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泠貴妃,鶴妃,雅嬪,甚至于蘭才人,那都是她一手栽培起來的人,若是自己果真行使起一國之后的權勢,怕是就要炸了鍋了。這些人原本就看不得自己好,肯定處處使絆子,扎筏子,葷素涼熱一并上來,夠自己喝上一壺。
所以,太后明里暗里試探過幾次,月華全都堅決地拒絕了,絲毫猶豫都沒有。后來太后還經常得了便宜賣乖,在眾妃跟前訴過兩次苦,月華還要陪著笑臉,像這次一般,深刻地做個檢討。
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
以往每次提及的時候,泠貴妃幾乎都是橫眉冷對,好像護食的母雞一般,恨不能將全身的羽毛全都乍起來,唯恐她褚月華果真點點頭,將這權勢從太后手里奪過去。
今日為何便這樣反常,竟然幫腔要自己插手后宮事務?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無論如何,這都是受累不討好的差事,自己堅決不能應。
月華溫婉一笑:“這話還果真是在本宮心里醞釀了許久,一直都不敢說出來,唯恐是壞了什么祖宗規矩。其實貴妃妹妹向來得太后器重,又是這宮里的老人兒,若是論起本事更是勝人一籌,月華早有舉薦妹妹的心思。”“荒唐!”話音未落,太后立即不悅地將臉色一沉:“你是皇后,這掌理六宮原本便是你的差事,你推諉給別人算是怎樣一會事兒?”
月華略作試探,見太后斬釘截鐵,便明白,太后這是果真要讓自己淌這趟渾水了。否則,自己主動舉薦泠貴妃,誠心誠意,泠貴妃早就迫不及待地順桿往上爬了。
掌理宮中事務她不怕,果真就像是泠貴妃所說的,幾日也就可以得心應手。只是如今,還不是時候。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陌孤寒內心里,肯定是不喜歡自己表現出太多的權利欲望,若是此時便冒冒失失地接手,太后再背后巧言挑唆幾句,自己以往所做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費了。
其二,太后與泠貴妃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擺明便是個圈套,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圖。自己在后宮孤掌難鳴,耳目又閉塞,她們若是有意設下圈套,陷害自己,壓根防不勝防,就不可能是對手。
既然時機并不成熟,能躲則躲,方為上策。若是實在躲不過,太后執意是想如此,便迎難而上,果真奪了這權勢,也未嘗不可!
她褚月華淡然處事,從來不招惹是非,但是絕對不怕事。
左右自己早已經是眾矢之的,她們不會因為自己的隱忍而退讓分毫。縱然她推卸了這個責任,也一樣難以抵擋來自于其他方向的明槍暗箭。
自己如今已經失去了太皇太后的信任,陌孤寒那里也是岌岌可危,若是手中有些權勢,苦心經營,好歹也能保護自己。
先試探試探太后究竟是什么用意,再做打算不遲。
月華抿嘴一笑,欠了欠身子:“母后息怒,對于這掌理六宮,月華可從來沒有當做什么苦差事,而是覺得是一場殊榮,要太皇太后和皇上信任,太后倚重,可是莫大的榮耀,高不可攀。所以一見太后這樣疲憊,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泠貴妃。聽您老人家這樣一說,才知道是有這樣的祖宗慣例,萬萬不可,以后絕對不會再提,更不敢勞煩泠貴妃。”
月華一陣迂回,冠以祖宗家法,肯定了太后的托詞,便是斷了泠貴妃對于此事的肖想。
泠貴妃明顯一噎,面色極是難看。
太后輕咳一聲:“此事既是榮華,又是費力不討好的差事,難得皇后能這樣想,哀家極是欣慰。如今正是年關,俗事較多,若是將所有事宜一股腦地全都交給你也說不過去,尤其啊,有些事情至關重要,絲毫馬虎不得。”
正題終于來了,月華從善如流:“月華全聽太后吩咐,便做個跑腿傳話的,能幫您老人家分憂便可。”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跑腿傳話的差事自然是有奴才去做,皇后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素來聽聞皇后是個心靈手巧的,便莫若這般,年底內務府需要采辦一應用品,布置皇宮內外,一些瑣碎事情自然是有專門管事太監負責,皇后便負責指點更正便好,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