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裙沒有摘下來,重慶微微鼓起臉,道:“提督,你一直看著我做什么?”
蘇顧微笑低下頭:“沒看。”
重慶大叫起來:“你看就看吧,你還笑,不要笑了。明明你那么混蛋,現在才跑過來,我罵你一句怎么了?”
“沒怎么、沒怎么,本來就是我不對,你想要出氣,隨便罵。”
“別笑了……啊,你還在笑,打你喲。”
從大家回來開始算,重慶一早準備了飯菜,只是她還沒有做完,所以逸仙也跟著過去幫忙。畢竟提督回來了,晚餐必須要更豐富一些。忙忙活活好一陣,如今大家坐在餐桌邊,事實上已經過去了蠻久了。
然而即便過去了好久,重慶依然對和蘇顧重逢下意識的那一句“娘希匹”格外的敏感。只要發現蘇顧看自己一眼,立刻懷疑被用奇怪的視線盯住了,害羞起來。只要看到蘇顧露出一個笑容,立刻懷疑自己被笑話了。
不過蘇顧的確是感到有些好笑,原本一路上考慮著重慶是什么樣的性格。重慶在游戲中打傘小姐姐的立繪給人溫婉大方的形象,然而見面的一句話,立刻讓溫婉大方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中坍塌了許多,卻又變得可愛了許多。
很想要問這是誰教的,害怕說出來,臉色羞紅的姑娘說不定真會殺人。想一想艦娘從鋼鐵中的歷史和記憶蘇醒,大概是重慶號的船員認為重慶變成女孩子的話,肯定喜歡說委員長最喜歡說的口頭語,然后有了剛剛一幕。
其實說起重慶號嘛,歷史中部分官軍發動起義改旗易幟加入解放軍,其實應該說是共軍。再想想立繪中,傘上青天白日,傘下卻是一片紅色,青天白日是偽裝的嘛。
心中想著,蘇顧握著筷子夾了一大筷子魚肉,看到重慶羞紅的臉蛋,還是覺得應該稍微收斂一下,違心說:“真沒有笑,我是發現你的廚藝真的不錯。”
重慶的手藝,晚餐一鍋砂鍋鱸魚味道相當不錯。魚肉好吃,濃濃的湯汁用來拌飯味道更棒。總而言之,比起倫敦、反擊,她的手藝好多了,是送飯而不是下毒。同樣有人教,倫敦、反擊無論如何教也教不會。重慶只是從英艦變成了漁政船,在逸仙的手底下稍微調教一下,立刻變成了大廚師。想一想,大概可以得出結論,果然英艦都是被詛咒了。
原來還有些害羞,聽到來自提督的贊揚,重慶道:“我可是努力了很久。”
蘇顧看到重慶,重慶在得意地笑,他突然想要好好欺負一下。欺負自家的艦娘,一直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蠻無良的。
一邊扒拉著飯,蘇顧問:“重慶,我聽逸仙說,你現在很熟悉東方的文化和禮儀了。”
重慶點點頭:“是啊,我跟逸仙姐學了好多,筷子我已經會用了。”
蘇顧露出微微惡意的笑容:“你那么厲害,我考驗你一下,如何?”
重慶擔心說:“為什么要考驗我?”
不等蘇顧激將,最有活力的平海開口了:“重慶姐不行的,提督你考她,她肯定答不出來。”
“我怎么不懂了?”被人看不起了,當然要反駁了。然而這樣說著,重慶還是露出擔心的表情,“不能出太深奧的問題。”
蘇顧道:“很簡單的,我只是考驗人,不是刁難人。”
“那你問吧。”
想要問一下二十四節氣,想想這個自己都不知道,只要夏至、立秋等等,不能太為難重慶了。考慮片刻,蘇顧心中驀地想起以前在網上看的圖片,稍微魔改一下好了。
他道:“重慶,我說一個懸疑故事給你聽……”
“元宵節的第二天,農民老馬死掉了,警察立刻過來查看現場,馬上逮捕了在外面圍觀的老馬的外甥小明。但是老馬的老婆目擊整個意外,她說老馬只是在二樓一個踩空掉到一樓撞到頭了。然而警察只說了一句話,立刻證明了小明就是兇手——小明的肩膀上面有很多碎頭發!”
