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軒還有些猶豫地道:“額…用不著這么大陣勢吧,段書記不是說大規模調動警力需要經過常委會批準嗎?……”
“切”羅鐵軍嗤之以鼻道:“我滴張大市長,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真把市委那位的話當圣旨了啊,現在可是突發事件,你這個拆遷指揮部的總指揮有臨機處置權的,那十幾個煤氣罐要真炸了,你就完蛋了!……”
給羅鐵軍這么一嚇,張靜軒有些心悸地望了望人群中那十幾個抱著煤氣罐的年輕人,咬咬牙道:“好吧,鐵軍,那我可全拜托你了,只要過了這關,我必有后報!……”
看來張靜軒真是嚇破膽了,羅鐵軍暗暗好笑,豪氣地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我什么陣勢沒見過,當年張軍夠狠吧,最后還不是栽我手上了,不就幾個刁民嘛,拿幾個破煤氣罐嚇唬誰呢,我保證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張靜軒掛斷了電話,不由得地長舒了一口氣,羅鐵軍這個人雖然有些跋扈,但還是講義氣的,關鍵時候肯站出來幫忙,看來自己前段時間刻意疏遠他也有些過了,該走動的時候還是要走動,畢竟羅鐵軍掌管著公安局這樣的強力部門,少不了需要他幫忙的時候。
張靜軒確實是被今天這個突發事件搞得有些心力憔悴了,所以沒有發現這件事里頭其實透著蹊蹺,最近不怎么聯系的羅鐵軍為什么會突然主動打電話給他?而且正好是江家嘴城中村拆遷現場發生的這個時間點?真的是巧合嗎?
當然不是巧合!事實上拆遷戶們之所以會突然反悔,以及今天的都是羅鐵軍搞的鬼,當段昱決定將江家嘴城中村改造的事重新提上日程的時候,羅鐵軍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只要把這件事攪黃了,他破壞段昱創建全國文明城市的大計的事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作為公安局長,羅鐵軍處理各種的經驗是極其豐富的,尤其是拆遷這種事關利益容易激發矛盾的事情,只要有人煽風點火,很容易就能策劃組織一起規模宏大的,如果再在上面澆點油,讓升級成群死群傷的惡件,就足以讓段昱焦頭爛額,不得不放棄創建全國文明城市的計劃,甚至因此引咎辭職都不一定。
羅鐵軍的陰謀其實很簡單,找一些社會閑散人員去挑撥那些拆遷戶,人在利益面前是很難保持理智的,即便是段昱已經按最高的拆遷安置補償標準給了拆遷戶,可人的欲.望是很難滿足的,只要有人挑頭,讓拆遷戶們對產生不滿做出過激舉動很容易。
當然僅僅是是不夠的,每個地方都會發生,這還威脅不了段昱的地位,所以惡毒的羅鐵軍就讓人準備了十幾個煤氣罐,當然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真的讓人引爆那十幾個煤氣罐,要找那種不怕死的死士也不好找,那十幾個煤氣罐其實是空的,羅鐵軍的陰謀是讓人假裝引爆,然后引發恐慌,到時候肯定會出現踩踏事故,那就是大事件了。
就連背黑鍋的人他也想好了,就是張靜軒這位曾經的“隊友”,別說張靜軒已經表現出了脫離他們這個小圈子的跡象,就算沒有,為了達到目的,羅鐵軍也毫不介意把張靜軒給“賣了”。
張靜軒當然不知道自己掉進了羅鐵軍挖好的坑里,還在那里賣力地做拆遷戶的思想工作,他要拖延時間,穩住拆遷戶,只要羅鐵軍的防暴隊和特警隊來了,他就解脫了。
“同志們,你們好好想一想,如果城中村進行了拆遷改造,你們的生活質量可就有了質的提升,新的安置小區將安裝地暖、空調,上下有電梯,小區環境也好得多,不比你們住在這臟亂差的地方強得多嗎?!……”張靜軒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可拆遷戶根本不賣他的賬,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金窩銀窩,不如我們自己的狗窩,我們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年,對這里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要讓我們從這里搬走,必須給我們更高的補償,否則我們堅決不搬!……”
“就是,別以為我們傻,江家嘴可是黃金寶地,將來開發了,肯定是寸土寸金,想這么點錢就把我們打發了,沒這么容易!……”
就在張靜軒束手無策的時候,他期待已經的警笛聲終于傳來,就見數十輛警用依維柯呼嘯而來,從車上下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防暴特警手持一人高的盾牌排成整齊的人墻,氣勢如虹地逼迫而來。
人群一下子騷動起來,之前現場也是警察維護秩序的,不過那些都是派出所派出的普通警力,面對如此之多的拆遷戶,完全形不成壓力,所以拆遷戶們心里也沒什么畏懼感。
但現在不同了,防暴特警可都是警察隊伍中選的精英,裝備也遠非派出所的普通民警可比,這陣勢一排出來,氣勢就完全不一樣了,仿佛一道移動的鋼鐵長城緩緩地推進過來,老遠就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和震懾力。
拆遷戶們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啊,頓時心里就有些慌了,他們自知理虧,已經簽訂了拆遷協議又反悔,肯定是不占理的,有些膽小地開始往后縮了。
羅鐵軍其實也來了,不過往常最喜歡出風頭的他并沒有露面,坐在最后的指揮車里看著監控畫面,到現在為止,事情的發展完全是在他的預計之中,現在就差最后一把火了!
看到人群中出現了意料中的騷動,羅鐵軍發出一聲得意的冷笑,拿出手機發出一條短信,而沒多久,人群中那十幾個赤膊抱著煤氣罐的年輕人中的一個手機也響起短信提示音,他低頭看了一下,立刻站了起來,振臂高呼道:“派這么多警察,分明是不想和我們繼續談下去了,既然他們不讓我們活,那我們就跟他們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