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確認好各個鏡片的度數后,又重新做模壓器,以二十五度為一個單位做出二十八個不同度數的鏡片模壓器。新的鏡片經工匠打磨拋光,做出一套標準度數的鏡片后,又用這些標準鏡片為模子做精細的模壓器,降低打磨的工作量。
最后二月十五日標準模壓器做好后,每個玉匠每個時辰可以磨出一副鏡片,五人每天可以做三十副眼鏡。
產品做出來了,李植就開始銷售了。李植在天0津衛城的李家店鋪里,以十兩一副的價格出售老花鏡。
李植把老花鏡定在這個價格,一來是為了阻止其他人仿制。畢竟老花鏡的仿制是比較容易的,一副老花鏡使用的玻璃只有一套玻璃茶具的二十分之一,價格太高了就會有人用西洋玻璃來磨取仿制品,仿制品就無可抵擋,所以不能定價太高;二來李植也是希望更多的人來買老花鏡,擴大利潤。十兩說多不多,殷富人家的家主都出得起這個價錢。以這個價格出售,大明朝能買得起眼鏡的人家很多,老花鏡的銷量就會上去。
產品保密方面,李植通過控制鏡片的原材料保密。
市場上的無色玻璃基本上都是李家生產的。玻璃酒具的酒杯比較小,不可能用來磨玻璃鏡片。玻璃茶具的杯底可以磨成玻璃鏡片,倒是不利于眼鏡產業的保密。好在茶具銷量本來就不太好,李植干脆不再生產這種玻璃茶具了,從原材料上切斷其他工匠仿制玻璃鏡片的可能。
至于西方人跨越重洋運來的大件無色玻璃,那就價值昂貴了,用大件西方玻璃器皿來磨成十兩一副的老花鏡顯然是不劃算的。不把眼鏡賣到二十兩、三十兩的高價,成本都收不回來。
通過控制原材料,李植阻斷了其他人仿造老花鏡的可能。
李家在天0津的商鋪早已經擴大了。如今店鋪兩邊的其他兩間店鋪也被李植買了下來,豪華裝修后看上去十分體面。李植在最東邊的一間店鋪賣肥皂,在最西面一間裝修最高檔的店面賣老花鏡。
所謂萬事開頭難,新產品最初的客戶總是很少的。李植在店鋪上面掛上大大的“包治老花眼”的錦旗,希望能吸引到最初的一批客戶。李植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著這個產品慢慢發酵,為自己帶來利潤了。
丁有弟他爹希望還生個兒子,所以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傻名字。然而他后來真的有了一個弟弟,這讓他懷疑自己名字是不是真的有用。
他本是范家莊西邊六十里丁家村的農戶,崇禎八年四月,聽說范家莊招人,他便來應募工人。他十分幸運地通過了操守大人叔叔李道的面試,進入了范家莊玻璃作坊做事。一開始他干的是點柴燒火,后來操守大人,那時候還是防守大人,讓他干采購,專門跑城西薛員外的店鋪買堿面,然后每燒一爐玻璃時候他就把堿面倒到坩堝里,每鍋九斤。
他就干這簡單輕松的活兒。
玻璃作坊第一座玻璃窯正式運轉后有十七名員工,窯頭蔡懷水帶著三個人負責燒熱爐子,三個人,包括丁有弟,分別采購貨物并且往坩堝里面加貨物,一個員工負責往沸騰的坩堝里加硝石,兩個員工負責往坩堝里加食鹽并且攪拌融液,一個人負責退火,四個人負責模壓成型。
按操守大人的規矩:每個員工都只負責自己的業務,沒有人知道別人買的使用的材料是什么,也不知道別人的材料要多少分量。員工不許和其他員工議論自己的工序,更不能把工序細節泄露到外面去。
窯頭蔡懷水負責秩序的執行,彈壓違反紀律的員工。
蔡懷水是個簡單負責的窯頭,他在這里管事的時候,整個窯子運轉得十分平穩,員工們大多遵守紀律,沒有人議論別人的工序。丁有弟十分感激操守大人給他這樣一份工作,一個月二兩銀子月錢,三餐有肉,又輕松又簡單。
丁有弟在城北的鶴鳴街租了一間別墅屋子,一個月租金只有七十文。在范家莊吃喝不要錢,頓頓有葷菜,半年下來丁有弟覺得自己長壯了不少,膽子都大些了。而且在范家莊還有這么高的月錢,每個月他能存一兩八錢銀子,大半年下來他已經有了十多兩的積蓄。
丁有弟的好差事讓他身價上漲,時不時就有媒婆到他家說媒,這讓他十分驕傲。
但好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十一月底操守大人建第二個玻璃窯子時候,把原先的窯頭蔡懷水調到了第二個窯子,第一個窯子由原來的燒爐工人黃眀擔任窯頭。自從這個黃眀擔任窯頭以后,玻璃窯里面的氣氛就變了。
開始的一個月,大家還能遵守紀律。但過完年回來以后,幾個工人就開始打聽別人的配方秘密了。
開始時候,和窯頭黃眀要好的三個工人,在窯子里不停地旁敲側擊打聽別人的原材料名字,用量,偷看別人工序的操作。比如退火的工人操作退火時候本來是在一個隔間里單獨操作的,黃眀的人大咧咧跑進去要觀看,和負責退火的工人吵了幾次。
黃眀不但不阻止那幾個人破壞紀律,還時不時懲罰不愿意說出配方秘密的員工——黃眀作為窯頭,是有權力取消員工伙食里的肉葷的。比如負責加硝石的陳三操作時候本來是要屏退左右人員的,但黃眀的人要去看。每次一吵起來,黃眀就取消陳三的肉葷。
黃眀家里很窮,聽說他爹還在外面賭錢欠了銀子,十分缺錢,大家都懷疑黃眀串通外人套取玻璃配方。
但是這玻璃作坊做事的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戶,沒有證據,大家也不敢得罪黃眀去舉報他!
不過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差事來之不易,一旦泄露自己的配方給黃眀的人,操守大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輕則取消自己的差事,重則坐監打板子。想到這一層,工人們都死死把這自己工序上的秘密,不讓黃眀的人有機會洞察細節。
很快,黃眀發現以自己這點有限的權力硬來不行,就開始改變策略了。他開始一個個邀請窯里的員工到酒家吃飯,說是要商量大事。黃眀請客請了幾次客后,丁有弟發現窯里的不少員工都開始和黃眀打成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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