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是怎么靜止下來的?
寧濤是一點都不知道,他的意識曾經被扭曲過,在那黑暗可怖的漩渦里。
這里是什么地方?
寧濤一點都不知道,這里一片漆黑,沒有絲毫溫度,他什么都看不見,這個空間好像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沒有。
他是唯一。
“難道這里是宇宙的盡頭?”寧濤的意識里閃過了這個念頭。
他又想到了無,那個代表天道的存在。可是無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存在,他卻一點都不知道。
突然,黑暗的虛空之中出現了一點熹微的發光的點。
那是什么?
他想過去看看,可是他根本就動彈不了。
突然……
光點驟然爆炸,古老而神秘的能量迎面沖擊過來,瞬間就將他洞穿。他的身體,他的靈魂都被洞穿,然后被摧毀。可詭異的是,他的意識卻并沒有被摧毀,還能感覺到自我的存在,還能思考和想象。
“這……是宇宙又爆發了嗎?我為什么還能思考,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寧濤的思考著,感受著。
不知道過了過久,黑暗退去,能量與能量的碰撞之中發生了他無法理解的物理反應。有物質出現,他覺得是巖石的粉末,水的分子,生物的細胞。他是其中之一,既是巖石的粉末,又是水的分子,也是一個生物的細胞。
一個時間里,他開始分裂,一分為二,二分為三,三分為萬物。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是道家的哲學,沒想到他親身經歷了。
他化身為巖石,不同的巖石,變化無窮數。
他化身為水,不同的水,變化無窮數。
他化身為生物,不同的生物,也是變化無窮數。
這世界不再黑暗,有了漫天的星辰,形形色色的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個點誕生,又各有各的造化,千姿百態不盡相同。
這是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奇妙的感覺,一個科學無法解釋的奇幻之旅——我是萬物之一,萬物是我自己,我與萬物有著血與肉的聯系。
這種感覺出現的那一剎那間,漫天的星辰消失了,形形色色的生命也消失了,浩瀚的星空也消失了,黑暗回歸,他再次陷入了那種什么都看不見的絕對黑暗的空間之中。
一切皆寂滅。
忽然,這個詭異的黑暗空間的深處又出現了一個漩渦,將他吸扯進了漩渦。
什么都沒有了,這又是一個“無”的狀態。
這是一個輪回嗎?
這個念頭猶如閃電般閃現。
黑暗的空間里又出現了一點亮光。
難道又是一個輪回的起點?
這還有完沒完?
寧濤懷疑他陷入了一個無休止輪回的境遇之中,他甚至懷疑他……死了!
卻就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似乎,那點亮光向他緩緩飄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這個……
與剛才不一樣!
終于,他看清楚了,卻也驚呆了。
那團亮光里有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小人兒,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他的媳婦兒南門尋仙。
“我……靈魂出竅啦?”他感覺很驚悚。
靈魂出竅可不比元嬰出竅,元嬰出竅那是修真行為,可靈魂出竅那就是死了。
他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他是一個醫科大學畢業的修真醫生,他深知道丹藥過敏的危害性。以往他舔一點尋祖丹都會有可怕的丹藥過敏反應,而這次他是吃掉了一整顆!
一個男人要是吃掉一整盒偉哥會是什么結果?
會吃死人啊!
七品尋祖丹就等于是一整版的偉哥,而他一次性吞進了肚子里,所以才會出現那金鱗化龍,又遇鯤惡斗的詭異幻覺。現在他不僅懷疑自己產幻了,還藥量過大把自己給藥死了。
可是,南門尋仙也一動不動,與他保持著那讓人流鼻血的姿勢,難道她也死了?
說什么自己是解藥……
你也是毒藥啊!
卻就在寧濤的意識里冒出這么一個感受的時候,一股奇詭的力量突然將他束縛,旋轉著,擠壓著,將他推送到了他和南門尋仙所在的地方。
這個地方超級詭異,愛因斯坦都解釋不了。
他被禁錮在在了這個空間里。
更詭異的是,他好像被復制了,他的身邊有千千萬萬個自己!
是數以億計的不日星君!
這是什么情況?
他驚呆了,腦袋瓜子嗡嗡直響。
這數以以及的不日星君大軍整裝待發,是要征服宇宙嗎?
忽然,這空間顫動了起來,空間的界壁層層疊疊涌動向前,所產生的推力讓他無法抗拒。他混在數以億計的大軍之中向前沖刺,身邊的同袍不甘人后奮勇向前。
這是怎樣一個混亂而恐怖的畫面?
無數同袍在空間的界壁上撞得粉身碎骨,還有無數的同袍被同袍踩死、擠死!
一轉眼,前面出現了一個出口。
有血色氤氳的光線從那出口的另一邊彌散過來,朦朦朧朧,給人一種宛如夢境的感覺。
那是什么地方?