“重慶,你說警察到底如何發現小明是殺人兇手?”
重慶摸不著頭腦,小聲說:“肯定是小明從后面推了老馬一把,然后老馬摔倒了。”
魚皮味道最好,蘇顧連連夾了好多,然后逸仙給他夾了好多。他一邊吃一邊說:“我說了,老馬的老婆是看到老馬一腳踩空,不是看到有人推老馬。”
手上捧著碗,咬著筷條,重慶問:“很奇怪,這和中華文化有什么關系?”
蘇顧道:“有關系,絕對有關系。”
重慶絞盡腦汁思考了好久,想不出答案:“那你說什么原因?”
搖頭的動作看得重慶不爽,蘇顧說:“我給你一點提示,元宵還是正月。”
“嗯。”重慶應了一聲,表情懵懵懂懂。
“我都這樣說了,你還不懂呀,再提示你一點好了。小明是老馬的外甥,老馬是小明的舅舅。”
“嗯。”
“肩膀上面有碎頭發,說明小明剛剛剪頭發去了……嗯,這樣了,你別告訴我還不懂。”
“剪頭發沒有什么大不了吧。”
蘇顧露出惋惜,他扒拉了一口飯:“重慶,你還說你熟知中華文化,你居然不知道——正月剃頭死舅舅。”
一愣,逸仙用手背擋在嘴前,重慶呆了一下,她磨磨牙,輕輕拍了拍桌子,她道:“提督你說什么啊,亂來。”
蘇顧道:“你問問逸仙,有沒有這種說法?”
重慶視線看向逸仙,逸仙點頭,她一臉不敢置信,還能這樣。她頓了頓,說:“就算是有這種說法,迷信啦,無稽之談啦。而且這是腦筋急轉彎吧,平海才喜歡這個。這根本不是考驗,鬼才答得出來。”
“不服輸嘛。”蘇顧手指敲打在桌子上面,有一下沒一下,“那么我再出一題,這次不是腦急轉彎,閱讀理解可以吧?”
重慶對自己還是有些自信,一直以后好好用功了,她點點頭:“你說吧。”
“小趙給領導送禮物,他首先說,一點小意思不成意思。領導一臉憤怒說,你這是什么意思?小趙說,就是意思意思。領導說,不夠意思。小趙連忙又拿出一份禮物說,真是不好意思。領導這才收下禮物說,那我就不好意思。重慶,你說說這些意思都代表了什么意思?”
重慶表情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不知道。”
蘇顧攤開手,他道:“你還以為你很厲害了,現在看起來不過如此。沒有辦法,我最后提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真的簡單。俾斯麥大勝威爾士親王,俾斯麥大敗威爾士親王。俾斯麥到底贏了還是輸了?”
啪——
重慶一下放下碗,這次真怒,道:“提督,你這是純心為難我重慶吧,娘希匹。”
欺負重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樣一邊說話一邊吃飯,很快結束了晚餐。
逸仙收拾桌子,然后大家再次坐在客廳說話,一晚上同樣很快過去了。
不得不說,比起在牧誠家,這里有不如的地方,比如說晚上沒有弗萊徹陪睡了。盡管不能動手動腳,有漂亮的少女陪著當然最好了。但是也有好的地方,公寓只有三房兩廳,弗萊徹和寧海、平海一起。逸仙把蘇顧留下來,她不會慷他人之慨,她把自己的房間讓給蘇顧,晚上和重慶睡。睡在逸仙的房間,蘇顧不會猥瑣做什么,然而睡在被褥中,還是讓人心猿意馬,算是兩人間接睡覺了嗎?
