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最好的面館不不在地段最好的街上,也沒有多大的鋪面,而是在十分不起眼的一個小巷子里,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姓管,而鐘夜辰隔三差五就會去吃一碗,去的多了,也就跟管大叔熟悉了,他便也知道了管大叔的有個女徒弟,就是云家的大小姐,云初。
起初他還以為管大叔是不是搞錯了,云家那個愛惹是生非,相傳一無是處的大小姐會跟一個普通的小老板學手做面,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何況管大叔口中的云大小姐是個孝順聽話且虛心好學的好姑娘,這根他見過的,聽到的完全判若兩人,但管大叔再三保證,就是云家的大小姐,起初他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來跟他學做面條的人就是云初沒錯。
眼前少年做的熱湯面雖然有了她自己的味道,但因為鐘夜辰總去管大叔的攤子,對他做面的手法和味道在了解不過了,剛剛看云初那架勢,就跟她的人一樣似曾相識,如今嘗了一口后,所有的疑惑便都解開了。
想想剛剛錢罐以為馬車中是云家大小姐時,少年,哦不,確切的來說應該是小丫頭的憤慨,鐘夜辰更加的確信此人正是落魄的云家大小姐無疑了,不過不是說被送到了鄉下嗎?怎么瞧她這一身的男裝也不便宜,還有這明軒樓,一晚上房錢也不便宜,這個時候來碧云城,想必也是為了賭石大會而來的,新的疑惑又在鐘夜辰的心頭竄起。
云初發覺到鐘夜辰看著自己,不悅的皺眉,“你看我干啥?色狼!”
鐘夜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這丫頭品性如何先不說,面做的倒真不錯,而鐘夜辰便也想起了管大叔對她的評價,三年的時間,他在成熟,而云初或許也在改變,何況當時他也不是針對她,顧盼兒一向很很討奶奶喜歡,若是事情驚動了她老人家,只怕云初更加不會好看,何況他當時也沒有說錯,他的確做的太過分了,還差點毀了顧盼兒的名節,她跟賀君然第一次見面,怎么會私相授受呢!
拋去過往,鐘夜辰笑看著眼前兇巴巴的、女扮男裝的小丫頭,既然已經看破了她女兒身的身份,卻也不拆穿,“小兄弟,你我都是男子,我多看你幾眼也不會對你有何非分之想,怎么會是色狼呢!”
云初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瞪了他一眼,收起桌上的銀子,“懶得跟你廢話,吃完了記得洗碗。”
說罷,云初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了,躺在床上,想到鐘夜辰那張欠扁的臉,真想把他揍成豬頭,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算了吧,不過早知道他這么大方,就應該多要一些的。
錢罐一邊洗碗,一邊抱怨,“少爺,三兩銀子一碗面,可真貴,您早說啊,奴才給您做,您把錢給我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鐘夜辰輕踹了他的屁股一腳,“就你?做的拿東西能吃嗎?這碗面,還真的值那三兩銀子!”
少爺的腦袋是壞掉了嗎?錢罐暗暗地想,不過他給少爺洗碗也就算了,憑啥還要給那個臭小子夕碗呢!
“快點兒洗,別嘟囔了!”鐘夜辰因為一碗熱面,心情大好。
云初躺在床上,有些失眠,終于來到了心心念念的碧云城,可老天爺是不是跟她開玩笑啊,冤家路窄不說,還一來就是兩個冤家,鐘夜辰也就罷了,自己女扮男裝還能蒙混過去,即便自己女裝,只怕他也不記得了,可云柔也來了。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就算穿了男裝,她一眼也會瞧出來的。
眼下,她并不想見云柔。
“少爺,您笑什么?奴才瞧著您吃了那臭小子的面后,就一直傻笑,他是不是在面里動什么手腳了?奴才這就找他算賬去!”錢罐見鐘夜辰坐在那里發呆,時不時的笑那么一下,看著有些瘆人,哦不,其實他們家少爺長得好看,笑起來也是迷倒萬千少女的,只不過大半夜的這么笑,實在有些讓人發毛。
“去,睡你的覺去,有意思,有意思!”鐘夜辰念叨著,嘴角的笑意并沒有褪去。
第二日一早,云初還沒睡醒,但聽見了動靜,就不得不起來了,畢竟拿著人家的工錢,不能耽誤正事,不過昨天她先是睡不著,后來好不容易睡著了,夢里全是云柔和賀君然的身影,云柔得意的挽著賀君然,趾高氣昂的跟她宣示,賀君然是她的了,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拜堂成親。
“丫頭,你怎么了?還在生這臭小子的氣嗎?對,這小子把你扔在那兒的確該罵,要不你打他兩下也行!”齊老頭兒見云初有些心不在焉,一碗粥只喝了兩口便在那里發呆。
云初回神,笑了笑,“沒事兒,何況他已經道過謙了。”
齊老頭兒越發的喜歡云初了,沒有嬌小姐的那些嬌柔和小氣,而且還能收拾住小兔崽子,兒媳婦的人選,就她了,不管臭小子愿不愿意,他都定下了,回去他就著手準備去提親,這么好的兒媳婦可不能讓別人家搶走了。
齊賢雅也發現云初的不對勁兒來了,小丫頭昨天以前可是斗志昂揚的,今天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呢?不過見她好像不怎么想說,便識相的沒有追問。
賭石大會的英雄帖可謂是把周邊四城八郡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云初一身男裝,忐忑的跟在齊老頭兒是身后,見他跟眾人打招呼,而她的心卻在惦記著云柔來了,那云家爹爹會不會來呢,她真的很想見他老人家一面,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見自己,算了,如果他來了的話,自己就偷偷的瞧他一眼就好了。
“看什么呢?”齊賢雅問道。
云初搖了搖頭,“沒什么,隨便看看而已。”
“丫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還是昨天凍著了不舒服,要真是不舒服你就回去休息吧,我爹也就是湊熱鬧,他摳著呢,未必會買!”
