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樂第二天就“病”了,和皇后鶼鰈情深的皇帝大人鄭昊立即表示為了皇后能夠好好養病,封禁了皇后所住的鳳儀宮,派心腹之人把持宮禁,同時另一批人悄悄起程,護送南鄭國的皇后沈遇樂回娘家,也就是現在的天正帝國京城。
沈遇樂這一次是微服出宮,沒有帶孩子,也沒有帶儀仗,只帶了三十六名大內高手,還有十幾個宮女。
沒有帶太監,因為太監的樣子太明顯,有心人只要仔細想一下,就能知道是宮里的貴人出行,會增加更多被發現的危險。
沈遇樂因為著急回到天正帝國的京城,一路上日夜兼程,餐風露宿,悄悄地在十天之內就來到了天正帝國的城門前。
她在車里感慨地望著這巍峨的城墻,低聲吩咐道:“路引都準備好了吧?”
他們因是微服回娘家,肯定不能用沈遇樂的真實身份,因此用的是南鄭國一家官宦人家的女眷身份。
這套路引當然不是假的,是南鄭國官府簽發的,只是那人就未變真了。
不過這一切,天正帝國的人就不知道了。
他們哪怕要驗證,也是能得到肯定答復的。
沈遇樂的貼身大宮女忙道:“都準備好了,夫人放心。”
一行人說著話,趕著大車,騎著馬,來到天正帝國京城的西城門前。
沒想到當他們亮出南鄭國的路引的時候,守城門的官兒沒有直接讓他們進去。而是將他們請到一個小屋子里,在那里等候進一步的盤查。
沈遇樂很是驚訝。
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嚴格過。
那城門官并不認得沈遇樂,只是笑著解釋:“不是下官要故意為難夫人。這是丞相閣的相爺們發的命令,下官不敢不從。”
“哦?是丞相閣發的命令?那是為什么呢?”沈遇樂戴著白色幕離,笑著低聲問道,揮一揮手,命人送上一個裝著銀角子的荷包。
那城門官掂了掂荷包的份量,笑得見牙不見眼,躬身道:“多謝這位夫人打賞。這里的事下官不是特別清楚。聽說是為了怕有人從別國過來趁機捅簍子,才要嚴格一些的。但只要夫人您跟那些人沒有關系,自然是無事的。”
這城門官雖然收了沈遇樂的賞錢。卻并沒有降低標準,只是對他們一行人安置得更妥帖一些。
沈遇樂在這小屋子里坐了一頓飯的功夫,那些人才查清了他們的路引,放他們進城了。
他們一進城。有關他們的消息也送到了丞相閣。
如今丞相閣里的大丞相是沈家二爺。別的副相都是從新從三品以上的官員中篩選,不再局限于五相世家,寒門官員也有做副相的資格和機會。
他們一收到這份路引和回報,直覺有些問題,但是不敢自專,所以很快又送到宮里皇帝陛下案前。
謝東籬正在批閱奏章,見了這份路引和回報,笑了笑。便命人收了奏章,自己起身洗了手。轉回后宮見盈袖。
盈袖抱著小元寶在宮里的白石甬道上散步。
謝東籬迎了上來,從她手上抱過沉甸甸的小元寶托在手臂上,對她笑著道:“……如果被我沒有猜錯,你的閨中好友回娘家了。”
“我的閨中好友?”盈袖納悶地皺一皺眉頭,“你是說,遇樂?她是南鄭國的皇后啊,怎么事先我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如果是沈遇樂回娘家,勢必先向天正帝國遞交國書,寫明回程的日期和期限,然后天正帝國這邊的禮賓司就要好好準備,迎接貴賓。
而盈袖,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她要回來的消息,謝東籬當然不會瞞著她,不會像現在這樣,都回到家門口了,她才得到語焉不詳的消息。
謝東籬想得比較多,他望著遠方的天空,悠然道:“肯定是她。他們這一行人看似低調,其實打眼而不自知。”
“怎么講?”
“她隨行帶的三十六個隨從,全都是內家高手。你說說,南鄭國有哪一家權貴人家的女眷出行,需要帶這么多的內家高手?這些人的家世本來就一般,就算有人有那個心,也未必驅使得動他們。——除了南鄭國的皇室,我想不出有誰能一口氣帶這么多世家高門出身的內家高手。”謝東籬笑著搖搖頭,“鄭昊那家伙恐怕還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呢。”
盈袖失笑,“原來如此。”
想了想,她又收起笑容,不安地道:“可是,如果是遇樂,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呢?悄悄地微服回到天正帝國,她是想避開我們?不見我們嗎?”