必須開始做回鎮守府的準備了,第二天吃完早飯,逸仙一身干練打扮,要去處理茶樓還是員工的事情。人妻還是人妻,她一身未亡人的氣質漸漸少了許多。
“逸仙,我也一起去吧,不能讓人被欺負了。”
“只要提督你回來了,逸仙不會再被欺負了,沒有人能夠欺負逸仙了。”
想要陪著一起去,然而被逸仙要求陪著寧海、平海、重慶、弗萊徹。
一直到中午,大家在整個小鎮走了一圈,把各家好吃的點心全部吃了一遍,桂花糖、酥糖、紅豆餡青團、艾草青團……工藝品也買了很多,團扇、手鏈、圓鏡……蘇顧這才陡然發現了,哪里是自己陪著大家,分明是大家陪著自己,帶自己到處逛。
他把這個疑惑提出來,然后聽到重慶大大方方的回答:“逸仙姐昨天晚上和我說了,提督一直在鎮守府,應該好不容易才出來吧,我們要帶著提督到處玩玩。”
蘇顧道:“你們一個個這樣,在鎮守府也是,大家搶著把工作做完……我沒有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一年為了找到大家,我跑過不少的地方,各個地方全部都去看過了。說是去找人,沿路的風景也都看一看,反正也耽誤不了多久時間。逸仙、重慶,你們這樣搞得我真的很羞愧。”
“既然知道羞愧,逸仙姐,她真的很不容易。提督,你可千萬不能再辜負了她的期待。”
“當然了,只要你們有需要絕對會辦到。”
和總是掛在臉上的溫暖笑容不一樣,和柔順大家閨秀的形象不一樣,重慶有可愛、調皮的一面,她道:“逸仙姐是女人,男人給女人最好的禮物……”
聽到這里,蘇顧心中咯噔了一下,不會吧。
重慶繼續說:“男人給女人最好的禮物……一個孩子。”
蘇顧看向重慶,抿著嘴唇,一下笑出來,道:“你要死了。”
已經出來了,沒有辦法陪著逸仙了。在小鎮轉了一圈,最后幾個人坐在路邊的石凳上面休息。平海和寧海掰著點心喂魚,弗萊徹看著垂下的柳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蘇顧則望著碧綠的河水,好奇問:“話說,重慶你還叫林仙姐姐嗎?”
“即便是變成了重慶號,但是以前的事情不敢忘記,林仙姐姐還是林仙姐姐。”
“威爾士親王是大姐頭,還是逸仙大姐頭?”
重慶偷笑一下:“威爾士親王不是大姐頭。”
她一邊說一邊想,雖然叫逸仙姐,論實力,自己可是不輸給逸仙。即便不敢忘記作為英艦的日子,無論如何威爾士親王都不是大姐頭。大姐頭應該是胡德,可是胡德塞貓,跌份。不然聲望吧,可是瀟灑的聲望只愿意做女仆長。獅很強大,但是她是晚輩中的晚輩。
心想著,她陷入了惆悵,如果還是英艦,好像威爾士親王真的做大姐頭最好。
蘇顧再次問:“話說你們知道長春嗎?”
“不知道,什么長春,我們沒有長春吧。”
蘇顧道:“看來你們不知道了……小宅說果敢去東方旅行,想要改名成長春。我想她大概會像是你一樣成長,曙光女神號變成重慶號,果敢號變成長春號。既然變成了長春,猜測和你們在一起。”
“果敢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她一個人走了。嗯,就算是她變成了長春,也不會出現在我們身邊吧,茫茫人海。”
“你們都是漁政,應該會相遇吧,畢竟緣分。”
“比起長春和我們,提督和我們的關系更深吧。”
蘇顧點頭:“當然有緣分了,所以我們不是相遇了?”
一直到傍晚,大家回到家,看到逸仙早已經回家了。
蘇顧問:“事情全部辦完了嗎?”
“處理好了,不過肯定損失了很多,像是茶樓的押金拿不回來了,租金虧了好多。像是茶樓里面的家具,我沒有賤賣,送給大家了,當做補償了……”
坐在一邊,蘇顧聽到逸仙把一天發生的事情一件件說出來。
原本滿心羞愧,一直沒有注意,這個時候他看到逸仙坐姿優雅,雙腿并攏平行斜放,雙手虎口相交放在腿上。不得不說,逸仙一雙腿真是太修長。腿仙、腿仙,果然名不虛傳,如果可以,想要把人舔爆骨折……
失笑一下,蘇顧心想,不行不行,想法太變態了,戒指還沒有給。再想想,逸仙呀,這可是漁政船,從情懷來說,理所當然應該給戒指吧。
再婚一個?
與此同時,逸仙說著話,她敏銳注意到蘇顧盯著自己的雙腿。對于自己雙腿的魅力當然很清楚,她有些扭捏不安起來,微微害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