云初拉開了些距離,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齊賢雅,“你咋突然對我這么好了,說,醞釀什么鬼主意呢?”
齊賢雅一顆火熱的心被淋了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切,知道就好,你要是不打起精神來,小心帶會讓被本少爺整慘了!”
云初笑了笑,知道他是愛面子,“放心吧,我沒事兒,本姑娘也不是紙糊的,那點兒小風吹不壞的。”
齊賢雅摸了摸鼻子,笑了,“那就好。”
云初想了想,“對了,把你的小綠借我一會兒!”
齊賢雅剛想說這丫頭有時候也挺善解人意的嘛,可聽她說到小綠,跳的遠遠的,戒備的道:“你想干什么?”
“當然是做湯了,借不借?”云初故意嚇他。
齊賢雅先是搖搖頭,在云初的笑容中知道自己被捉弄了,臉上帶著微紅,“你得保證,不打我的小綠的主意,我好不容易把它養這么大的,都有感情了。”
“好,小綠還是挺可愛的,我沒那么兇殘。”
不得不說,小綠被馴養的很乖順,就乖乖地在云初的胳膊上盤著,一動不動的,可能也是冬天,這家伙兒有些瞌睡了,云初要小綠來,當然是想要對付云柔了,不過她不會主動出手,前提是云柔自己找不痛快,如今她已經不是云家的大小姐了,跟她再沒什么瓜葛,希望她能別主動來招惹自己。
云初一直保持著微笑和淡然,然而所有的鎮定在看到賀君然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他不是說討厭這種地方的嗎?他不是說討厭賭博的人嗎?自己央求了他那么多次,他還是不同意來,這次卻陪著云柔來了,云初苦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今自己不再局內便看的清清楚楚,賀君然不是不喜歡來,而是不喜歡跟自己來而已。
云柔臉上洋溢著幸福驕傲的笑容,自己離開云家后,她便成了云家唯一的小姐,備受寵愛,云歸在鄉下待久了,眼下在大場合還有些膽怯,即便要好好也得些時日,所以云柔便成了想要巴結云家的人眼中名符其實的大小姐,她此刻享受著曾經自己過得眾星拱月般的榮耀。
然而,云初卻釋懷的一笑,看開了也就不介意了,只是賀君然,對自己難道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嗎?畢竟自己掏心掏肺的對他好啊!
只是這些話,云初問不出口,如今她的身份,怎么能夠配得上高高在上的賀家少爺呢。
云初有些晃神,被擁擠的人群擠的倒退了兩步,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踩到了別人的腳,回頭正欲道歉,卻發現是一身錦衣貂裘的男子,他俊美的側臉棱角分明,五官堅毅俊美,墨黑的眸子里明明是肅穆的,卻噙著一絲笑意,云初不知道這笑意從何而來,即便他周身散發著沉穩內斂、奪人心魄的光華,可她還是覺得很討厭,而且她覺得此人眼角眉梢中還帶著一些戲謔,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赫然是冤家鐘夜辰無疑。
“行了,不用道歉了,昨天我踩了你,今天你踩了我,咱們還回來了!”鐘夜辰笑著道。
“那正好!”云初覺得怎么見到鐘夜辰就沒有好事,昨天因為跟他糾纏,結果錯過了齊賢雅,害得她白白等了那么久,而且還遇到了云柔,今天也不例外,怎么哪兒倒霉哪就有他,這人絕對是自己的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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