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峰笑道:“各位,不瞞大家說,我林楚峰這輩子沒服過幾個人,但最服的就是徐書記,我和徐書記是不打不成交啊。我在二零零三年年初認識徐書記的時候,徐書記還在三興鄉工作,就在那個時候,徐書記告訴我,造船業能發大財,我聽了徐書記的話,我還真發財了。”
“大家都知道,我是咱們云嶺市第一個造船的私企老板,那就是因為聽了徐書記的話。到二零零八年年初,徐書記剛當上副市長,當時全市已經有大大小小兩百八十七造船企業,有一次市船業協會開會,徐書記說,造船業要走下坡路了,希望大家見好就收。當時沒人相信徐書記的話,我也是半信半疑,會后徐書記專門單獨找我談話,讓我趕緊從造船業撤資抽身。”
“當時我沒全聽徐書記的話,他說奧運會是個時間節點,讓我最好在奧運會前退出造船業。我貪心啊,多簽了四條船的合同,結果就是這四條船成了四條尾巴,船造好了,訂船方卻跑了。我算了一下,四條船砸在手里,成本一點八億,加上利息和船塢租金,還有該有的利潤,我整整損失了四個億。”
徐浩東道:“老林,你那四條尾巴能派上用場了。”
林楚峰問道:“徐書記,我那四堆破鋼爛鐵就在東山灣漂著,白送也人要,怎么能派上用場呢?”
徐浩東道:“你花點錢,把那四條廢船拾掇拾掇,再開到大灣列島去,就是四個不占地的賓館,這個用場叫廢物利用,你該不會反對吧。”
林楚峰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徐書記,你這是幫我撿了幾個億。”
“不僅是你老林一家。”徐浩東擺著手道:“我去過東山灣,那里停著一百二十幾條廢船,我看都可以改建為賓館。大家都知道,大灣列島就那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拿出很多土地來建造樓堂館所。所以,用廢船建造賓館,既能節省土地,以能把那一百二十幾條廢船利用起來,可謂一舉兩得。所以,你們大家有廢船在東山灣的,可以先行動起來嘛。”
說到這里,徐浩東笑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林楚峰忙道:“別啊,徐書記,你肚子里主意多多,你得多說幾個啊。”
“哈哈。”徐浩東笑道:“我不上你林老板的當,要不是看那一堆廢船扔在東山灣,又污染環境,以讓我看著心煩,我才懶得出這個主意呢。”
徐浩東帶著李子健揚長而去。
回來的路上,李子健道:“浩東,大灣列島及周邊海域開發,荒山綠化,海涂養殖,這三個項目全面啟動,咱們云嶺市今后十年的發展不用發愁了。近期投資一百億,遠景投資三百億以上,也就是說在十年之內,咱們云嶺市的經濟規模,基本上能翻上一番。”
“子健,你的經濟帳算得有點狹隘了。”
“愿聽領導教誨。”
徐浩東道:“自從我上任以來,因為強力反腐,因為強力治污,因為將那兩家日企和韓企踢走,所以對那些外資企業和合資企業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我希望通過這三個項目,讓那些外資企業和合資企業穩定下來,這既是經濟帳,也是發展帳,更是政治帳,意義極其深遠。”
李子健道:“領導就是領導,站得高,看得遠。”
“廢話。”徐浩東道:“你可以拿數據說話,李繼國他們也可以拿數據說話,我不行,我得先考慮穩定,我得先講政治。”
李子健道:“你還有一個高招,一方面,這三個項目不用政府投資一分錢,而另一方面,卻能盤活企業家們手里的錢,真正的一舉兩得。”
“不說這個了。”徐浩東道:“子健,經濟和發展這方面先放一放,我現在又得關心政治問題了。”
李子健心領神會,徐浩東說的政治問題,無非是三個方面的動向,一是反腐,二是班子里的動向,三是海州市那邊的動向。
“浩東,關于反腐,沈騰書記那邊一如既往,特別是寬大政策實施以后,已經有一千三百多人向紀委和監察委主動交代問題,退贓總計十億五千七百三十多萬元。也就是說,從今年三月開始的反腐肅貪,合計已經處理了干部和職員三千九百三十七名,占干部職員和退休干部職員總數的百分之四點五,可以說反腐的第一個階段已經完全取得了勝利。”
徐浩東道:“反腐的第一個階段,這句話說得好,第一個階段的反腐,反的是浮在水面上的分子,就是把容易吃的吃掉。下一個階段是深入和深挖,反腐的成敗就取決于下一個階段,唯有把沉在水里的分子挖出來,反腐的治本工作才能全面展開。”
“關于班子里的動向,基本上還算風平浪靜,你這三個項目一起拋出來,市政府那邊肯定忙得不可開交,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量他們也沒有多余的心思搞別的事情。市委這邊,副書記閻芳主抓治標工作,幾項活動夠她忙乎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楊凌,正在集中力量處理幾十年來的積案舊案,特別是冤假錯案,至今已處理一百三十七件。最忙碌的是組織部長羅新良,紀委和監察委處理的三千九百三十七名中,有一千兩百多名干部,也就是說,出現了一千兩百多個空缺,按照你的指示和市委的部署,一千兩百多個空缺暫時補缺一半,而且必須是異地安提撥和異地調動,我想羅新良部長一定很忙。至于其他幾位常委,目前沒有特別情況,都在按部就班吧。”
徐浩東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最最關心的是海州市那邊的動向。”
李子健也輕輕地笑了,“總的來說,自從你被雙規一個月以后,咱們云嶺市與海州市的關系發了本質上的變化。一,你與張正陽書記的關系徹底完了,二,你與馬明昆市長的關系反倒走得近了,三,咱們云嶺市與海州市的關系開始離心離德了。”
徐浩東道:“離心離德,用詞不當。”
李子健道:“我還真沒夸張,本來就是海州市代管云嶺市,在隸屬關系上,代管一詞是明確的,是實實在在的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但是在政治上,代管一詞既很微妙也很敏感,正常情況下還好說,而在不正常的情況下,代管的本質就暴露出來了,而現在,就是云嶺市與海州市的關系處于不正常的狀態。”
徐浩東索性將車停在了路邊,“子健,你這話里有話啊。”
李子健道:“浩東,咱們云嶺市的歷史機遇來了。”
“什么歷史機遇?”
“把云嶺市從縣級市升格為地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