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手臂粗的蠟燭,還是白蠟,點起來格外的亮。
季清菱的膚色本來就白,尤其是幾乎從未見過太陽的身體,此時被燭光映著,更是雪白得仿佛在發著光。
被手匆忙間擋住,卻只擋了一半的胸脯,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下,底褲雖然還穿著,可那白色的衣料濕了水,已經近乎透明,正貼在她的腿腹間,比起不穿更要引人想入非非數倍。
從前再如何親熱,因為心上人害羞,燈燭都是滅了的,此時幾乎是頭一回見到她像一朵花一般濕漉漉地綻開在自己眼前,顧延章看得口干舌燥,幾乎連婚禮的流程都不想再走,直接就在此洞房。
他屏住呼吸,伸出手去,輕聲誘哄道:“清菱,過來。”
聲音低低的。
他極溫柔地問道:“你不想要我嗎?”
季清菱心中千轉百回。
她想。
她喜歡他。
她想要同他做愛人,想要同他做夫妻,想要同他更親密。
他們早已是夫妻了。
而她今日,想要與他做真正的夫妻。
她顫抖著伸出手,同他探出來的手握在了一處。
顧延章半站起來,一手穿過她的肋下,將她半摟半抱入懷,重新坐入水中。
一個澡足足洗了小半個時辰,等到終于打理妥當,兩個桶中的水都半涼了。
季清菱半靠在顧延章身上,正要去拿搭在架子上的小衣與底褲,剛剛抓在手上,卻被他整個扶抱起來。
他輕聲道:“去榻上,我來幫你穿。”
他是認真地幫她穿新服。
只是他目光炙熱,縱然手上并沒有任何有意出格的地方,只偶爾肌膚相觸,依舊叫季清菱渾身發熱。
小衣,底褲,里衫,大袖銷金長裙,他一件一件地給她往身上攏,時不時還低頭吻一下她的手,又吻一下她的臉頰。
嫁衣穿得很慢,等到最后的霞帔搭在季清菱的肩上,他才把那團冠幫她戴了上去。
季清菱才從熱水中起來,雙頰粉紅,靨生桃花,與團冠、嫁衣相映襯,真真正正是一朵清水芙蓉,叫顧延章一時看得呆了,忍不住俯下身子,噙住她的嘴唇,綿綿密密地吻了一回,半晌,才脫開身來,喘著氣自己給自己穿新郎服。
他將自己整理妥當,便半蹲在地上捉住季清菱的腳,給她套繡鞋。
兩人牽著手走出了里間。
外頭紅燭依舊燃著,他當頭走到了右邊那兩張交椅面前,帶著季清菱,一左一右,各擇了一個蒲團跪下。
兩人對著空蕩蕩的交椅,一同叩拜了三下。
等轉到左邊的交椅面前,二人復又跪下,再行叩拜三下。
拜過雙方父母高堂,兩人便撿了蒲團,走到門前,將大門打開,開始拜天拜地。
季清菱伏在地上,一面叩首,一面在心中默默念想。
她同樣鄭重,卻更為沉甸甸地拜了三拜。
一拜“季清菱”。
二拜此身“季父”、“季母”。
三拜她前生父母家人。
三拜完畢,她端坐起身,跪坐在蒲團上,忍不住轉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對方也正微笑地看著她,仿佛猜到她心中在想著什么一般,輕聲道:“為人不必拘于迂禮,今次不過為盡我二人心意而已,至于從不從俗禮,又有何妨?”
兩人都沒有絲毫經驗,行過這對中夾錯,錯中有對的拜天地,互相牽著手走近了里間。
里頭的桌上擺著一小壇子水酒,又擺著兩瓣小小的匏瓢。
顧延章拉著她坐到了桌邊,將那水酒開封,各倒了一點進兩瓣匏瓢中,他微笑著將一半匏瓢托起,遞到了季清菱面前,低聲道:“行過合巹禮,我便真正是你的人了。”
季清菱臉上微微一紅,卻是將那匏瓢接過,與顧延章手中那一半輕輕碰了一下,湊到嘴邊。
酒水中的果味蓋過了酒味,喝起來甜滋滋的,她只嘗了一口,便把瓢中水酒一飲而盡,將那匏瓢復又放回了桌上。
顧延章把兩個匏瓢拾起,一仰一俯,擺放在了床下,復才轉過身,走到了季清菱面前。
他將她頭上的團冠解開,放在了桌上,緊接著,又把她肩上的霞帔拉開,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一面吻著,一面卻不再做任何掩飾,而是一把將人自腰間抱起,放倒到了床榻上。
季清菱被吻得喘不過氣來,只覺得從前沒有哪一次像今次這般,連呼吸都幾乎找不到間隙,唇舌發麻,半邊身子發軟。
她察覺到有一只手在解自己腰間纏著的束帶,緊接著,又脫她身上的銷金裙。
身上的衣裙被一層一層剝開,他也終于放開了她的唇,開始一路往下吻,從雙唇,到頸項,再到前胸、腰肢。
半夢半醒之間,季清菱聽得外頭轟隆隆的打雷聲。她兩條胳膊露在被子外頭,忽然只覺得有些發冷,下意識地把手往被子里縮。
然則她只微微一動,便覺得腰肢以下麻麻的,痛倒是不太痛,可那異樣感卻怎么都無法忽略。
她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身后卻立刻動了動,后頭那人很快貼了過來。
“清菱……”
他喚她,一面喚,一面輕輕吻著她的后頸,復又把手環住她的腰,駕輕就熟地往下探。
“疼不疼?”他問道。
季清菱只顫了顫,環著他的手往他懷里靠。
就著夏日的暴雨,兩人依偎著睡到了大中午。
屋外嘩啦啦的大雨聲混著雷電聲,一推開窗,便能看見外頭風雨飄搖,樹枝亂擺,遠處狂風暴雨,連那黑沉沉的天空都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這樣的天氣窩在床上,涼沁沁的,再適合睡覺不過,實是別有一番滿足感。
因不用出門,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送飯、打水的仆婦也是打了鈴才進來,是以兩人連衣服都沒有正經穿過,身上整日都只著了內衫,或談詩詞,或品文章,或聊閑情,或評人物,眨眼便過了一日。
兩個都是新手,初嘗魚水,難免放縱了些,尤其顧延章騎射功夫俱佳,憋了小二十年,一旦嘗了滋味,簡直恨不得把白天當做黑夜,一日月亮掛在天中十二個時辰,只可憐季清菱這幾年來也勉強算得上被壓著練出了些體力,卻一面被哄著“咱們多學幾回,等到熟了便不再辛苦”,一面夜夜做新娘,也不曉得自己應當是盼著快些回京,還是盼著莫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