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的店里,還是看起來這么高檔的飯店,徐小燕姑娘就小心多了。聽見燕飛問她,品嘗了一塊還不放心,連著吃了好幾塊,才有些遲疑的點點頭。
王久明看她點頭,挺詫異的:“你們不覺得這肉挺嫩的嗎?比平時吃的要好多了。”
“剛才那服務員不是還問咱們要做幾分熟的嗎?咱們平常吃的肉都是事先沒經過腌制,然后大鍋直接燉熟的。或者干脆買的是熟牛肉再炒出來的,做法不一樣,味道和他們這肯定有點不一樣。”說到做牛肉,本來就跟著五哥家的老爺子學過廚藝,又在前幾天剛補習過一次牛肉知識的燕飛就有經驗了。
“關鍵是部位不同,肉做出來的口感就不一樣。胸肉臀肉腱子肉都各有區別,他們這選的肯定還是牛脊肉最嫩的部位,口感本來就比別處的嫩點。”
王久明驚訝:“怎么越來越覺得你深藏不露了,這你都懂?”
“多少懂點,嘿嘿!我可是養牛的,年前那幾天我就殺了三頭牛。”燕飛挺‘謙虛’地道。
旁邊徐小燕拆穿他:“師兄你別聽的,他就是吹牛。前幾天我們才去找牛肉館的大廚請教過的,他是跟人家學的。”
被媳婦兒拆臺的燕飛不爽:“牛和豬不都還是一樣,我還殺過幾十頭豬呢!豬什么部位的肉好吃總是知道的吧?都差不多。”
其實還有各種怪獸,那就殺的更多了,簡直是滿手血腥的劊子手!
王久明看他們倆斗嘴,笑瞇瞇的也不說話。
倒是旁邊有兩個剛來的年輕人聽著聽著,那個女的忍不住撇嘴道:“還以為說的頭頭是道的是個內行,原來就是個殺豬的屠夫啊!人家這可是特別培育的牛肉,國外進口的,和農村那臟兮兮的牛能一樣嗎?”
燕飛聽了只當做沒聽見,徐小燕聽人說燕飛是屠夫就不樂意了,扭頭說道:“我們又沒說給你聽,你不愛聽可以假裝聽不見,再說你覺得我們影響你們了可以坐遠點,是你們要坐到我們附近的……”
那女的頓時眉毛就豎了起來,正要反駁,旁邊那男的拉了她一下:“親愛的,別和他們這些土包子說話了,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你和她一般見識干什么啊?啊……什么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一道白光從面前閃過,接著嘣地一下,挨著的窗檻上,就深深扎進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小餐刀。那餐刀扎進窗檻,因為速度太快,露在外邊的刀柄還在嗡嗡作響。
燕飛站起身走到他們的桌子邊上,伸手把餐刀拔出來,冷笑一聲道:“話不是亂說的,小心禍從口出。她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殺豬殺牛的屠夫。其實殺人比殺豬殺牛還簡單,你們倆信不信?”
來這飯店吃飯的那都是自詡是上等人,什么時候見過一言不合就飛出一把刀來的。何況剛才燕飛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就算隔著那老舊的眼鏡,兩人也能感覺他眼中的寒意,當真是被嚇到了。眼睜睜看他說完施施然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連一個字都是說不出來。
徐小燕其實聽到那話根本沒生氣,只顧著身上打冷戰呢!那男人說話太娘娘腔了,聲音嗲聲嗲氣的,是個人都受不了啊!
見燕飛回來,嗔怪道:“你干什么呢?”
她倒是不生氣,可燕飛就聽不得別人說自己媳婦兒不好,何況這娘娘腔說自己媳婦兒是野丫頭。這會兒別媳婦兒一說,不滿道:“誰讓他們說你了!”
徐小燕飛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給瞠目結舌的王久明解釋:“他就是臭脾氣,都是在家里無法無天慣了,以后我好好說說他……”
燕飛也覺得自己剛才反應有些過激了,這會兒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低頭繼續吃肉不說話了。
剛才那一幕電光火石的,連店里的服務員都沒驚動。那兩個人被這么一嚇,反應過來就趕緊挪到別處的桌子去了,根本不敢在坐他們隔壁,生怕再一句話不對那餐刀就飛到自己身上了。
王久明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笑了笑道:“我說他怎么能在鄉下弄出來那么大產業呢!感情還是個功夫高手。來給師兄說說,這家伙還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兒我不知道的?”
這話倒是真的,他也是本土本鄉的人,知道鄉鎮的環境也沒那么簡單。要不是這一身‘功夫’,估計一個半大小子想發展那點產業根本不可能。
徐小燕不好意思道:“他能有什么本事兒啊!就是個小傻蛋……”
嘴上說的不好聽,其實看著這個為自己發火的小傻蛋,滿眼都是情義綿綿。看的王久明都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道:“你們準備直接找這里的老板談牛肉的事兒嗎?”
燕飛想了想:“回頭再說,這真是外國進口的牛肉嗎?就這牛肉,我覺得和我們那的牛肉沒區別啊?等我回去再殺頭牛看看,和他們這圖片上的牛肉到底是不是一樣的,弄清楚了再來。”
王久明頓時笑了:“你還真信他們這圖片上的啊?要不你去廚房看看他們是用什么做的,看圖片根本看不出來的。估計他們也不會讓你看,我試試!”
