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菱神光抵達寵物店時，張子安看到店門口停著一輛陌生的車，還有一個陌生中年男人站在店門口聲音很響地打電話，就是不知情的人會認為在談上億訂單的那種語氣。
看到五菱神光停下，那人放下手機，審視般地打量著張子安，試探著問道：“你是這家店的店長？”
大熱天的，五菱神光哪都好，就是空調不太制冷，而且也費油，所以張子安都是短袖衫加工裝短褲的組合，又涼快又有很多兜裝東西。
反觀這個男人，腿上是西褲上身是白襯衣配領帶，西服搭在小臂上，有些像是房地產中介的標配打扮。
張子安點頭，鎖上車門，反問道：“你是？”
“哦，我是廠家代理，負責狗糧銷售的，正在走訪附近的寵物店，這是我的名片。”
說著，中年男人雙手遞過名片。
張子安接過名片看了看，這人叫齊桐，職務是一串英文名公司的銷售經理，公司名很陌生，他以前沒見過，不過這也很正常，普通中國人聽過幾家美國公司的名字？也就微軟可口可樂亞馬遜之類的超級公司。
“請進店說吧。”張子安示意道。
“呃……”
齊桐面露難色，“你們店里有兩條很大的狗，沒拴繩啊……”
他指的當然是飛瑪斯和戰天。
“是啊，怎么了？”張子安問道。
“不……沒什么，咱們進去吧。”齊桐無奈地搖頭。
剛才張子安不在的時候，齊桐已經進店推銷過一次了，但魯怡云推說店長不在，她只是收銀的，做不了主，請他等店長回來再談。
室外熱，齊桐就打算留在店內等店長回來，一邊等待一邊在店內溜達，觀察寵物以及貨架上的商品種類，溜達到樓梯處還想上樓看看，因為一樓顯然不是儲藏室所在的位置，他想看看這家店的狗糧存量還有多少，方便稍后推銷，結果被戰天兇猛地攔住了，嚇出他一身汗，趕緊找借口躲到店外。
張子安和齊桐一起進店，魯怡云見張子安回來了，就安心地繼續繪畫。
王乾和李坤正在聯機打游戲，抬頭看了一眼，他們對這種明明看見了“顧客止步”的標記還要裝看不見硬要往樓上走的人沒什么好感，剛才齊桐被戰天趕出去的狼狽模樣讓他們笑了好半天。
“請坐。”
張子安拉過把椅子，請齊桐坐下，自己則坐在躺椅上。
他以前都是跟貓糧狗糧的廠家或者省級代理在網上談價格，第一次接待主動上門推銷的。
“店長老弟，挺年輕的嘛，前途無量啊！聽說你這家在附近很有名，老弟你肯定有一套！”齊桐照例用萬能的說法恭維了幾句，很快引入正題，“老弟，我剛才看了一下，貴店的狗數量也不是很多，但聽說狗糧的消耗數量特別大？”
張子安一聽，就知道這位齊桐不簡單，肯定是做了功課才來的。
他店里的狗基本上一直吃同一款國產狗糧，給流浪狗喂食的也是同款狗糧，因為流浪狗數量太多、食量又大，他后來跟廠家的省代直接聯系，商談了一個更便宜的批發價，由省代每周送一批貨，避免囤積太多。
齊桐能知道他店里的狗糧消耗數量異常大，這證明那家國產狗糧的省代里有齊桐的關系或者眼線，否則不可能知道得這么清楚。
估計是齊桐收買了省代里的一個內部人士，內部人士透漏給他省內大客戶的地址和聯系方式，由他來上門截胡。
給齊桐透漏內情的那個內部人士，從國產狗糧廠家那里領工資，又向競爭對手的銷售人員透漏自家大客戶的聯系方式和信息，真是……吃里扒外啊！
其實張子安被注意到也不奇怪，以他現在每天的狗糧消耗量，等閑的寵物繁育基地都遠遠不及，畢竟那些繁育基地里大部分都是幼犬，幼犬還未長大就會被送走，而他每天要給幾百條成年大中型犬喂飽肚子，已經躍升為那款國產狗糧在省內的第一大客戶，被挖墻角也在情理之中。
面對齊桐探詢的目光，他肯定不會解釋為何會有那么大的狗糧消耗量，而且他也沒必要解釋，畢竟這是買方市場。
“這個嘛……肯定不是我自己吃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哈哈！不想說也沒關系，發財的路子，大家都知道就不好了！”齊桐笑道，然后從隨身帶著的包里掏出一袋狗糧遞給他，“來，老弟，你是行家，看看這款狗糧如何？”
張子安接過來略一打量，果然如魯怡云所言，包裝袋外面全是英文，半個漢字都沒有。
包裝袋正面和背面的醒目位置，用大字體寫著很多自吹自擂的宣傳語，像什么“超高的肉類及蛋白質含量”、“豐富的營養成分”、“無人工添加劑”等等……這倒也沒什么，因為中外所有貓糧狗糧廠家都是這么寫的，誰不這么寫誰就是傻叉。
至于真假……emmmmmm，這就不好說了。
忽略這些可真可假的宣傳語，張子安重點看了看配料表，目光落在一個組合詞上。
“Byproducts”他指著這個詞問道，“Byproducts具體是什么？”
Byproducts這個詞，類似中文的“副產品”，但含義更加寬泛，出現在狗糧標識上的Byproducts，一般是指動物內臟等動物身上的邊角料，甚至可能是……用死的流浪貓狗尸體制成的狗糧。
齊桐沒想到他看得這么仔細，尷尬地笑了笑，“老弟，我只是負責銷售的，具體的產品細節，我略知一二，但知道的不是特別詳細……不過老弟你放心，這是美國原裝進口的狗糧，報關憑據和銷售許可都有，質量和衛生方面絕對沒問題，你一百個放心！你想，人家美國的寵物行業那么發達，美國的各種標準往往都是世界通用的標準，如果有問題的話，怎么可能在美國銷售？”
張子安搖頭，把狗糧遞回去，“要不你回去向廠家打聽一下，這Byproducts到底是指的什么，把這個問題弄清楚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