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社員的行動,幾乎是各地同步進行。
繼收到兩處城市內的信號后,來自各個天涯海角的信號源也開始出現在地圖上。
墨窮傳送了大量人員,到達各地。
有的立刻就發現了轉生體,而有的,則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傳送到附近時只找到定位器。
比如在非洲大草原上,艱苦生活的小型羚羊。捕食者無時不刻地想要獵殺它們,而它們賴以生存的絕技只有逃跑。
搜救人員趕到現場,只發現了定位器,以及跳羚前不久留下的蹤跡。
這讓他們意識到,要尋找的對象或許正在被追捕中。
畢竟覺醒記憶的社員不可能不認識定位器,而明明看到這東西落到身上,最正確的做法是留在原地等待。
然而這位社員卻離開了落點,甚至都來不及將其叼在嘴里,一起帶走。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其正處于危險之中,有掠食者在追捕它。
三個月大的羚羊幼崽,是掠食者最可口的食物,一旦被盯上,很難逃脫,基本是靠運氣。
好在搜救人員及時找到了那名變成跳羚的社員,并將其從一群鬣狗的啃食中救下。
得虧是鬣狗……并且數量并不多,僅有五條。
搜救人員趕到時,這只跳羚雖然被啃得面目全非,腸穿肚爛,但并沒有咽下最后一口氣。
在緊急地搶救之下,這位社員保住了性命,并在一天的醫治后,恢復健康。
據他所說,他最初其實是被獵豹追捕,在幾次巧妙地急轉彎后,他成功讓獵豹放棄了追擊,但也因此與族群分散。
在找回族群的過程中,他才不小心被鬣狗盯上。
那群鬣狗追了它幾個小時,換做別的小跳羚早就死了,但是社員具備頑強的意志,能夠把體能壓榨到極限。
他先后利用角馬群以及長頸鹿,躲避了獵殺,但這并不能讓他脫離危險,只是得以喘息。
鬣狗輕松就驅散了角馬與長頸鹿,讓他被迫再次逃命,最后被逼急了,跳上了一棵樹……
口銜樹枝殊死搏斗,居高臨下,逼得鬣狗選擇蹲守,讓他又一次得以喘息。
但鬣狗也正好在樹底下休息與乘涼。
接下來就是比拼耐力的時候,他必須要讓鬣狗意識到為得到這點肉而浪費力氣和時間,是很劃不來的事,他才能得以存活。
然而跳羚的天敵實在是太多,就在鬣狗準備放棄時,一只兀鷹從天而降,攻擊了他。
被迫跳下來逃命的他,當時以為自己是死定了,結果一枚定位器落到了他頭上。
他瞬間想起了一些事情,意識到很可能馬上就會有人類來救他。
雖然不知道為何內心深處堅信這一點,但他只能選擇相信。
于是他拼死拖延,竭力奔跑,最終精疲力竭倒下時,故意將屁股沖著敵人,以期望它們先從不是要害的地方吃起。
他刻意迎合著鬣狗把自己活吃,以盡可能多茍活一刻。
感覺到生命力一步步地流失,他心平氣和,閉上眼睛利用情緒放緩自己的代謝。默默忍受著腸子被吃掉,胃囊被撕破,筋骨被咀嚼,內臟被咬爛的痛苦。
終于在瀕死之際,等到了救援。
“兄弟,真是驚險啊,歡迎回歸!”
