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居然得了“纏腰龍”!
阿順聽得兩腿直哆嗦,戰戰兢兢應了,連滾帶爬地下了臺階,去外院找謝大爺和謝二爺的小廝拿帖子去了。
“東籬,別擔心,我們去找大夫去了。一定能治好的!”陸瑞蘭對著門內說道。
寧舒眉也道:“單只曾太醫的診治做不了數的,我這就回娘家,讓我爹幫著找些民間的神醫過來……”
兩個嫂子心里雖然也是惴惴不安,但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不斷安慰謝東籬。
她們又對著服侍謝東籬的丫鬟婆子細細交代之后,才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走了。
謝東籬一個人坐在房里,臉上的神情很是古怪。
他走到屏風后面,脫下身上的外袍,低頭審視著腰間的紅疹。——確實跟上一次的紅疹一模一樣……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過這樣的癥狀。
那一次,他怎么也想不出突然全身冒紅疹的理由。
這一次,他總算是明白了……
兩次莫名其妙出現紅疹,都有一個人攪和到其中。
就是司徒家那個大小姐——司徒盈袖。
上一次,他只順手拽了她一把,免得她被大黑抓傷,結果弄得自己全身紅疹……
這一次,他沒有抓她的手,但是卻被她的胳膊抱住了腰。
是因為這一次隔著衣衫,所以他的紅疹才沒有擴散到全身嗎?只有腰部一圈,正好是她的手臂環住他腰身的地方……
謝東籬伸出手,輕輕按在腰間的紅疹之上。
一股鉆心地癢讓他很是難耐地閉了閉眼。
一定要忍住,不能撓……
謝東籬緊緊抿著唇,換上一身雪白潔凈的細棉布中衣。又套了件天青色緙絲寬袍,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他強忍著難受,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剛送到嘴邊要嘗一口,腰間的麻癢讓他全身一抖,右手顫抖著居然沒有端穩茶盞。
那茶盞落在地上,茶水四濺。砸了個粉碎。
謝東籬低頭。看著地上的茶盞碎片。——那是他最喜愛的千峰翠色秘瓷茶盞,整個東元國只有這一只存世……
他的神情越發冷峻,心里卻在咆哮著一個名字:司徒盈袖——!
這小姑娘莫不是他命中的小冤家!
他謝東籬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這樣尷尬無力過!
遠在沈大丞相府內院二小姐沈遇樂閨房的司徒盈袖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暗道這是誰在念叨我?哼——我該去扎小人了!
“五爺!您這是怎么了?!”阿順正好領著張家大爺張紹洪和四爺張紹天走到門口,看見謝東籬這幅樣子,嚇得大叫一聲。撲了進來。
謝東籬心里一動,扶著桌子角。身子搖搖欲墜。
他回頭,看著門口的兩個人,面色蒼白如紙。
張四爺也唬了一跳,道:“不是吧?東籬。那支箭能把你嚇成這樣?!”
“誰說是箭?!我們五爺是得了‘纏腰龍’!”阿順哭得眼淚都都出來了,小心翼翼扶著謝東籬往桌子邊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真的是‘纏腰龍’?!”張四爺和張大爺一齊驚呼出聲。
張紹洪臉色驟變,“不會吧?!‘纏腰龍’可是要人命的病!”
謝東籬掀開上衫。露出腰間的紅疹,有氣無力地道:“……你們看看。我覺得這應該不是‘纏腰龍’,是吧?沒有那么巧的。”一邊說,一邊努力站起來,“……就是紅疹而已。”
但是張紹洪和張紹天不約而同都后退了一步。
張紹洪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干笑道:“呵呵,呵呵,應該不是……應該不是……”頓了頓,又道:“我家里還有些事,明天是大朝會,陛下這幾天頻頻召五相進宮議事,我還得去準備準備……!”說著一拱手,看了看張紹天,想馬上就走。
他是五相之一的副相,在朝廷上的位置僅次于大丞相沈友行。
雖然不知道“纏腰龍”會不會傳染的,但還是小心為妙。
張紹天倒是沒有馬上就走,他仔細瞧了瞧謝東籬的臉色,叮囑他道:“還是多找幾個大夫瞧一瞧,‘纏腰龍’雖然厲害,但是沒事的人也不是沒有。”
謝東籬的臉色更加蒼白,“你真的認為……是‘纏腰龍’?——可我怎么會得這種病?不會吧?我還沒成親呢……也沒個后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飛快地脧了張紹洪一眼,“或者,沖沖喜……也許就沒事了?”
張紹洪的臉色一下子比謝東籬還要蒼白,他別過頭,躲閃著謝東籬的眼神,對張紹天道:“……行了,走吧,讓東籬好好養病,我們……回去幫著請個大夫吧。”
張紹天點點頭,“正該如此。”說著,也對謝東籬拱了拱手,跟張紹洪一起離開謝府。
他們倆回到張家,張紹天忙著要去找自己相熟的藥鋪,打聽有沒有民間的名醫偏方,可以治“纏腰龍”。
張紹洪一個人回到內院自己房里。
“大爺怎么這個時辰回來了?”他的妻子曾惠言忙起身問道。
張紹洪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低聲道:“我剛才去了謝家……”
曾惠言的一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怎么了?大爺,看您的臉色……”
“謝五得了‘纏腰龍’……”張紹洪壓低聲音道,“別告訴琴兒。”
“爹!”張貞琴的聲音從里屋傳出來,原來她正在里屋跟自己的娘親說話。
張紹洪突然回來,張貞琴還沒有來得及出來。
張紹洪愕然抬頭,見自己的女兒淚流滿面從里屋掀了簾子出來,“爹,那謝五既然得了這種病,難道您還想把女兒嫁過去不成?”
曾惠言立刻使眼色,讓屋子里伺候的婆子丫鬟退下,只留下他們一家三口。
張紹洪想起剛才謝東籬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是要娶妻沖喜,再看看綺年玉貌、乖巧孝順的女兒,心里一下子就跟有二十五只貓抓一樣,百爪撓心。
曾惠言也泣道:“大爺,我就這么一個女兒,我不圖她大富大貴,我只想她這輩子能和我一樣,嫁一個像大爺一樣的人,四平八穩地過一輩子。謝五雖然才高,可是我們福薄,消受不起,還是……退婚吧。”
如果謝東籬真的一病不起,張貞琴嫁過去就守寡了。
“那好,你們等著,我去跟娘商議商議。”張紹洪頭一次松了口。
“爹!女兒知道爹不會看著女兒白白去受苦,給那種快要入土的人守一輩子!”張貞琴忙擦了眼淚,欣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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