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前墨寶?這什么玩意兒。”
邊上的摳腳老頭利索地挪了過來,將鐘岳衣袂下的“小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入手中,說道:“圣前墨寶,就是圣人入圣前留下的墨寶,這你都不知道啊。”
“那不是比入圣后的來得差?為什么都這么驚訝?”
夜七老郎白了一眼鐘岳,“那得看什么時候的圣前墨寶了。圣人墨寶自然珍貴無比,但是對于踏上書道畫道之人來說,圣人有圣人的筆法,要去參悟成圣之后的墨寶,談何容易?相反,大凡圣前墨寶,都是入圣之前的感悟總結,對于我等的幫助也最大。”
“我等?”鐘岳眉頭一挑,看向這個能說會道的老頭。要說這老頭就是來打醬油的,鐘岳打死都不相信,剛才他動筆之前,這老頭也是手沒停過,之前如果是碰運氣,那在鐘岳看來,他也是在扮豬吃老虎。
老頭露著黃板牙嘿嘿笑著,“彼此彼此。”
張家招婿,這新姑爺的人選,自然得過老丈人的法眼。一疊畫作飛快地送到了演武場后邊的府中。一處高墻之內,這次招婿的主家,便坐在了太師椅上,兩只空蕩蕩的袖子不由讓人浮想聯翩。
“老爺,大總管送來的姑爺人選。”
張啟軍瞇縫著眼,看著一幅幅畫作,眉頭一挑,“賀知章果然離法書境不遠了。”
然而邊上若是有旁人看著,必定會震驚到,因為賀知章所畫的,根本沒有任何鎮獸的影子,而是寥寥幾筆,然而每一筆,都在紙上氣勢磅礴,躍躍欲試。
“張若虛形大于意,不過也是上上佳作,是個可塑之才。包融之作也可圈可點。”
一旁做著的美婦人喝了口茶,“此三人雖和張旭并稱吳中四子,可張長史而立十年入圣,封號草圣,怕已成為這三人的心魔,而且家族勢力龐大,老爺您可要為雪兒好生思量啊。”
張啟軍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戾,“在星宿城,再大的勢力都得給我縮著!”
“他們當張家贅婿,怕就怕并非心甘情愿,意圖不軌啊。”
張啟軍嘴角一揚,“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留下這五人,其余之人去留隨意。”
“慢著。”
張啟軍看到走過來的女子,笑道:“小雪怎么來了?”
“爹給我招婿,怎么就如此擅作主張了?”
“你個死丫頭。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說話的份?從小嬌生慣養,真是把你溺愛壞了。”
美得有些妖孽的張靈雪傾城一笑,“那總得給女兒兩個候選名額吧。若是和爹您挑的人爭輸了,那只能怪女兒識人不明,若是贏了……豈不更好?”
“哈哈,好。”
張靈雪眼睛掃過百余幅畫,掩嘴輕笑道:“爹爹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漏掉了這么兩個有趣的人。”
“哦?還有誰?”
“丁字號,茍七、鐘不器。”
張啟軍看著角落里的那兩張畫,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小雪真有眼光。”
演武場上的白絹緩緩撤去。
張家大總管接過主家送來的名冊,掃了一眼,高唱道:“甲字號——賀知章賀公子、包融包公子、張若虛張公子,老爺有請!”
“嘁,就三個啊。吳中四子來了仨收仨,玩我們吶。”
“搞這么大排場,然后就挑三個,還是吳中四子,看來張老爺是那我們當綠葉啊,真是……哼……”
張大總管聽著底下的風言風語,繼續說道:“另外,丁字號——鐘不器鐘公子。茍七……茍……公子,老爺同樣有請。”
“丁字號?”
不少人紛紛朝后邊望過來,就連最前面風光無限的三人,都疑惑地朝末尾看了過來。
鐘岳瞧著邊上這位,目光里露出一絲警惕,“原來是茍兄啊。”
心里卻嘀咕了一句,真特么是狗啊……丁字號出來兩人,非此即彼,兩人雙雙入選,自然心照不宣。
“鐘老弟,同喜同喜。”
“客氣客氣。”
之前親密無間的兩人頓時變得逢場作戲起來。
張大總管插袖立在邊上,“其余人等,若是想做張家供奉者,可來青龍府報名,張家隨時恭候。至于其余人,自便。剛才五位公子,請隨老仆過來。”
鐘岳微笑地看著摳腳老漢,“看來茍兄你離上門女婿目標更近一步了。”
“有鐘老弟這般強勁的敵手,有點困難啊。不過眼下就剩下你我,還有吳中三子了。后面這關,不知道會是什么,不如你我聯手,先把那三人干翻,如何?”
鐘岳看著茍七那副老奸巨猾的模樣,迎合著說道:“好啊。”
對于入贅鐘岳并無興趣,不過張家供奉,倒是不錯的位子。本來下副本他暫時也沒有以書入畫的突破瓶頸,而看過張家老祖的這幅鎮獸圖之后,他才找到了一條興許是對的道路。
對于這個贅婿身份,鐘岳更在意之前提到的圣前墨寶。
因為他所繪制的那幅鎮獸與張僧繇留下這幅佛門鎮獸,缺少的精髓,就是在以書入畫的精髓上了!
幾人跟著張大總管身后,便都一語不發了。畢竟張家小姐只有一個,按照局勢來說,幾個人都是競爭對手。不過顯然走在前邊的吳中三子隱隱和后邊的鐘岳、茍老七保持著距離。
鐘岳四下望去,所謂的圣人之家,果然是大得恐怖,這地方,怕是比紫禁城都要大吧。
張三余光瞄到東張西望的鐘岳,駐足道:“鐘公子,待會兒入了青龍府,莫要再如此張望了,免得被圣人墨韻傷到。”
“哦,多謝。”
一邊穿著青色華服的張若虛說道:“張大總管,不知道近來張世伯身體可還安好?你我是本家,家父特地讓晚生向張世伯問候。”
“老爺一切安好,勞煩張公子和張老爺掛念了,待會兒公子您親自和老爺詳談吧。”
茍七臉上瞬間露出些不爽之意來,小聲嘀咕道:“幾個意思咯,這還沒入贅,開始打感情牌了?”
“關你何事?”張若虛臉色冷淡地掃了眼,與這種老乞丐同走一道,簡直有辱斯文,本來就不爽,聽到這句酸溜溜的話,更是不爽了。
茍老七賤巴呲婁地笑著說道:“三位家世顯赫,入贅張家這種倒插門的事情,就不怕被人笑話么?要不咱們也別爭了,我這位小老弟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又無顯赫的家世,是上上選啊,幾位行個好,讓給鐘老弟可好?”
鐘岳背后乍寒,眉頭一挑。
好你個茍老七!這剛才還說要“結盟”,就這么開始玩陰招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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