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說笑的,他想要她很久了。◎,
眼前佳人的紅唇因憤怒而微微噘起,狀似邀吻。他推拒不了這樣的誘惑,捏住她的下頜讓她不能轉頭,隨后去吮她的唇。他能看到她黛眉緊蹙、眸子睜得很大,里面盛滿了憤怒和驚恐,然而他靠得越近,就越發覺她的無助。到他即將吻住她時,她突然緊緊閉上眼,似是放棄了掙扎,嫩滑的面龐帶著三分哀怒和柔弱,更令他食指大動。
乖女孩。在這一刻,他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想品嘗她的芬芳甘美。
哪怕是在夢里能親近她也好,這兒沒有那個護食的撼天神君,他可以偷香幾口。那份埋在記憶深處的味道,和他的欲|望一樣從未褪色。
他幾乎都感覺到她唇上的溫暖了。
偏在這時,他按住的那一雙小手上驀地爆發一股巨力。那力道霸道強硬,一下就掙脫了他的鉗制,隨后寧小閑伸掌在他胸口猛力一推,將他推出了三尺開外!他還未站定,脖子已被一支慘白的匕首架住,刃尖上的森森寒氣激得他皮膚都起了痱子。
“夠了!”她美目死死瞪著他,怒氣沖沖,“再敢輕薄,我當真殺了你!”
她的嬌軀兀自發抖,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嚇當中恢復過來,秀發在方才的掙扎中凌亂,令她看起來像炸了毛的小貓。汨羅也不喝破她的色厲內荏,只是站定了輕輕嘆道:“可惜,你居然掌握得這樣快。”
這并不是溢美之詞。夢里世界的規則和現實相差甚遠。修仙者進入夢中城的機會本來就少,再要在短時間內掌握在這里行動的訣竅,那可是真不容易。
自大雪山之后。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這樣身不由己的討厭感覺了。
寧小閑現在滿腦子都是暴力想法。將他人道毀滅的念頭太誘人了,她得全力克制才不會付諸實施。這人打著教她運用魂力的幌子來占她便宜,事實上到了方才那一瞬間,她才明白魂力的運行其實很簡單,這人明明用嘴就能說明白,偏偏要上前來動手動腳,果然不愧是汨羅啊。不放過任何一個戲弄她的機會!
到了此時,她才深刻明白夢中世界的規律,那就是“無所不能”。只要你觀想得出。就能在夢中具現出來。比如她現在手里所執的獠牙,就是她觀想而出的,和現實里使用起來一般無二。
此刻汨羅無視她的怒氣,伸指輕輕推開架在脖子上的匕尖。隨意得像是拂下一片花瓣。
他篤定了寧小閑不會傷害他。這倒不是他自戀地認為這張臉帥到了她無法下手的地步。而是在這詭異離奇的世界,她需要一個老練的領路人,再說二者原本在現實里就是互助與合的關系。她若殺了他,這場廣成宮之戰還要不要打下去呢?
所以他放心大膽地凝視著她道:“以你的境界,進入這里本不該表現得像個凡人。照這般看來,你道心有微疵呢。”他修長的手指在自己下巴上輕點,沉思狀,“若論勇敢。你是不缺的;若論智謀,你也機智多狡。唔。能令你這樣的小姑娘道心不穩,莫非是撼天神君?”說到后來,目中已經露出了然神色。
這種看透人心的本事實在太驚人。寧小閑頓時寒毛直豎,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離這妖孽越遠越好,表面上卻要冷冷道:“多想何益?還不如想想怎么應付追兵的好,那些東西已經快趕到門口了。”
這可是和南贍部洲現實里的規則完全不同,她進入德水城之后表現得如同凡人,而不像汨羅這樣短時間內就悟到魂力運行的法門,一則是這家伙第二回進來,已有幾分輕車熟路的味道,二則是人在夢中世界的強弱,很大程度是由其內心決定的。
比如她在街上遇到的小乞丐,原本瘦得皮包骨頭,連雙腿以下都變得透明,可見現實里原本是懦弱膽怯,甚至被其他乞兒欺負,討不到吃食。可是他后來搶了別人的東西,又當著追兵的面生吞食物,那是被迫到了絕境以后心志陡變,突然由極弱轉為暴虐,先不論對錯,這也是一種魂魄強度的進步,因此魂體的光芒也由白光轉成了淡紅。
像汨羅這樣即將迎接天劫的大妖,道心早已凝練得十分堅定,寧小閑更是知道這人看似嫵媚傾城,其實心如鐵石,生性殘忍。他的道心既已接近于“無瑕”之境,那么進入夢中世界之后,天然地表現得更加強大。
寧小閑卻不一樣。她原本是無靈根的凡人,連修仙也不能,最后得長天之助才走上妖途,此后一直就有這絕世大妖在神魔獄當中寸步不離地陪伴。這樣別人羨也羨慕不來的際遇就像雙刃劍,一方面令她的道行突飛猛進,另一方面,她對長天的依賴性也與日俱增,即使現在他已經出了神魔獄,她已經是渡劫前期之境,整個南贍部洲能威脅到她的人也不多,然而她內心深處卻是明了:面對長天的時候,她依舊懷著最初那樣卑怯和害怕的情緒。
因為她渺小的出身,她始終害怕自己配不上他。這種思緒在她日漸強大的時候,偶爾從心頭上閃過,旋即消失不見。畢竟以長天的身份和力量,這南贍部洲真正配得上他的女子,又能有幾個?然而就算她不想承認,這種微小的怯懦也始終就在那里,不曾被真正驅離。
這一絲不堅定,就是木桶上的那塊短板,直接決定了里面盛水的容積……也決定了她在夢中世界的表現。魂體的強弱全然發自內心,偽裝不得,因此她一進入這個世界當即就明白了自己的問題之所在。
不過知道歸知道,這問題也不是她想改就能改得了的,直至受到汨羅的強吻威脅,她潛意識里才激發出了斗志來。
從這一點來說,汨羅的確幫了她。若他只說不做,恐怕將道理給她鼓搗爛了,她也未必能具現出力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