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要請客,就是要在小齊書記面前說清楚,鄭漢文早就不是當年彪呼呼的運動員了,盡管自己的財產在官方有報備,但是在黔易市一把手面前澄清,還是很有必要的。
這也是職場歷練的經驗:“說出來怕你笑話,愛人在江濱市開辦的培訓班,一天賺的錢比我一年薪水都多,同事們都說我是吃軟飯的,所以各位不用跟我客氣哈!”
大家都是明白人,稍加點撥就明白,老鄭在洗白自己呢。為了洗白自己,不惜貼上吃軟飯的標簽,這個可真是不容易。
和老鄭相比,世家公子就要輕松得多,沒有人會質疑自己,師同海搖搖頭:“都是有錢人呢,我就納悶兒了,咋就沒有人咳咳!云嫣你吃肉!”
師公子剛要大放厥詞,忽然發現云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趕緊改口請女孩吃肉。賈思怡暗暗嘆口氣,終究世家子弟,除非女兒接受這樣的男人,否則兩個人沒有未來。
知女莫若母,沖女兒看向師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云嫣對師同海始終沒有注入感情。西南軍區大院長大的女孩,更喜歡陽剛之氣的男人,師公子差了不止是一星半點!
今晚的篝火烤全羊,有什么樣的效果個人心知,最滿意的無疑是齊斐,不管未來鄧華會不會成為自己的手下,最少鄭漢文是可以信賴的干部。
至于說唐一笑和師同海,算不上意外收獲,卻也算得上是不錯的干部,之前僅僅是世交,此后不只是世交更是上下級的關系。
郁悶的只有王懷遠,不過郁悶也僅僅是頭半夜,午夜時分獨自一人躺在駕駛位上的老王,忽然聽到敲打擋風玻璃的聲音:“誰?”
外面沉默半晌終于傳來天籟之音:“謝謝你的烤全羊……”
盡管那聲音恍若蚊蠅的低聲,傳到王懷遠的耳中卻真的是天籟之音,老王噌的竄起來,咣當:“哎呦!我的頭!”
“笨死了!”外面唐一笑又氣又疼,“四十歲了怎么還毛手毛腳的?咋不撞暈你呢?”
撞暈了也值得呀!老王打開門,不等女人閃開,已經餓虎撲食把女人撲倒在柔軟的草地上:“撞死了也是你的人!想死我了!”
四月末的草原,地上的青草剛剛萌發,正是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時節,去年柔軟的荒草像是地毯一樣,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歲月。
那個時候在集體戶,根本沒有私人空間,一雙遠離親人和家鄉的少年,只好逃離人群,在野外享受二人世界。
今天重溫那時候的感覺,王懷遠心潮澎湃,幾乎用盡渾身解數滿足初戀。今晚的唐一笑,似乎也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盡情享受遲來二十多年的愉悅。
如果說哪天重逢,不過是一時沖動的回味,今晚則是盡情的綻放。也許男人有諸多的不容易,可是他敢于和自己說真話,還是讓冰美人原諒了他。
一個男人獨自在外面打拼,甚至連合法身份都沒有,經歷過什么樣的痛楚,他甚至都不敢自己說,可是摸著男人身上的疤痕,女人越發情動。
那一塊塊疤痕,已經說明男人這些年經歷過的一切,即便這樣他也沒有放棄,依舊回來尋找自己,夠了!
有這些就夠了!唐一笑已經累了,等待和仇恨都已經成為過去,當云散雨收,兩個人安靜的躺在那兒仰望星空,這一幕三十多年前曾經有過。
唐一笑幽幽道:“什么時候把公司遷回國?”
老王嘆口氣:“公司不可能回國的,但是可以把投資重心向國內轉移,不管你到哪里任職,我一定效鞍馬之勞!”
“為什么?”唐一笑咬住嘴唇,側過臉看著男人的剪影,老王的側顏剪影非常完美,當年就是被他的側顏剪影吸引,“都跟你說過,那個欺負我的混蛋沒死,你的案子早就消了。”
這件事早就知道了呀!問題是阻止自己回國的,根本不是國內的法律,王懷遠搖搖頭:“不是因為當年的案子,主要是我在國際刑警組織那邊有案底……”
“什么?”唐一笑驚呆了,就算猜到男人經歷過什么,卻還是被這個消息雷到了,“怎么個情況?跟我說說!”
說說就說說唄,王懷遠嘆口氣:“當年出國想著解放全人類呢,可惜那邊對革命輸出忌憚萬分,對我們這些紅小兵不放心。被排擠之后沒有辦法,我們一班兄弟去了歐洲,參加了地下傭兵……”
地下傭兵?唐一笑不是一無所知的小女孩,到了副廳級干部,了解的秘辛遠超老百姓,自然清楚地下傭兵意味著什么:“你怎么可以……”
男人嘿然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當你走入絕境的時候,當你沒有出路的時候,任何一種出路都是可供選擇的。當時兄弟們沒有任何出路,除了一條狗命還有什么?”
女人的心一痛,沒想過男人偷渡后會發生這么多,她的手輕輕撫上男人的胸膛,這是曾經給予她安全感的胸膛,是讓她迷醉的胸膛,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就是在這個懷抱,最無助最孤苦的她感受過溫暖和安全感,只是現在的胸膛上面,有刺青和傷疤,這兩樣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烙印男人的歷史。
“兄弟們為了生存用命換錢!”王懷遠像是在說其他人的故事,“下非洲上西亞,從歐洲到美洲,哪里有人出錢就去哪里,終于用賤命換來了綠卡,也為自己換來了尊嚴。”
綠卡和尊嚴?首先是生存之后才是尊嚴,唐一笑清晰把握男人講述的順序,女人的心更痛,本以為自己很艱難,可是摸著男人的傷疤才知道,他經歷的遠超自己想象。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狀態?唐一笑不敢想也想不出:“這些年一直這么過來的?她是華裔還是什么人?”
就知道女人要問這個,王懷遠的手落向一團隆起,卻被女人的手擋住。那天就是這樣,得知自己已經有了家有了女人,甚至有了兒女,唐一笑當場翻臉。
沒錯是自己對不住女人,只是誰能了解亡命徒的悲哀?當年的事情根本不敢跟女人說,真的不是害怕她吃醋,而是害怕嚇到女人。
在和平年代生活的女人,充其量從電影電視劇中看到悲慘人生,她們不會了解現實生活遠比影視作品更殘酷,也更滅絕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