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小時后。
意大利,佛羅倫薩。
寧濤離開下榻的酒店,叫了一輛出租車,然后叫司機往百花圣母教堂駛去。
出租車的駕駛員是一個老司機,車開得很穩,車速不快。一座座古老的建筑從車窗外劃過,還有干凈得就像是一款藍布的天空,這座曾經孵化出歐洲文藝復興的城市給人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第一次來意大利?”老司機操著蹩腳的英語打破了車里的沉默。
“嗯,第一次。”寧濤說。
“要美女嗎?純正的意大利美女,不是東歐過來的女人。”老司機的嘴角浮出了良善的笑意。
“呃……還是不要了吧,我只是來欣賞風景的。”寧濤心里好生尷尬,婉拒道。
老司機卻順手遞給了寧濤一張名片:“你們華國人靦腆,你要是想要的話就打上面的電話,我把姑娘送到酒店來。”
寧濤拿著意大利老司機給的名片,不知道是收起來好,還是拒收的好。
咱家就長得那么像嫖客?
出租車來到百花圣母教堂的旁邊,寧濤給了車資然后下了車。
前面是喬托鐘塔,那是一座用奶油、濃綠和粉紅三種顏色的大理石砌成的鐘塔,與旁邊的百花圣母大教堂交相輝映,也是佛羅倫薩的標志性古建筑之一。
寧濤抬頭看了一眼鐘塔的頂部,心中萌生了一個念頭。他沒有急著去漢克斯住下的房子,而是買了門票,踩著狹窄的樓梯爬上了喬托鐘塔。
他心中的念頭是要在全世界最著名的古建筑里留下血鎖,打造專屬的快捷通道網絡。以后,無論他想去什么地方,幾秒鐘就能達到目的地。既然來了佛羅倫薩,怎么不在喬托鐘塔里留下血鎖?
快到頂部的時候又一隊青年情侶正往下走,寧濤貼著墻壁讓了路,等待青年情侶過去之后他又繼續往上爬。
喬托鐘塔的頂部掛著一口鐘,也不知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鐘身上滿是歲月侵蝕的痕跡。
無論是多么巨大和堅固的存在,歲月最終都會帶走它。
寧濤四看了一下,很快就找好了對方。他使用腳下有梯,虛空三步直接躍上了懸掛鐵鐘的堅固石梁,然后吹開灰塵,在一個合適的地方咬破手指畫上了一只血鎖。
畫好血鎖之后寧濤回到了地面上,站在窗前眺望百花圣母大教堂。那橘紅色的巨大圓頂是百花圣母大教堂的標志,也是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最偉大的杰作之一。然后他就看到了瑪利亞所說的那座房子,它就在百花圣母教堂的旁邊不遠的一條街道上。
“漢克斯為什么會租下那個地方?如果是為了躲避麻煩,他應該挑一個很偏僻的地方才對,這個地方是聞名世界的旅游勝地,可他偏僻在這個地方租了房子,難道……那塊頭骨就在這附近,他不敢去拿,卻可以站在他租下的房子里看著它?”寧濤的心里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心情也不由激動了起來。
寧濤隨即離開了喬托鐘塔,忍著進百花圣母教堂去看看的沖動,直接來到了瑪利亞說的那座房子前。
這是一座兩層的小樓,門柱上雕刻有鳶尾花的標志,門牌上也有數字68,一切都符合瑪利亞的描述。小樓的前門上了鎖,一樓和二樓的窗戶也都緊閉著,還拉上了窗簾,根本就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寧濤來到門前,輕輕踩動腳下地磚,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塊松動的地磚,然后他蹲了下去,摳起那塊地磚,然后在磚下的一個小凹坑里發現了開門的鑰匙。
這個藏鑰匙的地方是瑪利亞告訴他的。
寧濤用鑰匙打開了門,走了進去。面前是一個客廳,并不大,放著兩組老舊的布藝沙發。沙發的后面是壁爐,里面還殘留著少許木炭和沒有燃燒干凈的木柴。另外還有一些家電,但樣式和型號都相當古老,就算通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使用。因為太久沒有人打掃的原因,屋子里地面和家具、家電的表面上都蒙了一層灰塵。
寧濤抬起頭看了一眼房梁,隨后施展腳下有梯,虛空連踏三步,就像是走樓梯一樣走上了房梁。
房梁上滿是灰塵,在一個不起眼的暗角里放著一只煙盒。
寧濤移了過去,將那只隱藏著的煙盒拿了出來。他回到了地面上,打開了煙盒,煙盒里面裝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他將紙抽了出來,打開,紙上僅有一句話。
那句話的內容翻譯之后是:邪惡之物,需要經歷末日審判。
寧濤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就這么一句話,這算什么線索?末日審判那是圣經里面的故事,難道我還要從圣經里面找線索?漢克斯啊漢克斯,你就不知道寫一個準確的地址嗎?”
