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點頭答應,內心卻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同時,莊小艾還提出個要求,沐浴更衣,穿最喜歡的衣服,還要做個發型。
這是不想以邋遢的形象出現在孩子面前。
特事特辦,張磊也滿口答應下來,等見面后再上報具體情況吧。時間安排在晚飯后,燈光也刻意調成暖色,盡量營造家的氛圍。
臨海的天還是亮的,張磊卻盼著它早點暗下來,而此時海上的能見度已經很低了。
“唉,天又黑了。”裴勝男仰頭看天,看不到太陽同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別看天,看旗!”
管清已經畫好了大概,周軒掃了一眼,不忍直視,顏料要么堆疊,要么分割線太明顯。管清從未學過繪畫,這已經是不錯了。
琴棋書畫,相比較之下,周軒以繪畫為最弱,但他才不會像師父那么摳唆,將來要給管清創造最好的繪畫條件。
“這,是老鷹啊?”裴勝男問道。
“對啊,倆翅膀。”管清點頭道。
“怎么看上去那么像鯨魚的尾巴呢?”
“要不你畫!”
管清不開心了,裴勝男連忙剝了塊糖哄他,兩人合作,終于將帆旗弄好,找了個地方掛起來,黑咕隆咚也看不清楚。
裴勝男打算拍照,想了想還是放棄,丑爆的帆旗,不能發給網友看,會掉粉的。但還是發給了好友,等待她的卻是打擊。皮膚黑了,粗糙了,頭發也很干燥等等。
“長高了。”被關押的莊小艾第一眼看到怯生生的項陽,便說了這么一句話。
“沒吧。”項雷不知該如何回答,沒感覺出兒子的變化。
“一進來我就看到褲腿短了。”莊小艾面無波瀾,沒有感彩的說道:“項陽,那天是我不對,對不起。”
項陽一直躲在項雷后面,眼睛里卻滑出淚水,低著頭不說話。
“你爸媽我會照顧的,在這里好好改造。”項雷甕聲說道。
“他們有收入、房產還有親屬,用不著你做好人吧?”莊小艾嘴角揚起輕蔑的笑容,能打動她的只有收獲,不是這些煽情的道義。
“小艾,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別人的爸媽,死了我都不管!”項雷也惱了,聲音提高很多,卻又莫名心疼,只怕是認識以來,頭一次這種口氣說話。
莊小艾不以為然,隨意擺擺手,“隨你便吧!”
“小艾,我也就無所謂了,那可是你爸媽啊。”項雷不甘心問道。
“這輩子是一家人,死了什么都沒有。”莊小艾微微皺眉,她早已厭倦了那種中規中矩的生活,每天都束縛在父母量身打造的框架中,她做了二十年聽話的乖乖女,似乎只有在組織里,才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好吧。”
又是沉默,莊小艾抬眼看了看項陽,他嚇得又往后縮,莊小艾更加不耐煩,“沒事兒就回去吧。”
“還需要什么嗎?”
“不需要!”
莊小艾伸了個懶腰,起身就要往里面走,身后傳來怯怯的聲音,是項陽,“你,會被槍斃嗎?”
“不知道!”莊小艾隨口道。
項雷蹲下身子安慰,“兒子,不會被槍斃的,不會的。”
莊小艾又往里走,項陽又問,“你,會很長很長時間都在坐牢嗎?”
“怎么這么啰嗦?媽媽告訴你多少次,男孩子要有勇氣,做事……”莊小艾轉過身,滿臉怒氣,但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她還沒忘掉自己的身份,媽媽。
項陽哭了,聲音很大,堅持又提出問題,“是不是等你出來,就變老了?”
莊小艾露出凄楚笑容,每個女人都是愛美的,她不怕死也不怕坐牢,只是想到老態龍鐘的從監獄里出來,就有想碰死的沖動。事實上,她也有這種打算,一死百了,只要想死,像她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有的是法子。
“有些人或許就不會老,定格在最美的時光。”莊小艾幽幽道。
“我們搬家了,在育新街63號,八號樓2081室。”項陽又說道,項雷輕輕推了他一把,說這些有什么用。
莊小艾轉過頭,笑了,“不想住在原來的地方,又為什么告訴我新地址?”
“是爸爸要換的。”項陽蚊子哼哼似的,顯得不情愿的樣子,項雷很是無奈,他換新家也是為了兒子考慮。
“你呢?”
“我?”項陽局促的搓著衣角,“我不知道,但我怕你出來后找不到家。”
家?莊小艾冷笑,時到今日,她已經無家可回,只有牢房。
“知道了,走吧!”
“還有。”項陽鼓足勇氣,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媽媽,“不管你多老,我都愿意養著你。”
項雷捂著臉哭了,莊小艾依舊是冷笑的姿態,她的內心如何爭斗就不得而知了,就當項陽要消失在拐彎處時,她問道:“知道我為什么會在你身上綁石頭嗎?”
小艾!項雷頓時火冒三丈,不要再刺激孩子了。
項陽看著莊小艾,含淚道:“爸爸說,你想淹死我,還怕我飄上來。”
“嗯,有這個原因。”莊小艾點點頭,抿了下嘴唇,又說道:“其實,那天風大浪急,我覺得你要是被沖走了,可能很難找到你。”
聳聳肩膀,莊小艾頭也不回的進去了,一縷陽光照在項陽的臉上,和他揚起的微笑融合一起,分外燦爛。
眼淚從項雷眼中奪眶而出,人非草木!
這天早上,周軒被裴勝男替換下來剛躺下睡著,張磊的電話到了,魅音招了。
提供的信息不足以撼動魅影組織的基礎,甚至沒有很大價值,但是有一條對周軒特別有利。那就是,事發當天,除了山上的圍捕行動,魅影組織還在海水中還準備了一艘潛艇。
因為如果周軒被抓,很難將他從九泉山大搖大擺的帶走,唯一的法子便是押到山下,推入大海之中。
沒想到的是,那天周軒玩浪漫,升起了愛的小屋,打亂了計劃,墜海后苗霖落水,被下方接應的人匆匆帶走,以至于都沒有看清是誰。
“我們從海警處得知,當天確實發現一艘可疑潛艇,但在追捕的過程被它逃脫,最后不知去向。如果漁民所言屬實,就是被那艘小型貨船帶走了。”張磊說道。
周軒激動起來,“太好了,這樣更能證實苗苗沒有死!”
“是苗霖當時沒有死。”張磊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