如果自己的閨中好友是這樣的心思,盈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個世上,她是真的不想沈遇樂也和她分崩離析。
謝東籬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心思,道:“不是這樣的,我倒是覺得,她這樣回來,正是為了見我們一面。”
“……你是說,她想避人耳目?”盈袖馬上明白過來,“她想避開誰呢?”
“應該是想避開北齊國的探子。”謝東籬深思說道,“我聽說前一陣子,北齊國派了秘使去南鄭國。遇樂這一趟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
“那還差不多。”盈袖松了一口氣,一雙手舉起來拍了拍自己的面頰,感慨說道:“遇樂還是跟我們一條心的。”
謝東籬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在他們跟前,白石甬道前后左右都是空蕩蕩,也不會有人藏在某處偷聽,便低聲道:“不過,袖袖,你想想我們要做的事,遇樂和鄭昊會坦然接受嗎?”
盈袖一怔,繼而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是啊,他們的目標,是一統中州大陸。那就意味著無論是北齊,還是南鄭,最后都要歸于天正帝國的版圖。
盈袖因為早先被祖神弄回到古早時期的天正帝國,明白了來龍去脈,對謝東籬的這個目標并不排斥,但是沈遇樂和鄭昊卻不一樣。
他們不知道古早時期的事情,或者就算知道。也不會撼動他們。
畢竟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們用不著為祖宗的事負責任。
“那怎么辦?”盈袖想得頭都大了,她支持謝東籬。但是也不想跟鄭昊和沈遇樂兵戎相見。
謝東籬停下腳步,嘆息一聲,道:“袖袖,如果他們不肯。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你不用管,一切都交給我。”
如果有罵名,算在他頭上就行了。
謝東籬答應接替盈袖的禪讓,就是不想她背負這些可能的罵名。
盈袖抿了抿唇,“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兵戎相見是最后的法子,我想,我們還是能找到不用撕破臉的法子。”
“你可以努力。”謝東籬笑著將手搭在她肩上,“但不要有壓力。能夠成功固然好。但是如果失敗,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盈袖知道以謝東籬的本事。如果真的要跟南鄭國打起來,鄭昊不是他的對手。
她只是不想看見這樣的后果。
“我知道。”盈袖見謝東籬搭在她肩上的手取了下來,握在手里,“我會盡力。”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會放棄。
果然沒有多久,沈遇樂就托沈家人傳話進宮,要見盈袖和謝東籬一面。
盈袖放了一半的心,馬上在宮里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等著沈遇樂前來。
沈遇樂在黃昏時分進了天正帝國的皇宮,也是東元國以前的皇宮。
她一路走來,發現這里道路和景物都有很大變化。
以前覺得很熟悉的宮殿和方位,因為道路和景物的變動,也變得陌生起來。
如果她沒有看錯,這皇宮里面已經埋下了很多陷阱。
這也是必要的。
當初元宏帝做皇帝的時候,這宮里被突破得如同篩子一樣,各方人馬早就把這皇宮內院摸得熟悉無比。
這太不安全了。
以謝東籬的謹慎和本事,怎么會讓妻兒住到這種對外人來說如同透明一樣的宮殿里?
因此改建道路和景致是必然的。
宮殿雖然不大好改變,但是在關鍵地方拆一兩座宮殿,再在不同的地方蓋一兩座亭臺,整個格局就不一樣了。
還有明衛暗衛,陷阱暗器,足以讓很多以前熟悉的人栽到坑里去。
沈遇樂一路走來,好幾次暈頭轉向,差一點走到岔道上去。
后來不得不緊跟那宮女的步子,才來到盈袖見她的地方。
“袖袖!”沈遇樂驚喜地拎著裙子走上臺階。
盈袖站在門口,笑著迎了過來,“遇樂,你可真能折騰,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呢?”
“我當然是有原因的。”沈遇樂和盈袖手拉手走到宮里面。
兩面都是玻璃的后堂擺著一桌精致的酒菜,盈袖親自執壺,給沈遇樂斟了一杯酒,“遠來是客,我敬你。”
沈遇樂笑著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后也給盈袖斟了一杯酒,“我也敬你一杯。你封后的時候我不在,真是抱歉了。”
“你說什么話?咱們倆需要這樣嗎?”盈袖笑著也喝了一口。
兩人吃了一會兒菜,又寒暄幾句,才進入正題。
盈袖先問道:“遇樂,你怎么就這樣回來了?是不是鄭昊對你不好,所以你偷跑回娘家,找我們給你撐腰了?”
沈遇樂啼笑皆非地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我這一次微服回娘家,就是為了避開北齊國的耳目,有要緊事跟你們商議。”
盈袖一下子緊張起來。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跟沈遇樂成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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