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靜謐、陰森的地下宮殿、淡淡的血腥氣,讓人心頭陰霾密布的恐怖場景,這就是Caster選擇建造魔術工房的地方,一如他黑巫師的審美。
不過此刻,他精心構建的美妙藝術品,正遭遇喪心病狂的強行拆除。
魔術工房旨在創造新的異空間,以狹小的空間構建無窮的殺機,但Caster在魔術上的造詣實在太過差勁,除了一些魔術陷阱和機關,更多的還是靠數量龐大的水魔作為主要防御手段。
轟!轟!轟隆隆————
雷霆涌動,金色的巨錘砸落,在地面鋪開湛藍的電漿。
雷光疾走,群蛇蔓延!
脆弱的水魔接觸到雷光,被電得花枝亂顫,體內的水汽蒸發,枯萎成樹皮倒下,復活的能力遭遇克制。
杜克扮演從者Berserker,揮著一對加起來600斤的黃金大錘走在前方開路,身后是一臉見了鬼的御主蘭斯洛特,他持劍斬殺遺漏的水魔。看著杜克舉重若輕,隨爆魔術陷阱,連同水魔砸成小餅餅,蘭斯洛特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蘭斯洛特:恕我直言,您不是被掏空身體了嗎,為什么比我還有勁兒?
杜克:我這人優點不多,魔術水平一般、嘴巴又笨、腦子也不靈活,就是有把子力氣!
雨生龍之介此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倒不是怕死,作為一個優秀的殺人鬼,他對死亡從來都只有好奇,哪怕死亡即將降臨在自己身上。
雨生龍之介不怕死,但他現在還不想死,沒有真正了解死亡,感受真實之前,就這么死去心有不甘。
“Caster,水魔和陷阱完全沒用,Berserker就要沖進來了,你也太過于淡定了吧?”大眼元帥面色如常,依舊風輕云淡念著召喚咒語,這讓雨生龍之介有些抓狂。
“無需擔心,真要是抵擋不住,就算再怎么擔憂也沒用。”畢竟是生前做過統帥的軍人,Caster慢條斯理,絲毫沒有因戰事不利而著急。
“喂喂,你該不會就這么放棄了吧?會死的,我們兩個都會死的!”雨生龍之介無力吐槽,Caster的心也太大了。
“沒辦法,Berserker太強大了,如果給我充分的時間做準備,倒是能給他一份大禮。可現在,襲擊來得太突然,我一時也沒什么好辦法。”
“不要就這么認命好不好,你不是還有夢想沒完成嗎?”雨生龍之介撓著頭發,他真的不想死。
“話是這么說,可龍之介你又有什么好辦法,能讓我戰勝Berserker?”Caster眉頭緊鎖,因為眼睛太大,五官極度不和諧,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非常猙獰。
其實Caster也和雨生龍之介一樣心有不甘,降臨此次圣戰,卻沒有機會對貞德傾訴衷腸,只覺神明對他如此不公。
雨生龍之介呆愣一下,他一點主意也沒有,不過看到Caster身邊的水晶球,鬼使神差指著杜克身后的蘭斯洛特:“這個人是御主,抓到他來威脅Berserker。”
Caster眼前一亮:“龍之介你說得對,這也不失為是個好辦法!”
在Caster有預謀的指揮下,水魔大軍發動了自殺式沖鋒,潮水一般的它們,一浪接著一浪拍打過去,阻斷了杜克和蘭斯洛特,并有目的性地引著蘭斯洛特走向最后防線。
杜克被擠得偏離了進攻軌跡,但看到蘭斯洛特殺入后方,傳音讓他繼續前進,敵人被他們隱瞞身份的作戰計劃迷惑了。
蘭斯洛特揮劍的攻勢更加迅猛,Caster實力比他預估差得太遠,決定迅速解決對方,以免耽誤杜克舍身贏取的機會。
淡藍色的透明魔術光幕被利劍斬碎,蘭斯洛特滿身浴血殺到了Caster面前。這里已經沒有水魔存在了,但他眼睛一掃,便因極度的震怒而停了下來。
遍地的殘尸,七零八落丟棄在四周,干涸的血液緊緊巴住地面,只是看著便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血腥氣。
如果只是尸體,蘭斯洛特生前見多了,哪怕是幼小的骸骨也不在少數,之所以深深震驚,是因為這些年幼的尸體都遭遇了分解。四散的殘破碎片,被掏空的胸腔內府,竟是連一具完整的都找不到。
蘭斯洛特知道人是一種帶有毀滅傾向的生物,恐懼和壓迫會摧毀理智的神經,讓人類變得丑陋和暴虐。戰場上,這類人屢見不鮮,經歷了生死邊緣的走鋼絲,士兵們會選擇無辜的民眾用來發泄,通過更強烈的刺激,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活著。
但騎士之所以高潔,之所以被人尊重,正是因為他們證明了人類不止是卑劣的。在浸染鮮血的戰場,他們秉承榮譽和高傲,拋棄恐懼和憎恨,以人的姿態,活在地獄一樣的戰場上。
蘭斯洛特因生前的污點,不愿自稱騎士,但高潔的品性卻始終不敢忘懷,他忍受不了Caster這種玷污人性尊嚴的惡鬼。
“你該死!”蘭斯洛特持劍的手臂有些顫抖,已然憤怒到了極點。
Caster面色陰沉,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身為御主,你的才能的確很出色,但孤身面對從者,我勸你……”
“不要和我說話,你不配!”蘭斯洛特直接打斷Caster:“你的靈魂丑陋到令人作嘔,你說出的每一個字,我聽在耳中都覺得是那樣骯臟。”
“唉,為什么這么說呢?”雨生龍之介站在Caster,歪著頭辯解道:“與延長一個毫無價值的生命相比,認識到死亡的全部,才是更有意義的事。Caster和我并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進行一種創造。”
說話間,雨生龍之介雙手張開,仿佛自己是在完成神圣的使命,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蘭斯洛特整個人都呆住了,本以為Caster是變態,沒想到他的御主也不遑多讓,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詭辯。三五只水魔受Caster指揮,從四周撲上來,卷住了震驚中的蘭斯洛特,輕而易舉把他裹成了粽子,只剩頭顱在外。
如果蘭斯洛特被魔改成蘭斯洛特兒,這里是要出本子的!
