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終于露出一絲譏誚:“上法庭她就會說出顧伯父有多少家產?你認真的?”
顧念之這時才皺眉看了夜玄一眼,說:“夜玄,你怎么能這樣說顧嫣然呢?好歹是你的飼主,你這樣畫風不對啊……”
夜玄是在國外長大受的教育,他的華語不算很精通,只會口語和簡單的書寫。
顧念之滿口網絡流行語,夜玄就聽不明白了,“什么飼主?畫風?你能不能用英語說一遍?”
顧念之:“……”
她傲慢地揚起下頜,“對不住了,我英文不好,只會說華語。”
夜玄呵呵笑了兩聲,“嗯,英文不好,也能用英文在德國打官司,顧念之,你確實有點像顧嫣然說的,謊話張口就來。”
顧念之十分反感聽見人說顧嫣然的好話,特別是這種話還連帶著踩自己一腳,就更不愛聽了。
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這一次她走得那么快,又防備夜玄出手抓她胳臂,等夜玄回過神,顧念之已經走出幾步開外了。
他幾乎是小跑著追上去,連聲說:“顧念之,顧念之,你不要這么大脾氣啊……你聽我說,我真的有話對你說!”
顧念之不耐煩地說:“你已經廢話半天了,再說我這人滿口謊話,你跟我這種人有什么話好說的?趕快回你主人身邊去,別惹火了我,報警抓你進警局。”
夜玄身高腿長,又在小跑之中,終于趕在顧念之前面截住了她,有些局促地說:“顧念之,我們談一談,就去你們學校的星巴克,好嗎?”
顧念之瞇著眼睛打量他一番,“夜玄,你真的是找我有事?不是為顧嫣然說情來的?”
“……我跟你之前連話都沒說過,我拿什么給顧嫣然說情?”夜玄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不要誤會我。”
顧念之:“……”
“你做過什么事,你自己知道,很難讓人不誤會。”顧念之說實話,對夜玄的來意也挺好奇的,不然不會跟他周旋這么久。
而且她能感覺到,夜玄的態度跟以前比確實差別很大。
以前在顧嫣然身邊的夜玄看顧念之就跟看一個陌生人一樣,他只會對顧嫣然言聽計從。
但是現在他看顧念之,目光里卻多了一絲暖意,不像以前冷冰冰不耐煩的模樣。
再說夜玄是顧嫣然的心腹之一,如果能從他嘴里套出點話來,對她準備這場官司還是有幫助的。
顧念之就跟著夜玄來到宿舍樓附近的星巴克。
此時正是午后,星巴克里的人很少,幾個店員坐在一起講八卦,捂著嘴笑得前仰后合。
抬頭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走進來,一個女店員馬上走過來殷勤地問道:“請問兩位要點什么?”
顧念之剛剛在何之初那里喝了卡布奇諾,其實不是很想再喝咖啡。
但到這里說話,不點一些吃的喝的也不行。
顧念之就說:“給我一客榛子蛋糕,不加糖那種的。”
夜玄要了哥倫比亞黑咖啡。
咖啡和蛋糕很快送了上來。
兩人坐在靠窗的地方,周圍都沒人,正好是說話的地方。
夜玄拿小小的調匙攪著咖啡,低著頭說:“顧念之,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顧念之望天翻了個白眼,“夜玄,你指什么時候?如果是前一陣子,嗯,我記得你,你一直跟在顧嫣然身邊。”
“不是前一陣子,是很多年前……”夜玄抬頭看著她,卻不能從她臉上看出絲毫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影子。
曾經他以為那個模糊的影子就是顧嫣然的樣子,現在只能說是他一廂情愿這樣認為。
可這個顧念之,就是當初那個小姑娘嗎?
“很多年前?”顧念之皺了皺眉,“是多久?”
“……比如說十幾年前?”夜玄試探著問道,“你會游泳嗎?”
“會啊,我的游泳技術很不錯呢。”顧念之想起自己在藍洞海域里幾進幾出,救出了霍紹恒和趙良澤,抿嘴笑了笑,“我還能從海里救人,你說我會不會游泳?”
“啊?!你記起來了!”夜玄陰郁的臉一下子亮了起來,“十一年前,你在海里救了我!”
顧念之:“……”
兄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十一年前?她才八歲!
顧念之當然不記得八歲時候的事,但是她打量了夜玄一番,問道:“你貴庚啊?”
“啊?什么意思?”夜玄完全聽不懂這種文縐縐的話。
“就是你多大歲數了。我十一年前才8歲,怎么救你一個大男人啊?”顧念之不耐煩地以手撐頤,看了窗外一眼,“有話快說,我真的很忙,下午還有課。”
“……我只比你大三歲,今年22歲,十一年前,我……不小心掉到海里,被你救起來了。”夜玄小心翼翼地說,但是覷著眼睛打量顧念之,真是看不出跟當初那個有些胖的小女孩有什么相似之處。
顧嫣然甚至跟那小女孩的眼睛還挺像的。
而顧念之的眼睛太大了,雖然很漂亮,但……很難想象那個細眉細眼的小姑娘會長出這樣一雙大眼睛。
顧念之聽不下去了,一把扔了吃蛋糕的小調匙,抱著胳膊冷冷地說:“你什么意思?就算我十一年前救了你,那又怎樣呢?你到底想說什么?”
夜玄卻陷入回憶當中,他看著面前的黑咖啡,喃喃地說:“你救了我,你自己卻大病一場。顧伯父不讓我去看你,說你病了,等病好了就會跟我聯系。后來我被送到美國念寄宿學校,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
那個時候,顧伯父甚至沒有跟他說到底是誰救了他,只說是他女兒。
夜玄不知道他女兒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的年齡。
現在想來,也蠻奇怪的。
夜玄甩了甩頭,將這想法拋之腦后,陷入回憶當中。
那時候他從暈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醫院里。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英俊男人對他說,是他女兒救了他,但是他女兒因為救他,生了病,以后可能有后遺癥,問他愿不愿意一輩子陪著她,照顧她。
夜玄是個實心眼的人。
當知道那個男人的女兒因為救他生了病,而且有可能有后遺癥,他的心都揪起來了,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那個男子的要求。
那男子的態度對他和緩多了,還摸了摸他的頭,說:“剛才只是考驗你,你能答應這個要求,顧伯伯很高興,但是不用你照顧我女兒。我只是想讓你以后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她一下就好了。”
夜玄當時堅持說:“我們院長教育我們做人要誠實,要說到做到。我既然答應了顧伯伯,就一定會做到。”
“你還太小啊。”那個身穿白大褂的英俊男子感慨地摸了摸他的頭,“根本不知道這樣的許諾意味著什么,不過,你高興就好。”
那男人壓根不認為夜玄會信守這個苛刻的承諾。
但他卻一直記在心里。
很快,他被那位姓顧的男子送到美國讀寄宿學校,主修電腦科技,輔修金融財會。
除了顧伯父和顧嫣然,沒人知道,他除了在電腦技術上是天才,還是一個理財好手。
顧念之這時才聽住了。
那個身穿白大褂的英俊男人,就是她父親顧祥文吧?
顧念之的淚意又涌了上來,她極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緒,悄悄打開手機上錄音鍵,開始錄音。
這是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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