寧濤一點都不知道,可他卻已經感應到了那里蘊藏著的極其強大的生命的氣息,還有一種神秘的能量!
“我還有希望!我還能自我搶救一下!”寧濤的心里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求生的欲望就這么誕生了,極其強烈。就在這股求生的意志下,他拼命往前擠,也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同袍,看見了多少同袍玉碎在這個詭異空間的界壁上。
終于……
他擠過了出口,進入了那個奇妙的空間。
給他的感覺,這里好像是海底世界。他浸泡在溫暖的海水之中,海底長滿了纖維狀的海底之物。那些植物在海水之中搖曳,蠕動著,就像是一條條手臂推著他往前移動。
這是什么地方?
發生了什么?
他一點都不知道。
忽然,一只巨大的怪獸出現在了前方,它比他大千百倍,它的身上也長滿了毛茸茸的海草。它匍匐在海底,看不見它的嘴巴和眼睛。他覺得它像一只巨型海膽,只是非常柔軟。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然,大怪獸張嘴將他一口吞了進去。
血色的柔光潮水一般涌過來,淹沒了他,也吞沒了他的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回歸,寧濤睜開了眼睛。
這里哪里是什么詭異的空間,沒有大怪獸,也沒有數以億計的一模一樣的同袍。他還在馬面的那個小破廟里,南門尋仙也在這里,與他沒有絲毫間距。
感官的能力快速回歸,是那
么的清晰,讓他不能自己。
這一切就像是一個荒誕且詭異的夢,那可七品尋祖丹將他帶進了那個夢境之中,現在他回來了。
四目相對,他和她都沒有說話,可是兩人的眼神卻仿佛交流了千句百句。
“這……”短暫的沉默和思考之后,寧濤露出了笑容,“原來,你說的那個大造化是這個。”
南門尋仙笑著點了一下頭:“對,這就是那個造化。”
這樣的解釋給人一種假大空的感覺,怎么理解都得不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可是,寧濤卻完全理解,他也得到了他需要的答案。
她說他是天的種子,她等了他千百世。
而他,他的確就是那顆種子,他吃藥開門,他就能得到那個大造化。
這個造化,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它就是生命和物資的誕生的過程,生命和萬物之間的聯系,以及誕生于毀滅之間的輪回!
我們最初,誰還不是一只蝌蚪?
蝌蚪又是從哪里來?
當然是萬物,我們的父親呼吸空氣,吃進各種食物,最終被孕育出來。而食物又是由不同的物質合成,每一個物質的背后都有著各自的進化的體系。所以,從某種程度去理解,那就是——我是萬物之一,萬物也是我。
可是,這種理解和感受卻只有他這顆天的種子才有,別人是沒有的。
不然,誰又能將自己回爐,還原成一只蝌蚪,然后再從一只蝌蚪還原成某一個雞蛋,某一朵白菜,甚至是某一口爸爸喝的水?而即便是有絕頂的天才做到了這一點,他又能不能將某一個雞蛋還原到某一只雞,再從那只雞還原到此的飼料或者蟲子呢?
究竟是雞生蛋還是蛋生的雞?
這是一個困擾人類至今的哲學和凈化謎題。
普通的凡人怎么能跟天的種子相比?
寧濤不僅能還原他自己是哪一只蝌蚪,他還能還原他是那一只雞蛋,哪一顆白菜,甚至是爸爸喝的那一口水,然后推推推。一只推到宇宙的起點。
他剛剛經歷的就是這個還原的過程,輪回的核心奧義。
這就是那個大造化。
他得到了。
“寧郎,你已經得到了那顆種子,它也在你的身體之中發芽了。”南門尋仙的神情激動,浩眸之中滿是情意。
寧濤說道:“這個造化是你給我的。”
南門尋仙微笑道:“我說過,你是我等了千百世的人,你有種子,我有皿,你是我的種,我是你的土,我們結合就能讓種子發芽。”
這宇宙其實就是一個正反的宇宙,說白了也就是一個陰陽的宇宙。有陰才有陽,有陽才有陰。黑暗的盡頭是黎明,黎明的盡頭是黑夜。生的盡頭是死,死的盡頭是回歸,是另一種形式的式。
寧濤此刻的感覺愉悅到了極點,還有他的感知能力也強大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就在此刻,他已經感應到了南門尋仙身體之中的變化。
“寧郎,是時候讓你見到真正的我了。”南門尋仙說。
寧濤由心一笑:“你有什么招,我都接著。”
南門尋仙玉靨生暈,輕輕啐了一口:“寧郎,如此神圣的時刻,你非要輕薄于我么?”
寧濤:“……”
都這樣了,還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