得干干凈凈,到處是披紅掛彩戰旗飛揚,國、共兩黨各團體盡數出動,數千學生手捧鮮花高舉彩旗列隊五里,城里城外如同節日般熱烈喜慶。
正午時分,承載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將帥和蘇俄顧問團的專列緩緩駛入萬眾歡騰的長沙火車站。
第四軍代軍長陳可鈺、第七軍長李宗仁、第八軍長唐生智率領麾下將校列隊等候,湘省軍政要員和各界名流三百余人翹首以盼,第八軍組建的軍樂隊在黨代表劉文島指揮下,奏響了《北伐之歌》,全場氣氛無比熱烈。
蔣總司令和蘇俄顧問加侖將軍走出車廂時,全場歡聲雷動,氣氛到達最。
鄭毅謙遜地站在二師將校后排含笑觀望,對眼前的隆重場面和上萬人的歡呼浪潮深感震撼。
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中,蔣總司令和加侖將軍與各軍軍長相互致禮,熱情問候,接著一同走向整齊列隊的各軍將領,親切地一一握手含笑慰問。
站在后排的鄭毅以為沒自己什么事,仍然保持含笑靜觀的心態,誰知蔣總司令與劉峙和胡樹森握手完畢,特意對后排的鄭毅關照道:“鄭毅,你出列,到我后面去,跟你們俞長官走一起。”
鄭毅只好端正地敬了個軍禮,低著腦袋繞過前排隊伍,來到含笑點頭的俞飛鵬身邊,低聲請安。
周圍將校羨慕不已,跟在蔣總司令身后的李宗仁和唐生智不約而同相視一眼,早已明白其中關系的第四軍軍長陳可鈺低聲笑道:“這個鄭毅可不得了,回頭估計我們都得求他,哈哈!”
李宗仁會意地咧嘴笑,唐生智想了想,叫過身后的湘省軍事廳長張翼鵬:“記得你和這個鄭毅共過事吧?”
張翼鵬低聲回答:“前天我還去城東兵站找他聊過天,挺好說話的,遺憾的是,我們第八軍的物資不在他管轄之內,直屬總司令部調撥。”
“早先在黃埔軍校的時候,他是兵器教官,我是戰術教官,一期、二期學生我們都教過,不同的是我在教練部,他比較特殊,屬于軍需部,哦對了!蔣總司令的智囊周俊彥將軍和他父親是世交。”
唐生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了想低聲吩咐:“有時間多和他接觸,說不定真要求到他名下。”
“屬下明白。”
張翼鵬低聲回答,聰明地退到后面去。
車站前方的大街上停著一長溜轎車,四周更是人山人海,歡聲如潮,鄭毅不得不提高嗓門才能讓俞飛鵬聽清楚:
“我不陪你老出席宴會了,兵站事情太多,兩個專列的物資眼看就要到來,運輸隊幾十輛卡車上的軍火還在卸車,不盯著我不放心啊!”
俞飛鵬看了看鄭毅剛剛交來的厚厚卷宗:“那就回去吧,等這兩天忙完我去你那里看看。”
“你還是先看我的報告吧,除了新組建的守備團編制之外,里面有兩份報告很重要。”鄭毅提醒道。
俞飛鵬點點頭,看到鄭毅默默退到人群里,轉眼間沒了影子,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
隆重的歡迎宴會結束之后,蔣總司令謝絕所有的視察和宴請,召集各軍將帥召開軍事會議。
經過連續兩天一夜的反復商討,最終確定作戰方針:集中力量迅速進攻武漢,使敵軍無整頓增援之余暇,以第二、三、六各軍監視贛省護衛側翼!
第三天中午,繁忙的蔣總司令匆匆用過午餐便退下休息,想了想吩咐侍從官把俞飛鵬請來。
俞飛鵬坐下后主動匯報:“后續兩批物資順利入庫,正在審核各軍各師申請報告,不日即可分發下去。”
蔣總司令滿意地點點頭:“比我預料的要快,這兩天被各軍將校煩透了,個個向我伸手要這要那,就連承諾自籌資金自行采購的唐孟瀟也來求我,看來不給點兒東西他就要天天過來煩人。”
俞飛鵬樂了:“估計是鄭毅做得過分了點,最后一批物資進入兵站之后,他立即關閉大門誰也不見,我上午去看了一下,整個大院被他弄得密不透風,比監獄還要守得嚴密,不但建起了四座堅固的警戒塔樓,四周圍墻全讓他圍上了鐵絲網,門口還修起兩座鋼筋混泥土堡壘,站崗的官兵牽著兩匹滿嘴獠牙的德國大狼狗,鬼都進不去,我到了那里還要通過門衛的電話找他下令放行。”
蔣總司令忍不住樂了:“這家伙,估計被糾纏得不輕,他在軍校當過教官,和各軍各師將校都是同事,不找他找誰,難為他了,哈哈!”
