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國鈺招了?!
這不可能!
端坐在西廂房屋檐下的吳緒寬不動聲色,以他心性,不可能因為周安一句話便失了神色,他不相信烏國鈺會招認什么,自己沒來時,他都不會招,自己現在坐在這兒,他更是不敢招!
能不能找到烏國鈺貪腐的證據,關乎的可不僅僅是烏國鈺自己的生死,還關乎吳緒寬與女帝的博弈,烏國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所以,吳緒寬認為,周安是在唬人,定還有后招。
不僅僅他如此認為,在場其他人也是如此認為,甚至連袁勝師,都持懷疑態度,
烏國鈺沒有招認的道理。
他這么想死?這么想全家死?他不怕吳緒寬了?
“我……招什么?本官什么都沒說,你……你在說什么?”果然,烏國鈺開始大叫,他真的是一臉懵逼。
周安卻是回身一嘆,有些悲憫的看烏國鈺:“唉,烏大人,您何必了,說都說了。”
“我……我……我說什么了……我……咳咳咳……”烏國鈺話沒說完,又開始劇烈咳嗽。
周安也不管他,徑直向袁勝師走去。
兩人在院中碰頭,袁勝師給了周安一個疑問的眼神,其實他是想問,周安這是什么算計?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周安身上。
周安對袁勝師示意,等袁勝師附耳過來,他低聲道:“東西,就在你我腳下。”
“嗯?”袁勝師一愣,眼泛精光看向周安。
周安卻是猛的雙臂一展,身上披著的大氅直接向后揚飛了出去,他里面穿的是彩繡九蟒袍,只見他又向后一個空翻,張開的雙臂略微一翻,雙手握拳,周身猛然掀起狂暴的氣流,氣勢瞬間達到頂峰!
恐怖的勁氣在周安周身飛旋著,飄落的雪花不僅僅進不得他的身,反而被吹成了籠罩在烏府上空的雪龍卷。
周安看起來瘦弱,但他外修通神,并不是秘密。
袁勝師明白周安要做什么,反應極快,幾個閃身,便將院子中間堆的幾個破箱子、雜物等,全都踢到了一邊。
他更是沒忘一直在附近的兵部尚書龔長青,拉其向后躲遠了。
周安身體一個前閃,帶著驚人的氣勢,兇猛斜沖向地面,悍然一拳,直接打穿了帶面上鋪裝的厚石板,半個手臂沒入地下,緊接著又向上一甩,勁氣爆發上掀。
轟!轟隆隆!!!
院中地面因周安這一擊,直接掀飛了起來,那一塊塊三尺長寬半尺厚的鋪裝石板,如浪潮一般洶涌而起,與飛雪、泥沙一同,向院子南端飛去。
被掀飛的石板足飛起五六丈高,以潑灑之勢向南,場面頗為震撼。
周安又雙臂一劃,身體一震,迅猛一個翻身,周身帶著狂暴勁氣,一巴掌拍在了已被掀飛石板露出下方泥土的地面上。
嘭!
一聲好似悶雷般的響動,使地面一震,又沉寂大約一息,卻聞得“轟隆”一聲,數不盡的泥土竟從周安落掌處炸起,形成一直徑近丈的泥土柱,向上沖擊。
周安順勢后躍躲閃,在兩丈外站穩了。
地下的泥土,飛上了天空,好似泉涌,而在這些泥土沙石中,竟還有一些金屬碎屑,以及……成錠的金銀。
轟鳴震動持續一陣,飛揚潑灑的泥土歸于地面,一切歸于平靜。
一片寂靜。
周安看了自己打出的大坑,又目光一掃,直接彎腰,在自己身前地上,撿起了一錠剛剛飛過來的金錠,看了看,拿在手里把玩。
吳緒寬終于變色,再也坐不住了,在椅子上霍然起身。
“快,將這里挖開!”袁勝師打破了寂靜,揮手喝道。
周圍錦衣衛反應過來,迅速聚集在院中,一些人跳入了坑中,直接用手開挖……錦衣衛平均實力雖不如神策軍,但也不差,一個個都是功夫了得,放在江湖上,怎么也都要算是二流高手了,其中更有地煞強者。
雖然沒準備足夠多的趁手器具,但他們就算是用手挖,也是不慢了。
而且,周安已經在地上打出了開口,他們并不需要挖太多,便能摸到箱子。
很快,第一個箱子便從大坑里抬了出來,這箱子是破的,蓋子已經碎了……是被周安之前打破的,正因為這箱子破了,所以才有金銀從里面崩出來。
周安走到這破箱子前,抬腳將箱子踹倒。
嘩啦啦……金錠銀錠撒了滿地。
周安回身看向烏國鈺,陰柔道:“烏大人,您還有什么話說?!”
烏國鈺已經臉色煞白,呆若木雞。
他什么都沒說。
他真沒說啊!
可怎么,怎么就被找到了?
在某個瞬間,烏國鈺身子懷疑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么,是不是被周安迷惑了心智真的說了什么,他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大大小小的箱子被一個一個挖出來,全都被打開,里面不僅僅有金銀,還有珠寶首飾,甚至一個箱子里,還裝了足足半人高水缸大的整塊白玉原石,也不知道價值幾何。
烏國鈺知道,完了,自己完了!
周安正看著烏國鈺,看他的反應,小亭子腳步很輕的走到周安身后,他撿起了周安之前甩掉的大氅,已經抖干凈。
“公公,小心著涼。”小亭子將大氅披在了周安身上,幫周安收緊,而后又將小茶壺遞給了周安。
周安抱著小茶壺暖手,又向烏國鈺走了幾步,而后道:“烏大人啊,事已至此,您是不是……”
“我沒招,我沒招,我什么都沒招!”烏國鈺突然瘋狂的叫喊起來,這話卻不是對周安說的,而是對吳緒寬:“吳閣老,下官沒招啊,下官真的什么都沒說,吳閣老,您要相信下官……”
周安抬了一下眉毛,微微側身,扭頭看向了西廂房屋檐下的吳緒寬。
有意思。
到了這個時候,烏國鈺竟然還想著向吳緒寬證明自己沒招,他不想讓吳緒寬覺得自己是叛徒,這……
吳緒寬老臉已經陰沉的嚇人,他負手在西廂房屋檐下,一言不發。
周安看他。
他也看周安。
四目相對。
周安嘴角緩緩上翹,又露出了那種,意義不明的笑容。
突然!
“你干什么?”后面傳來錦衣衛的爆喝聲。
周安猛的回身,卻見烏國鈺竟然奮起反抗,他本是地煞境,雖病的極重,這天寒地凍的又被折騰的不輕,但突然爆發,看押他的錦衣衛被打的措手不及,竟被烏國鈺奪去了刀。
烏國鈺拿到刀,猛然向后一躍,跳上了北房門前的臺階上。
他拿到刀卻并未傷人,而是將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周安暗道了一聲不好,迅猛向烏國鈺竄去。
卻已來不及。
“下官沒招啊!”烏國鈺悲吼一聲,猛的將刀一劃。
鮮血潑灑。
烏國鈺直挺挺的倒在了門前。
他竟然自刎了!
這特么是以死明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