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永勝如此內疚自責的樣子,鐘岳也不好意思再有隱瞞,說道:“趙老您真不必如此,說真心話,就算沒有您的這提攜之舉,在《黃酒帖》之后,我也是會擱筆不書的。◢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1a”
“啊?為何?”趙永勝聽到鐘岳這么說,有些納悶,他原以為是自己一手釀成了這樣的結局,斷送了一個好好的書法苗子,這才過來負荊請罪,聽到鐘岳這話,反倒是有些詫異,“你不必寬慰老朽。”
鐘岳說道:“書道艱澀險阻,正如您所說的那樣,大器晚成固然是好,有《黃酒帖》珠玉在前,我若是再想精益求精,更是難上加難。現在名聲略顯,若是醉心于給人約稿題字,恐怕泯然眾人矣。雖然我自己有自知之明,但是擔心有些時候難以推辭,索性自己對自己狠一些,這才如此為之,和您沒有任何關系。..
反倒是您這甘為我自損名聲,我才會借此機會,將劉同教授的想法趁機附加上去,也算是順水推舟,所以他日若是華東的書法氛圍有所改觀,全仰仗趙老您今日的提攜了。”
鐘岳起身,朝趙永勝鞠了一躬,不管趙永勝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能夠不惜自己的名聲,來給他鋪路,這樣的前輩,值得他這一拜。
周圍人看到鐘岳這站起來作揖的樣子,更是受不了了。
“服務員,你們咖啡廳能允許排練戲曲,打擾其他顧客的?”
端著咖啡的小妹抿了抿嘴,“不好意思,我去處理。”
小妹妹才把眼淚擦干凈,一想到又要去見那個兇巴巴的老伯,就一臉委屈。看到剛剛替她解圍的男生,都要對老頭甘拜下風,這……
她哆嗦地走過去,將咖啡端到鐘岳和趙永勝面前,放了下來,“二位請慢用。”
“嗯,謝謝。”
小姑娘抱著托盤,結結巴巴地說道:“二位,剛剛有顧客反映,說您二位在排練戲曲,打擾到他們了,麻煩請小……小點聲……”
趙永勝眉頭一挑,“誰排練戲曲了?什么意思?”老頭之前就對這個多事的小丫頭片子有些間隙,這會兒酸溜溜地來一句排戲?啥意思?說我的樣子做作咯?
小姑娘委屈地看了一眼趙永勝,“不是,是其他顧客……”
“好的,我們知道了。”鐘岳趕緊給小姑娘使了個眼色,意思就是別在解釋了。
趙永勝看著小姑娘的背影,叨叨了兩句,“這小丫頭片子,嘴怎么這么欠呢?”
“趙老,您邀我出來,不會就是專門給我道個歉的吧,那就真的擔待不起了。”
“不。我這次來,還有另外一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
趙永勝點頭道:“既然你已經有意要倡導華東書畫聯盟,你是發起者,我這次誠摯邀請你,到國美舉辦一場演講。至于能把這個聯盟搞得如何,看你本事了,看鐘不器到底是花拳繡腿還是真有些花招。”
“我?這不適合吧,畢竟我本身也是學生而已。”
“不要妄自菲薄了。聽老錢說,你在印社聚餐的時候,能夠面對那些長者談笑風生,那幾個老封建都舉杯敬你,怎么,面對這些同齡人,你掌控不住局面了?”
鐘岳說道:“那能一樣嗎?那次是在飯局上,這次您說的是演講啊。”
“這好辦,你到國美的食堂去講。”
鐘岳嘴角一歪,還能再扯一點么。
趙永勝沒有了那絲內疚,看到鐘岳要做的事情和自己之前甘愿鋪路所要達到的目的不謀而合,心情好到開起了玩笑。
“鐘岳,這不同于紙上的功夫,這個聯盟真的要挑起大梁來,需要很多人來幫助你,而我能為你做的,就是提供這樣一個平臺,不然你去社會上招人,你想想,這個難度有多大?”
鐘岳說道:“好吧,那我準備一下,如果準備好了,再通知您。”
“好。希望到時候你能讓國美的學生,和你站在同一個壕溝內。”
“嗯。”鐘岳看了一眼震動的手機,“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趙永勝起身說道:“那行,先這樣,我事情也說完了,先走了。”
“好,那您慢走。”鐘岳看著趙永勝和那小服務員又“扭打”在了一起,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不是冤家不碰頭啊。
“喂。”
“是我,馬峰。”
“馬先生有什么事情嗎?”
“你在哪里,有快遞。”
鐘岳一愣,“快遞,哦,我在孤山路這里的陌上咖啡。”
“嗯。”馬峰冷淡地掛了電話。印社下邊,馬峰將快遞扔在副駕駛上,一副不爽的樣子,“有種!讓老子當快遞員,干!”
十五分鐘后,鐘岳看到行色匆匆的馬峰沖進咖啡館。
“以后,請鐘先生不要再把快遞寄到印社來了,你不是我們印社的人,所以這樣圖方便之事,再有一次,我們直接拒簽了!”
“真是麻煩馬先生了。”鐘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也納悶,自己沒網購東西,誰寄來的啊。
馬峰冷哼一聲,轉身欲要離去。
鐘岳叫住,“馬先生,坐下喝杯咖啡吧?”
馬峰淡淡地說道:“印社還有事。”
“那冒昧地問一句,請問貴社的仇聞貞老先生,住在何處?”
馬峰冷笑道:“仇老十年不見外客了,與印社更是不相往來。”
“他和貴社關系不好?”
“聘書都是寄到他家,如果不是上屆社長啟工力啟老名望大,估計這張聘書可能都進不了仇家的門。”
“這么不待見么?”
馬峰嘴角一扯,“仇老視名利入浮云,幾十年如一日,癡迷治印,浙派第一刀,無人出其右。這次借著這次盛大活動,想讓仇老出山講幾句,結果我們的人直接被他轟了出來。你認都不認識,沒有交情,估計面都見不上。”
“有地址嗎?不試試怎么知道。”
馬峰看到鐘岳不死心的樣子,笑道:“真當你百無禁忌?行。”
他從西裝內袋里拿出一個便簽,用筆寫下了地址后放在桌上。
“我已經給你提醒了。”
“沒關系,就算是吃閉門羹也無所謂。”
馬峰叉著腰,“我是說,下次快遞別再給我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