俞飛鵬笑了笑,從文件夾里拿出份報告:“鄭毅關于糧食的報告,目前庫存的稻米、豆類和馬料高達十八萬噸,足夠十萬軍隊半年的需要,他請求讓各軍軍需部門盡快提走一批,以減輕庫存壓力。”
“我按照現在的糧食價格粗略算了一下,鄭毅提前購糧的行動為我們節省了二十四萬元開支,更加重要的是,為我們贏得了主動!如今湘、鄂兩省的糧價不斷上漲,已是一個月前的四倍,江浙和贛省已經受到巨大波及。”
蔣總司令感慨不已:“鄭毅立下大功了,你看是否給他提一級?”
俞飛鵬擺擺手:“暫時保持原狀吧,雖然看起來他很成熟,像個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可真實年齡還不到二十一歲,如今的站監職務和上校軍銜已經夠高的了,再提一級恐怕會造成不良影響。”
蔣總司令考慮片刻:“那就送給他一輛高級轎車吧,身為兵站站監,達到配專車的條件了。”
俞飛鵬不再拒絕,向蔣總司令匯報道:“上午我視察完兵站,鄭毅突然牽出一匹戰馬讓我品評,確實是一匹難得的河曲馬,而且只有三歲,沒等我問他哪兒來的,他就悄悄告訴我是李德鄰送到,據說是前一段汨羅江激戰時繳獲的,一共送給他十匹戰馬,只有他拉出來的那匹棗紅馬最好。”
蔣總司令極為重視:“看來,李德鄰很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要把人看好了,千萬別鬧出笑話。”
“放心吧,沒人能拉走他,他是個聰明人,還是個大富翁,知道跟誰走才有前途。”俞飛鵬自信地笑道。
蔣總司令很滿意:“不錯,這小子性格沉穩,眼界也不差,我都有點想讓他出去帶兵了,可又不放心軍需后勤這一塊……我看不如這樣,暫時先讓他留在長沙,等打下武漢后,我們立即掉頭攻打南昌。”
“拿下南昌之后必然要重整軍隊,到時候給他個師長吧,無論資歷還是功績他都夠了,我感覺以他的軍事才華和練兵能力,不會比劉經扶幾個差。”
俞飛鵬沉思片刻,最后還是覺得說出自己的看法為好:“我覺得接下去最重要的不是南昌,而是武漢。”
“按照既定軍事計劃,攻打武漢的除了第四、第七、第八軍這三部主力之外,還有黔省的第九軍和新編第十軍,一旦攻占武漢,那些野心勃勃的諸侯們會怎么想?特別是志在一統兩湖的唐孟瀟,以及戰力強橫的李德鄰,到時候恐怕都不愿意離開。”
“更為重要的是,廣州那些位高權重的黨內元勛們正鬧著把國民政府遷到武漢,俄國人又在背后縱容支持,不得不慎重考慮啊!”
蔣總司令緩緩站了起來,神色凝重地來回踱步:“忱琴兄恐怕也是這個看法吧?”
俞飛鵬重重點頭:“他比我看得還遠,比我更擔憂,我只想到打下武漢之后,盡快把七省通衢的武漢兵站建立起來,忱琴大哥卻已想到可能出現的內部分裂了。”
蔣總司令陷入沉思,心中擔憂不已,也明白了俞飛鵬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我把占有地利人和的鄭毅放到武漢去?”
“正是如此……以他的能力再加上鄭家在武漢的影響力,他定能牢牢守住軍需后勤和兵員招募這兩大塊,說不定還能帶來更大的利益,一旦和英國人發生沖突,還能找他父親和他大哥鄭恒從中斡旋。等武漢那邊完全穩定下來,再讓他出去帶兵也不遲,反正下去幾年有的是仗打,征戰沙場建立功勛的機會多的是。”俞飛鵬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蔣總司令欣然同意:“那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辦理吧,多給鄭毅一些權力也是可以的。”
俞飛鵬徹底放心了:“已經給了,我同意這小子招募一個團的新兵加以訓練,以保護規模越來越大的長沙兵站和物資押送,結果這小子先后招募兩千新兵,其中一千是李德鄰用來和他換子彈的鄂軍和湘軍俘虜,他千挑萬選只要年輕力壯的普通士兵,剩下的他全給二師送去了。”
蔣總司令又是一笑:“這小子真是個人精,給他派政治委員沒有?”
俞飛鵬也笑了:“半個月前,政治部已經選派五名政治委員進入兵站,結果讓他扔進新兵連一起訓練,其中兩個實在無法忍受他的訓練方法和強度,被他當眾罵哭之后跑回政治大隊告狀了。”
“其他新兵和收編的俘虜能承受嗎?”蔣總司令好奇地問道。
俞飛鵬如實回答:“大多能承受,不過有百余名本地招募的新兵和數十名收編俘虜由于頂撞、偷懶和裝病等原因,被他陸續趕走了,估計接下去還要趕走一批。”
“他的訓練手段與眾不同,強度很大,訓練之余還要學習文化課程,每天時間安排得滿滿的,但士兵吃得好,福利也好,軍餉不拖不扣足額領取,所以大部分士兵都服他,這方面基本不用我操心。”
蔣總司令點點頭:“很好,讓他放手干吧,你替我告訴他,長沙兵站守備團不限編制,若是能為我軍各師補充些兵員就更好。”
俞飛鵬當即答應下來:“另外還有份,鄭毅成立了一個十余人的修械所,目的是為我軍各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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