漢克斯肯定知道那塊頭骨藏在什么地方,可卻用了這樣一句模糊的話來描述“藏寶點”。他的初衷不難理解,大概是擔心被人發現,找到那塊頭骨,所以才用了這樣隱晦的一句話來描述。可他卻不知道,他給寧濤這樣一個從來沒有來過佛羅倫薩的尋寶者帶來了麻煩。
寧濤將煙盒扔了,只把煙盒里的紙收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鋪滿灰塵的樓道,然后走了過去,順著樓梯爬上了二樓。
二樓有三個房間,兩個臥房,一個書房。
寧濤先后進了兩個臥房,毫無收獲,最好他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里有很多藏書,種類很多。書桌靠窗擺著,窗簾是拉著的,但如果拉開的話,在書桌上看書辦公都會擁有充足的光線,還能欣賞到佛羅倫薩老城區的風景。
寧濤并沒有急著去拉開窗簾給這個書房透風,而是打開小藥箱從中取出了裝著殘版尋祖丹的小瓷瓶,拔掉瓶塞將裝在小瓷瓶里面的殘版尋祖丹倒在了手心中,然后喚醒鼻子的聞術狀態,深深的嗅了一口。
雙眼短暫的“失明”之后,光線重新回歸視野,眼前的景物沒變卻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漢克斯。
漢克斯站在窗前,窗簾是拉開的,被風吹動著,保持著微微揚起的狀態。透過洞開的窗戶,一眼便可以看見雄偉壯觀的百花圣母大教堂的橘紅色的大圓頂。
漢克斯的視線一直停在留在那座圓頂上,一動不動。
同步激活的低語者也捕捉到了一些聲音,它們浮現在了寧濤的腦海之中。
“漢克斯,你要的咖啡要加糖嗎?”
這是瑪利亞的聲音,這聲音清晰,好像就站在寧濤的位置說的。
“瑪利亞,我得回美國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國嗎?”
這是漢克斯的聲音。
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靈魂殘留的能量不容易消散。這就是寧濤不急著拉開窗簾的原因,漢克斯雖然只留下了一個模糊的線索,可他也有他自己的辦法找到更多的線索。
這些對話與站在窗前眺望百花圣母大教堂的圓頂的漢克斯,顯然不在同一個過去時空的節點上,有點音軌與時間軸不同步的感覺。可能看到過去時空里的人,聽到過去時空里的聲音,這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漢克斯突然回過了頭來,看著寧濤所在的方向。
卻就是這回眸的一眼,寧濤頓時驚愣當場。
就像是川劇之中的變臉,明明是漢克斯,可一眨眼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寧濤一點都不陌生,是那個紅衣女人。
美到了極致的臉龐,綠幽幽的眼睛,那眼眶之中迸射出來的眼神仿佛是擁有石化魔法的利劍,瞬間穿透了寧濤的身體,將他石化!
她忽然張開了嘴唇,動了兩下。
寧濤手腕上的低語者突然雪花涌動,他的腦海之中又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
“你來。”她說。
“你能說話?你是誰?你在哪里?”寧濤無比的激動,短短一句話全是疑問。
畫面顫動了一下,然后鏡面一般崩潰。
書房還是這個書房,但窗簾是拉著的,書桌上,書架上滿是灰塵。午后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里照進來,在掉了顏色的灰撲撲的地板上投下了一抹明晃晃的顏色,給人一種發黃的舊照片的感覺。
寧濤起碼發了兩分鐘的呆才動了一下,可滿腦子還是那個紅衣女人的臉龐,還有她的那一句——你來。
你來。
去什么地方?
無從知道。
寧濤使勁搖了搖頭,然后再次進入殘版尋祖丹的藥物過敏反應。雙眼短暫“失明”之后,又有新的景物出現。可小樓已經不復存在了,甚至連百花圣母大教堂也不復存在了。這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個光著屁股的長發飄逸的男子正在鉆木取火。他的身邊還放著他的武器,那是一把石頭打磨成的石斧。
捕捉到一次,殘留在某個空間的靈魂能量就被轉換和消耗了,雖然從能量守恒定律的角度去理解,它們不會真正消失,可要再捕捉到卻是跟艱難和復雜的事情了,他現在根本就做不到。
寧濤不敢第三次進入殘版尋祖丹的藥物過敏反應,他將殘版尋祖丹收了起來:“這一次要是夠運氣,找到那塊頭骨,我會煉制新的尋祖丹,這一顆就給江好,幫她提升她的妖靈力。”
他將小瓷瓶放回到了小藥箱之中,然后來到窗戶前,一把拉開了窗簾。
金色的陽光迎面照過來,滿眼金光閃耀。百花圣母大教堂的巨大的圓頂僅隔著一條街,清晰可見。
他的嘴角不禁浮出了一絲笑意,他已經大致猜到那塊頭骨藏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