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萬秀兒是個細心的人,很快便從二人閑談中得知豐真的基本(情qíng)況。
鰥夫,膝下有子。
說起自家兒子,人家眼睛都是亮的,嘴上說著嫌棄,但那副自豪的模樣卻怎么也遮不住。
萬秀兒表面平靜,內心好笑,
她以為能跟著女主公干事兒的人,必然心思詭譎、狡猾玲瓏,未曾想豐真如此單純。
嗯,倒是比那些虛偽做作的男人可(愛ài)多了。
為了防止幼苗全死,萬秀兒特地多移了兩株,悉心照料,應該能活。
豐真見她忙好了,起(身shēn)將她送回女營暫居的營帳。
萬秀兒點著油燈,翻找出去年曬好的攀枝花干花,連夜做好幾只枕褥,再將干花塞進去。
時下流行又細又窄又高的木枕,地位越高的人能用的木枕木料越好。
木枕太高,這導致很多人因為木枕留下落枕的毛病,萬秀兒的母親也是如此。
她的母親將攀枝花掉落的花朵曬干,挑揀最軟最細的,塞進枕褥中作為填充物。
萬秀兒也不喜歡木枕,丈夫又數年不在她屋內就寢,她干脆把自己的枕頭換了。
自己舒服就好!
連夜做好,萬秀兒委托女兵將幾只枕頭送了出去,這樣不容易惹閑話。
姜芃姬因此受益,她抱著那只軟軟的枕頭嗅了嗅,枕面帶微微的馨香。
“里面塞了什么?聞著(挺tǐng)香的——”
收到這東西的時候,姜芃姬正在用膳,豐真被她抓來加班。
她盯著對方干活,看他有沒有功夫溜號泡妞!
豐真瞧見姜芃姬懷中翻來覆去的東西,腦中想起昨(日rì)萬秀兒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若是不出意外,等他忙完手頭任務回營帳,應該也能看到同樣的禮物。
思及此,他倒是略微可惜了——
唉,獨一無二的謝禮被人瓜分享受,明明是旁人沾了他的光,弄得像是他沾了主公的光。
是的,萬秀兒打著感謝姜芃姬的名頭,給姜芃姬和她重用的謀士武將都送了一份。
“應該是攀枝花吧。”豐真接了一句。
“攀枝花?用干花做枕芯,她也是有心了。”
姜芃姬可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只覺得這個名字(挺tǐng)好聽。
捏一捏軟軟的枕頭,姜芃姬打算晚上枕著試一試。
“秀兒心思真巧,這枕褥是可以拆換的。”姜芃姬發現枕褥一側有繩子,撥開一看,發現兩側并不是用針線縫上的,而是用一根長繩子細細密密地交錯系上,但又不留縫隙。
解開繩子,姜芃姬掏出里面的東西。
她低著頭,沒發現直播間的彈幕大變樣。
綴晚煙:嚇死寶寶了,寶寶乍聽攀枝花,還以為一座城市被塞進枕頭了。
我叫蘇蘇:丟人——寶寶也誤會了——
君珀:橋豆麻袋——我記得攀枝花好像是古代木棉樹的別稱吧?
木棉樹!!!
大多觀眾還一頭霧水,疑惑攀枝花是什么花,某些觀眾腦子已經轉過彎了。
這玩意兒是木棉樹啊!
我不喜歡吃蘋果:我以前看過,記得木棉花在古代是觀賞(性性)植物,后來才被加工利用。
湯圓戰士:驚——這么說來,主播現在能種棉花了?
古代社會生產力低下,百姓一輩子都為衣食住行發愁。
食物方面,姜芃姬這邊已經開始研究地瓜和紅薯,這兩樣東西產量大,不知能讓多少人果腹。若是再用高產的棉花解決穿衣問題,等姜芃姬打下整個天下,盛世王朝指(日rì)可待!
觀眾們激動了,不過也有學霸給他們波了冷水。
老司機聯萌:棉花是錦葵科棉屬植物的種籽纖維,我們常說的棉花應該是細絨棉,產量高,纖維優良。木棉樹是木棉科木棉屬,花蕊可用作織物原料,木棉樹本(身shēn)還能用來造紙。雖說木棉花的棉絮也能做棉衣,但在制衣和產量方面,肯定不如我們熟知的棉花——
木棉樹開出的花不等于棉花!
有了老司機科普,觀眾們的(熱rè)(情qíng)被澆滅大半。
不過,當姜芃姬掏出里面的填充物,他們的(熱rè)(情qíng)又高高揚起——
里面有木棉花棉絮,不過也有白白的棉花!
姜芃姬撿出一團捏了捏,手感不錯。
她那個時代,真正的純棉衣服可是有錢人才能穿的。
不過純棉衣服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姜芃姬作為戰士,除休假時候能穿一兩回,平時都是穿特戰軍裝。軍裝用星際某種韌(性性)極強的植物纖維制成,摸著比棉舒服,但普通刀刃難以割破。
因此,她不知道棉花在遠古時代的別稱,但它知道這團玩意兒有什么用。
激動之下,姜芃姬一掌拍碎(身shēn)前的桌案。
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豐真連筆都拿不穩,竟在宣紙上劃了一條長長的墨跡。
干嘛呢——
豐真抬頭看向自家主公。
私心以為,主公所用的器具應該換成銅制或者鐵質,不然隔三差五更換,太浪費了。
“主公?”豐真弱弱開口。
姜芃姬霍地起(身shēn),留下一句——你繼續,我先走——拍拍(屁pì)股,不帶一片云彩。
豐真:“……”
主公人不在了,他能不能偷偷摸個魚?
萬秀兒正在整理豐真送來的東西,她肯定不能隨著大軍前行,最大的可能是被姜芃姬送到她的治地。有了這樣的想法,萬秀兒便開始收拾行囊,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聽到外頭有動靜,萬秀兒詫異地伸了下脖子。
見是姜芃姬,她起(身shēn)行了一禮。
“不用多禮。”姜芃姬松開手心,單刀直入地問,“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萬秀兒嚇了一跳,她還以為這團棉絮有什么問題,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了。
難不成這棉絮被人做了手腳,有人借她的手陷害柳羲?
一時間,各種(陰陰)謀論和宅斗(陰陰)私在她腦子里過了一遍。
半晌,她遲疑地道,“這、這是我在院子里種的樹……可、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難不成真的鬧出事兒了?
姜芃姬卻激動地抓住萬秀兒纖弱無骨的柔荑。
她激動地問,“還有多少?樹在哪里?”
萬秀兒摸不著頭腦,但她卻松了口氣。
光從姜芃姬表(情qíng)來看,應該不是什么壞事,她可以安心了。
“這樹,院子里種了三株,還有七株正常的攀枝花……”萬秀兒不知道生長棉絮的樹叫什么,不過它混在攀枝花里頭當陪嫁,應該也是攀枝花的一種吧,頂多長相怪異一些。
私以為,大概是攀枝花長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