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業父子也齊刷刷都站了起來。
郭守業冷冷道:“老太太,我們等著方家給交代。今日不得消息,咱們公堂見!還有,閨女我先帶回去。留在方家,我怕她活不長。”
說完,他父子一起轉身往外走。
郭大全臨走叫郭勤:“勤娃子走!”
郭勤狠狠盯了林姑媽一眼,跟了出去。
沈億三父子也站起來,掃一圈方家眾人,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出去。雖是沉默,父子二人隱含的怒氣更壓得眾人心頭沉甸甸的。
嚴紀鵬向方瀚海道:“你太叫我失望了!她雖是你妹妹,但郭織女也是你兒媳,還幫你添了孫子,還對方家有恩惠,你就是這樣對她的?我雖不是郭家人,但受了郭家恩惠。這事方家若不能決斷,從此后我不敢再與方家相交!”
又朝嚴氏喝道:“你怎么做婆婆的?兒媳都差點被人害死了,你還幫著外人給兒子找二房。枉費了嚴家對你的教導!我嚴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說完也大步走了出去。
嚴氏只道“我沒有”,便捂住嘴落淚,再也說不出別話。
方老太太捂住胸口,頹然向后倒在椅子上。
時刻注意她的方瀚海急叫“母親!”
方瀚漫和大太太嚴氏也急急都圍過來。
方老太太平息了一陣,問方瀚海:“既已查明,你為何不處置?那也是你兒媳,是你孫子的親娘,你兒子的妻子!”
她一面說,一面重重頓腳。
方瀚海悲聲道:“兒子處置了。兒子警告過妹妹,要她永不許再踏入方家一步,也不許再來見母親。誰知她頑固不化、死心不改……兒子……兒子不忍母親傷心……”
方老太太幽幽道:“你下不去手?”
方瀚海搖頭道:“不是的母親……”
方老太太不理他,自顧道:“我不怕!我能生她,也能絕她!”
方瀚海驚叫道:“不——母親!”
虎毒不食子,他怎能讓母親擔上這罪孽!
三房老太爺肅然道:“我們如今還有選擇嗎?不處置了這個孽女,郭家不會罷休的,一初也要和家族決裂了。”
另外幾位太爺紛紛點頭,都說林姑媽圖謀把林亦真許給方初,很顯然不是真要林亦真做妾,肯定還要再對郭織女下手,直到把林亦真扶上正妻之位為止,如此不思悔改,罪不可恕!
方瀚海抬起淚眼,對方老太太道:“母親,兒子并沒有袒護妹妹。只是她已經出嫁,兒子無法囚禁處置她。兒子便……給她用了藥。她……沒剩下多少日子了。母親不必為了她染上罪孽……清啞也知道這事,兒子答應兩年后給她交代……”
方老太太喃喃道:“原來如此。”
怪不得林姑媽身子每況愈下。
大太太不滿道:“既然清啞答應了二弟,為何言而無信,還要把這事捅出來?攪了母親的壽宴,這讓母親怎么受得了!”
方老太太怒喝道:“你給我閉嘴!”
方瀚漫對妻子低喝道:“都是你干的好事!還敢說?”
大太太難堪地低頭,也紅了眼睛。
方老太太道:“你們看不出來嗎?今天這事根本就不是清啞背后主使的,是她那個侄兒郭勤!那還是個孩子!你們真當郭家是鄉下來的好欺?若好欺也不能走到今日這地步。”
方瀚漫不信道:“郭勤?不能吧。”
方瀚海晦澀道:“是利兒。還有嚴暮陽。他們幫的郭勤。”
他剛來時看見了嚴暮陽和方利幾個。
方瀚漫一聽小兒子也攙和進來了,臉色十分難看。
方老太太無暇追究這些,把目光投向林姑媽。
嚴氏一見,立即上前將林姑媽揪了過來,用力扔在老太太腳下。
她如今恨極了這個姑奶奶,看她的目光像要吃人。
方老太太見林姑媽渾渾噩噩,還沒清醒,便抬眼看向大兒子和大兒媳,命令道:“老大媳婦去吩咐蔣媽媽,把我里間小暗柜里一個紅色瓷瓶拿來。老大你也去,把則兒叫來。”
方瀚漫和大太太忙答應一聲,出去了。
方瀚海仿佛明白了母親的心思,臉色灰敗。
這時,林姑媽醒了。
她發現自己坐在地上,想起之前情形,心中一驚。
她抬頭,急叫道:“母親!”
方老太太冷冷地看著她不言語。
林姑媽觸及那冰冷的目光,恍然明白了,凄然道:“母親這是要放棄女兒了?哥哥,你也要妹妹死?”
方瀚海等人都不言語。
林姑媽慘笑道:“是了。想來你們都衡量過了,我家老爺的利用價值不如郭織女,她又生了個厲害的兒子,母憑子貴,所以你們權衡之下,寧愿放棄親生女兒,也不敢得罪了她……”
三老太爺道:“住口!你觸犯律法,讓人怎么饒你?”
林姑媽冷笑道:“不過是利益權衡罷了。別說得這么大義凜然。”
方老太太悶聲咳了幾下,就閉著嘴咕咚連吞了兩口。
方瀚海見狀,目眥盡裂,一把掐住林姑媽的脖子,道:“你這不孝的孽女,你還敢氣母親!我……我怎么沒掐死你!”
他真后悔,后悔當日沒有處死她,一了百了。
方老太太擺手道:“放開她。”
方瀚海無奈松手,退后。
方老太太悲聲道:“你想的原不錯。你怕一初知道會大鬧,又顧忌老母的身子,又顧忌方家的臉面,還顧忌你妹夫和一雙外甥女,你就想悄悄的了結此事,只要她兩年后沒了,也能對清啞交代了,也全了你的手足之情。可惜你終究失算了。這個不孝的孽女!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一個人若是自己往死路上走,誰也救不了她!你不該為她隱瞞,你就該來回我!!”
本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說不心疼是假的,然在兒子、孫子和方家全族的危機面前,這血肉之情生生地被泯滅了。
方瀚海淚如雨下,“母親!”
當日做了決定后,他不敢告訴嚴氏,不敢告訴方初,就怕他們不依不饒,夫妻父子反目不說,鬧出來驚動老母受苦,帶累方家名譽受損。今日他才說這幾句,母親便知他用意,一時間百感交集,一貫心機深沉的他失態了。
都說知子莫若父,母親卻最懂兒子的心!
很快,方瀚漫帶著方則來了。
大太太和蔣媽媽也來了。
蔣媽媽上前,從袖中掏出一個暗紅色的瓷瓶給老太太看。
屋里寂靜下來,眾人心都提了起來。
林姑媽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
老太太微微點頭,示意蔣媽媽站到一旁。
她掃了一眼眾人,緩緩開口,道:“從今日起,二老爺卸去家主之位,由則兒繼任方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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