說著招手喊服務員過來,說道:“我們想參觀你們的后廚可以嗎?有點事兒想請教一下你們的大廚,順便看看你們這里的牛肉?”
服務員頓時為難了:“先生,我們這里沒有這項服務。而且我們的大廚是國外來的,和你們交流恐怕有些不方便。如果你想要看牛肉的話,我可以到后面請示一下。請你稍等可以嗎?”
王久明笑著點點頭:“那行。”
等服務員離開,他笑著道:“一會兒端上來的,肯定是他們這里最好的牛肉,你把看到的給他降低兩個檔次就行了。”
結果一會兒出來的除了服務員,還有個穿著廚師服的廚師也跟著出來了,還真是個外國人。
服務員端著牛肉,給幾人展示一下道:“這就是我們采用的精選牛肉,你們看,這是正宗的雪花牛肉。從表面就可以清楚的看到我們常說的大理石紋……”
比見過肉多,燕飛那是當仁不讓,看了一眼就說道:“我能和你們的大廚說幾句嗎?”
服務員一臉的歉意:“對不起先生,他不懂我們華夏語言,你直接問就行了,我可以給你們翻譯。”
燕飛看了看寥寥無幾的客人雖然都在看著這邊,不過離他們最少都隔了兩張桌子,小聲道:“這牛肉端上來就是腌好的,是因為殺牛的時候血沒放干凈吧?”
服務員臉上笑容一僵,轉頭對大廚嘰里呱啦說了幾句,接著那大廚也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然后服務員轉頭道:“不是這樣的先生,我們大廚說了,這牛肉制作之前,必須先進行腌制,所以我們新鮮的牛肉一到廚房就進行了腌制。”
徐小燕在旁忽然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碰了碰燕飛道:“別問人家了,你看人家懂外語還在這里當服務員,也挺不容易的。”
燕飛看王久明臉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古怪,就知道有問題,也不問了,對服務員道:“行了我不為難你了。不過你這牛肉真不行,不但血沒放干凈,它還是至少放了兩天的。”
那服務員還帶著挺勉強的笑:“好的先生,你們繼續慢用,我們就不打攪了。”
徐小燕稀奇道:“想不到他們還真請了個外國的大廚啊!這人看著可真難看,那眼珠都不是黑的,不過人倒是挺耿直的……”
不想那個跟在服務員身后準備回去的大廚耳朵還挺靈,居然聽到了這句話。終于忍不住回頭,用帶著古怪口音的華夏語開口道:“美麗的姑娘,我的眼珠雖然不是黑的,可我的心和你們是一樣紅的。”
說著不顧那個服務員的拉扯,走回來對著三人說道:“這位年輕的先生對這塊牛肉的評價說的很準備。但是我們也沒辦法,因為我們沒辦法買到真正的雪花牛肉,所以只能采購普通牛身上的相似牛肉代替。實際上甚至今天都沒采購到這樣帶大理石紋的牛肉,所以只能拿了一塊前天的代替。”
說完之后還挺帥氣地一聳肩,擺手道:“你看,這就是這里的老板要求我只能站出來讓你們看,不能和你們說話的理由,因為我總是忍不住說出實話來。就如同這位美麗的姑娘剛才說的,我雖然是個你們看起來有點難看的外國人,但是我也是一個耿直的外國人!”
那個服務員還在用洋文著急的和這外國大廚說話,那大廚等他說完,笑著道:“我得說,今天這件事兒真的不是我的錯,我想剛才我們的對話,這位美麗的姑娘和這位先生,肯定都聽明白了。也許他們和你們平時說的暴發戶并不是同一類人,是吧兩位?”
王久明笑著道:“多少聽懂了點,像剛才他說的‘Nouveauriche’還是懂的。不過我肯定還沒你口中的這位美麗的姑娘懂得多,她肯定完全聽懂了。”
那服務員頓時就尷尬了,鞠躬道:“對不起幾位,剛才的話我很抱歉……”
王久明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那我們現在能和這位大廚聊聊了吧?你放心,我們不是來砸場子的,是真心想請教一下關于牛肉的一些知識。”
服務員又是點頭又是鞠躬的:“好的,我去給幾位倒杯水,你們有什么疑問,直接問我們的大廚吧!”
看著服務員狼狽離開,徐小燕頓時笑個不停,給燕飛解釋道:“剛才這個服務員根本沒翻譯你的話,他說的是讓這位外國大廚裝作聽不懂,不要說話,由他來應付咱們這幾個暴發戶就行了。這位耿直的大廚先生在抱怨,說他們今天的牛肉太次了,這下遇到懂行的,被拆穿了吧!”
燕飛笑了笑沒在意,說自己是暴發戶什么的,那也算不得什么貶義詞,鄉里人說起來暴發戶不都是一臉的羨慕妒忌,人人都恨不得自己變成別人口中的暴發戶呢!
現在他心里正高興,難得遇到了一個懂行的大廚,他終于有機會詢問自己的牛肉分檔次的問題,根本就顧不得和那個服務員計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