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瀚海仿佛早有所料,低著頭一聲不吭。請大家搜索(品)看最全!的小說
方則來時已聽大伯說了林姑媽暗害嫂子的事,卻沒想到連父親都受了牽累,以至于要他接任家主,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幾位老太爺也道:“則兒還這么小,這怎么行?”
方老太太目光銳利,沉聲道:“不行也得行!為今之計,二老爺再任家主,難以取信于人,對方家只有害處沒有好處。相反,則兒繼任,即便行事有些差池,但確保了方家的聲譽。再有他大哥和他舅舅護著,高家幫著,沈家也不會為難,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眾人都明白了,也沉默了。
方則道:“可是祖母,孫兒……孫兒怕……”
怕擔不起這重任。
四房老太爺建議道:“不如這樣,讓一初回來。他兄弟二人齊心協力,共同撐起方家。此舉也算給郭家一個交代。”
方則急忙道:“對,對。讓大哥回來。”
方老太太搖頭道:“一初不會回來的。”
又向方則道:“玉不琢,不成器。這時候讓你接任家主,也是對你的考驗。別害怕,遇事多問你大哥大嫂,他會幫你的。”
眾人便明白了,這是讓方初在背后支持方則。
也只有這樣處理,方初和清啞才會像以前一樣幫助方家。
若是方瀚海不退,或者讓方瀚漫繼任家主,都不可能獲得這個結果,只會結一堆仇人;若傳了出去,連朝廷都要降罪方家。
林姑媽看的愣愣的,完全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仿佛回應她,老太太朝她看了過來。
林姑媽被母親犀利的目光盯的低下了頭。
方老太太又對大太太道:“當日你們要把亦真給一初做二房,問我,我說一初不會同意的。你們是不是誤會我其實贊成這件事?”
大太太低下頭,心想難道不是嗎。
方老太太道:“我不過是委婉告誡你們。誰知都是蠢材,聽不明白。別說清啞有個兒子傍身,便是她無子不能生養,你們也不能塞個妾給一初。方家多的是能綿延子嗣的媳婦,然請下御賜牌坊嫁入方家的只有郭織女一個!”
說到這,她陡然提高音量,厲聲道:“那牌坊不是一初死后建造的,是在他和清啞定婚時建造的!這不僅是郭清啞的貞節牌坊,也是方初的貞節牌坊!那是他們夫妻感情的見證!方、郭兩族都要竭盡全力捍衛它、守護它!才兩年,你們就要幫他納妾!這是讓全天下都笑話我方家兒子無情無義嗎?!”
眾人如被雷擊,轟然醒悟。
便是方瀚海和嚴氏,之前也沒想到這一層。
他們不贊成把林亦真許方初,只是不想勉強方初而已。
方老太太嚴厲道:“從今以后,誰也不許干涉一初的家事!便是郭清啞真死了,也不許給一初娶繼室。除非他自己想娶。男人如果變了心,什么規矩也拘不住。那牌坊也就沒存在的必要了。”
嚴氏含淚道:“是兒媳糊涂了。”
她雖然沒有參與,也沒有堅決阻止。
大太太見狀,也急忙請罪,心里卻難受的要命,想老太太既有這道理,為什么不明著告訴眾人?害得她當這個出頭的椽子。
方老太太不理她,又向林姑媽冷笑道:“你說我們權衡利弊舍棄了你,這話原也沒錯。就說這次清啞被你暗害,她能顧全大局,找上她公公處理此事,又不失自己的尊嚴。智慧、勇氣、胸襟、手段無一不全;對夫君、對公婆、對方家、對郭家、對外界,無一不顧,便是她婆婆也做不到這樣周全。你說,這樣的孫媳婦我不選,我會選你這個自私自利、背棄祖宗的外嫁孽女嗎?
“便是福緣你也比不上她:那等兇險情境下,你都害她不死;這次,連她一歲多的兒子都知道為她出頭。你拿什么比她?!”
知女莫若母,老太太最知道如何擊潰女兒心防。
林姑媽徹底崩潰,絕望地看著母親。
她受不住母親寒冰樣的目光,哭道:“母親,女兒錯了!女兒不求活命,只求母親能原諒女兒,那女兒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老太太道:“我不原諒你。”
語調刻板,卻極堅定。
不肯原諒她,不是因為她喪心病狂毒害侄媳婦,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若她在臨死前悔悟,做母親的應該原諒她。
不肯原諒她,是因為她一錯再錯,辜負了兄長對她的手足之情,令方瀚海陷入難堪境地,令方家陷入難堪境地。
不肯原諒她,因為她玷辱了侄兒對她的尊重和信任,方初不是查不出來,只因她是他嫡親的姑媽,所以他一直沒有不擇手段地對她。
不肯原諒她,因為她這個方家女兒還不如郭清啞,郭清啞不是斗不過她,是顧忌方初兩難的身份立場,顧忌方家的體面,顧忌老祖母的身體,而她卻利用娘家人對她的信任肆無忌憚!
老太太示意蔣媽媽把瓷瓶遞給林姑媽。
又肅然道:“你我母女今日緣盡。這是鶴頂紅,你自己動手吧。我親自處決不孝的女兒,一切后果我自會承擔!”
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太太看看那幽暗的瓷瓶,又看看威嚴的婆婆,一股森寒的涼意從腳底直竄上來,恐懼得渾身打顫,捂住嘴倒退一步。
她即便沒有嚴氏和林姑媽的才智,也明白:老太太冷酷地當著兩個兒媳面親手處決女兒,是警告她們,特別是警告她。
她承受不住,眼一翻,暈了過去。
方瀚漫急托住她,咬牙屏息,不敢驚動眾人。
嚴氏也駭然,自問若是方紋犯了同樣的錯,她下不去手。
只有方瀚海神情冷然,因為他已經下手過了。
幾位老太爺也靜默,二房老太爺死后,方老太太能鎮住方家,憑借的當然不是慈眉善目,他們都知道她的手段和厲害。
林姑媽在一群親人環視下,面如死灰。
她握著那個暗紅色的瓷瓶,指關節攥得發白,幽幽道:“亦真和亦明什么都不知道。求母親照拂她們。”
方老太太盯著她,沒有說話。
林姑媽仰頭喝下鶴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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