墨窮聽了匯報,沖著屏幕感慨道。
得虧他迅速地把人傳送到信號源附近,否則等據點的人開著飛機到達現場,恐怕只能收尸了。
幾分鐘,便是生與死的距離。
在羚羊社員找回來時,陸續的,各個地方都有好消息傳來。
一名社員在墨西哥灣被發現,他變成了一頭逆戟鯨。
這是貨真價實的頂級掠食者,大洋的霸主,除人類以外,完全屹立于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發現他時,他正在瀟灑自如地玩弄著鯊魚。
定位器被他吞進了肚子里,他正是在等待社員來找他的同時,跟鯊魚打架玩。
哪怕他只是一頭三個月大的小虎鯨,但是架不住全家都是大佬,他一動手,全家老小直接組團圍毆鯊魚。
其生活簡直無憂無慮。
這是運氣好的,但也有運氣不好的。
有社員變成了亞馬遜叢林的一只野鼠,其天敵上至貓科掠食者,下至蛇類、蛙類、獴類、猛禽,統統都是爸爸。
整個叢林處處都是危機,每時每刻都活得提心吊膽。
從出生起到被藍白社找到,短短三個月,先后經歷了不下上百起威脅生命的危機。
他幾乎是所有動物的食物,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得虧擁有人類知識后,他漸漸學會了制造工具。
嚙齒動物的爪子和門牙非常靈活,利用這項優勢,他長大后將自己的巢穴打造得如同獸族地堡一般,四周充滿了陷阱。
在社員找到他時,他已經學會制造篝火,逼迫天敵遠離他的領地。
這兩種都不算糟糕,真正絕望的投胎,是變成昆蟲。
韋德是迄今為止,唯一被發現變成節肢動物的社員,是一只螳螂。
他是在若蟲期投胎的,半個月就成熟了。
大自然無處不是死亡的威脅,而連風都能吹走的他,所擁有的知識僅僅能讓他知道一些同體積蟲類的弱點,以及規避方式。
生活可謂十分艱辛,尤其是為了不讓自己交·配虛弱后被母螳螂吃掉,他瘋狂遏制自己的本能。
茍活在叢林之中,熬到了定位器憑空冒出來。
若沒有墨窮,他恐怕必死無疑,沒有多少螳螂,能活到明年。成蟲的平均壽命,僅僅六個月而已。
再弱的生物,就沒有了,或者有……也已經死了。
定位不到,只能說明,有些動物哪怕是社員,也沒能活過三個月。在墨窮定位之前,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命嗚呼了。
這其中,還包括凱瑟琳。
“不用試了,還活著的,就這些了。”茍爺叫停了墨窮。
墨窮嘆道:“大仲裁,就這樣死在了大自然里?”
“她在藍白社工作了快五十年,該退休了。”茍爺說道。
眾人都意氣消沉,墨窮已經嘗試很多次了,能定位到的只有七人。
可以確定,找不到的同伴已經死了。
大仲裁凱瑟琳,或許是一只小蟲,成了自然界殺手們的盤中餐。或許是一條魚,在還是魚苗時就被巨大的動物囫圇吞掉。
亦或者,她是某大型動物,但還是幼崽,連眼睛都睜不開時,就被咬死在巢穴里。
與蓋亞的正面作戰,她都頑強地戰斗著,她不是闡道者,只是把身體素質與戰斗經驗發揮到極限,空氣墻與各種小技巧運用到巔峰。
凱瑟琳是最樸實,最古典的那種社員,純粹依賴著智慧與運氣而奮斗至今。
她見過三代社長,也曾在四代社長率領下戰斗,更與五代社長并肩作戰過。她封印過一名神祇,也收容過歐米伽級的東西,更在蟲族之災后成為大仲裁。
這位經歷最多的仲裁,已經老了。
結果她沒有死在蓋亞的神威下,卻被送到了地球某個角落,一個脆弱的,剛出生的生命體內。
然后可能連眼睛都沒睜開,就絲毫沒有操作余地的被殺掉。猶如獅子咬死狗崽,鯊魚吞噬小魚,蛤蟆吃掉爬蟲,蜘蛛殺死蒼蠅一般,輕而易舉地死在未知的角落。
“快把大衛找回來,然后,我們就要召開大會了。”
“大仲裁之位,已有兩位空缺。”奇穆在通訊器里說道。
墨窮不禁恍惚。
科龍死了,烏云墨繼任,結果烏云墨又死了,新的繼任者還沒選出來之際,如今又少了一名大仲裁。
短短三個月,藍白社高層經歷了劇烈變動,六人制的仲裁之位,只有四人在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