抓住了Berserker的御主,Caster心情大好,三步并著兩步走到蘭斯洛特身前,雙眼中帶著淡淡的怨恨:“從前,我也和你相信世間充滿希望,可后來我才知道,那只是神明玩弄人心的伎倆。”
蘭斯洛特心下不屑,自甘墮落的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正要爆發魔力掙開枷鎖,場中一道人影閃過,杜克駕馭夢魘戰馬,瞬移出現在雨生龍之介身后。
“啊!Caster,啊————”
馬蹄高高揚起,將雨生龍之介踩在地上,呼救聲緊跟著變成了慘叫。
Caster慌忙從懷中掏出匕首,架在蘭斯洛特脖子上,對杜克大喊大叫:“Berserker,不要傷害龍之介,你的御主在我手上!”
杜克正驚訝于周邊的慘劇,聽到這話頓時皺眉看了過去:“小蘭,你在干什么?”
“非常抱歉,我只是……”
“好了,不用解釋,趕緊殺了他!”
御主與從者之間簡單的對話,聽得Caster一頭霧水,他看了看蘭斯洛特,又看了看杜克:“Berserker,我再說一遍,趕緊把龍之介還給我。我們簽訂停戰協議,我也會把你的御主放了。”
杜克獰笑一下:“還給你,這可是你說的!”
轟然的寒氣爆發,趴在地上吐血的雨生龍之介被凍成了冰罐頭,夢魘戰馬前蹄躍起,將冰塊踏得粉碎。那一塊凍著頭顱的冰塊,在地上滾了滾,停在了Caster腳下。
“龍之介————”
Caster手中一抖,匕首跌落在地,踉蹌著捧起地上的頭顱,兩眼無神呆滯當場。
噗嗤!
利器刺穿血肉骨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Caster只覺胸口劇痛,低頭看到了貫穿心臟的劍尖。再一看,蘭斯洛特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身上還套上了一件厚重的鎧甲。
沒有絲毫氣息泄露,但Caster卻能感覺到蘭斯洛特就是從者。
“怎么會,明明所有的從者都已經現身,你是誰啊?”Caster瞪圓了眼睛,死亡臨近提不出一點力氣。
“吾之名為蘭斯洛特,以Berserker的職階降臨此次圣杯之戰!”蘭斯洛特殺機凜然,在Caster死前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大名鼎鼎的圓桌騎士……那……”Caster轉過頭看向杜克:“那你又是誰?”
杜克輕輕一笑,取下護手鎧甲,露出空無一物的手背,而后紅光亮起,血紅色的令咒隱隱浮現出來:“你覺得呢?”
Caster呆若木雞,身軀化作瑩瑩粉屑消失,臨死前還在喃喃自語:“我的圣女貞德,如此強大的敵人,您能戰勝他們嗎?”
隨著Caster死亡,他布置的魔術工房亦隨之消散,召喚而來的水魔腐爛成爛泥,微風吹過,地下宮殿流淌著一點點血腥氣。
消滅了Caster,淘汰了一對御主和從者的組合,蘭斯洛特卻沒有歡欣鼓舞。一想到四周的尸體之前還是鮮活的生命,就覺得心頭被巨石壓住,沉重到無法喘息。
杜克在邊上翻翻撿撿,從Caster制造的一堆魔術用具里找出了一個水晶球,閉目感知了一下,才笑著收了起來。
“Master,您在做什么?”蘭斯洛特的氣質越發憂郁,心中開始質疑圣杯之戰是否有必要存在,如果Caster沒有被圣杯召喚降臨,今天的慘劇也不會發生。
“哦,我剛剛試著召喚死去的靈魂,結果一個也沒找到。小鬼們的靈魂全被Caster收藏在這顆水晶球里了,我回去試試看,興許還能搶救一下。”杜克眨眨眼,如果他們老爸不介意孩子流著別人的血,應該可以合家美滿。
蘭斯洛特精神一振:“可以嗎,將死人復活?”
“不知道,我還沒成功復活過死人,換靈魂也是活人的靈魂。”
“不管怎樣,您都是一位仁慈的君主,能作為您的從者并為您而戰,是蘭斯洛特死后最大的榮幸。”蘭斯洛特散去鎧甲,拜倒在杜克腳下。
“哦,那你現在能為我向亞瑟王揮劍嗎?”
“好了,我也不強迫你,你只要記得之前的誓言,活捉Saber然后給我把風就行了。”杜克非常大度地揮了揮手。
一直聽杜克強調這個誓言,蘭斯洛特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勁,謹慎問了句:“Master,你說的女Saber究竟是誰啊?”
杜克眼中精光一閃:“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Caster一直稱呼她圣女貞德,想必就是那位很有名的法國村姑。”
“原來如此……”蘭斯洛特松了口氣,信誓旦旦保證道:“請您放心,以王的名義,我一定會履行誓言!”
“好得很,好得很!”杜克牙花子都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