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任緩緩開口道：“那個時候，仁華醫院中西醫兩個分部剛合并不久，中醫部還沒有現在這么荒廢，許多人都會選擇到中醫部看病。那些老中醫算然沒有接到過什么大病，但對于一些小傷小病的治療卻還算是得心應手的。”
“后來，有一天，來了一個闌尾炎的病人。正常這種病都是來我們西醫部，一個小手術切掉就行了。可那個人受中醫的影響，說什么也不想切。畢竟，中醫總是看不起我們西醫這種，哪里有病就切哪里的治療方法。”
“所以那個病人在一位老中醫的引導下，選擇了用中藥配合針灸治療。并且老中醫還保證藥到病除，絕對能治好，病人也深信不疑。”
“只可惜，所有人都高估了中醫的效果。那個老中醫不僅沒有治好病人的闌尾炎，反而在針灸的時候不小心刺中了脊椎，給病人造成了下半身癱瘓的嚴重后果。”
“病人的家屬自然不滿意這個結果，就把事情給鬧大了，老中醫被終身剝奪行醫資格，我們醫院也付出了非常慘痛的代價。從那時起，仁華的中醫部就徹底的落寞了。”
何言從頭到尾就靜靜的聽著，不時的還品一口茶，直到秦主任講完，何言的茶也喝完了。
秦主任又給何言倒了一杯，何言端起來聞了聞，說道：“那我現在倒是很好奇，你們是討厭中醫本身，還是打著中醫的幌子招搖撞騙的人。”
秦主任毫不猶豫的說道：“都討厭。你想啊，能在我們仁華醫院做醫生，中醫水平必然不差。可就是這么一個人，卻還是犯了這種錯誤。你讓我們還怎么相信中醫？”
“可我們國家還有很多名醫不是么，比如楊國勝副院長，又比如顏回。”何言問道。
秦主任搖了搖頭說：“沒用的，他們真正的水平如何，我們誰也沒見識過。反倒是那些招搖撞騙的神棍，我們見得挺多。什么針灸治癌癥，中藥治艾滋之類的。”
說道這里，他頓了頓，認真的看了何言一眼，接著說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見識了中醫真正作用的人。想必你作為一名醫生，也應該知道，狂犬病的治療在全世界范圍內都是個巨大的難題。一旦發病，死亡率是百分之百的。”
“可這病卻被我治好了。”何言說道。
“是啊，這件事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是根本不可能相信的。”秦主任笑著搖了搖頭說：“這本來是個醫學奇跡，但偏偏你用的是針灸治療，導致治療過程無跡可尋。恐怕這事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甚至還會讓人覺得我們仁華醫院有人在造謠，畢竟我們的中醫部有前科。”
“所以，你是想勸我，即便治好了一個狂犬病人，也不能改變西醫部和外界對中醫的看法。”何言面無表情的說道。
秦主任沒在說話，算是默認了。
可何言卻突然笑了，他笑的很隨意：“放心吧，秦主任，我本來也沒覺得救了一個人能取得什么樣的成果。我只是單純的作為一名醫生，不愿意見死不救罷了。”
“來，喝茶。”秦主任也不多廢話，又給何言添了杯茶。
何言端起來，細細品味。
這已經是第三杯，味蕾有些麻痹，沒有第一杯那么香了。
之后兩個人又聊了些有的沒得，偶爾來休息的醫生護士都覺得詫異，那個經常板著臉的秦主任居然會跟一個新來的實習醫生侃侃而談，臉上還一直掛著笑意。
對于那些已經在醫院工作過一段時間的人來說，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就像何言治療狂犬病的事情，沒有親眼看見過的人不會相信一樣。把休息室里兩人笑著聊天的情形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
喝完了茶，工作還沒結束，急診科可是所有科室之中，最累人的一科了。有的人會覺得外科醫生動不動就在手術臺上連著工作十幾個小時，那才叫累。可手術畢竟有提前準備，要會診，要制定手術方案。
但急診卻什么都沒有，隨便一個病人來的都毫無征兆，突然出現，說來就來，而且大部分的病情都十分嚴重，根本不給你緩和的機會。若是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和強大的臨場應變能力，還真干不了這活。
何言一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便忙的不行。
為了緩解護士們的工作壓力，他還特意跟著學習了縫合。學習的速度之快，讓護士們震驚不已。
從開始學習，到能夠上手縫合，他只看護士演示了三次。
第一次，是比較簡單的，切菜的時候手不小心切到了，縫了五針。
第二次是一個少女，失戀了，想不開割腕，幸好沒割到手筋，縫了七針。
第三次，也是最難的一次，是一個小孩，頭破了一個大口子，縫了九針。在縫合之前，還要剪頭，清洗，最難的是讓小孩安靜下來，這個過程廢了好大的勁。
這三次之后，何言突然跟護士說下一個我來吧。護士一開始還充滿擔憂，覺得何言只看了三次肯定學不會，到時候病人發火，還得要他們這些護士來安撫。
結果卻沒想到，何言第一次縫合，就給人一種十分熟練的感覺。好像他已經縫合過無數次了一樣，針與針之間，十分流暢，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讓那些護士們對何言更加崇拜了。
何言年輕，帥氣，醫術高超。不驕傲，不會的技術就虛心學習，而且天賦驚人，一點就通。
惹得大家一致認為，何言去學中醫簡直就是在浪費人才，如果他的精力要是能放在西醫上，絕對能夠取得比顧寧醫生還要高的成就。
對此，何言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無奈。
看樣子，大家對中醫的偏見還是存在的，真如秦主任說的，不會因為他救過一個狂犬病人就讓所有人都對中醫改觀。
不過這都無所謂，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能治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