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嗎？
思如不知道，但要表現悲天憫人就得裝圣母白蓮花？誰規定的。
面無表情的看著甄姬說道，“娘子，其實老爺應該更喜歡你以前的樣子。”又美又仙無憂無慮的，多好。沒有誰想一回家就看到一張愁臉，感覺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出來了。
甄姬咬唇，她當然知道了。又不是真傻，從老爺近日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了，跟以前相比，太明顯。
但，“姐姐們說，我應該憂老爺之憂，老爺才會把我放在心上。”
就見思如一臉嘲諷的看著她，仿佛她是個傻逼，甄姬心里頓時有些不舒服，“難道我說錯了嗎？”抿唇，“小云，你只是個丫環。”
沒資格那么看她，是以下犯上，不懂尊卑。
思如搖了搖頭，“你沒錯。”我確實是個丫環。
“但就算娘子表現出善良的樣子來，其實也根本什么實際的都沒做呀。娘子只是哭，流眼淚，說可憐那些被洪水淹沒了村莊流離失所的百姓，當著太守大人的面，恨不得感同身受。”
“娘子沒有獻出妙計為大人排憂解難，也沒有變賣首飾設棚施粥，甚至連在佛祖面前焚香禱告都沒有。”
“除了哭什么都沒有做過的娘子，就算是善良。”她看著甄姬，勾起嘴唇，“也是偽善吧。”
思如抬眸，目光純凈，“娘子捫心自問，是真的很擔心那些無家可歸的災民嗎？”
還有，春花秋葉，草木榮枯，你……真的會在意嗎。
要知道，甄姬可是貨真價實的平民丫頭呀，連小戶人家都算不上，出生在這樣的家里，為賦新詞強說愁什么的，呵，不存在的。
根本沒時間。
當然，也會有憂愁，愁戰亂何時會平，糧食還能吃多久。
甄姬一怔，“我……”頓時啞口無言，但她知道，小云沒說錯，別人怎樣她根本就不關心。
所以，她只是在裝，呵，還裝得一點不像。
因為沒有付出真心，自然也不會用心了。
垂下眼眸，連小云一個丫環都看出來了，老爺那么精明的人……她咬著嘴唇，說不定在老爺的心里，她早就成了虛偽的壞女人。
偷雞不成蝕把米，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是，姐姐們說，老爺喜歡善良的女子。”
她小聲的辯解。
抬眸，“雖然我沒有做什么，但至少老爺是看到我的那份心的。”姐姐們說過，真心抵萬金。
再說，她也沒錢，有錢大概也舍不得拿出來吧。
思如眨了下眼睛，“可是娘子，你忘啦，你只是個小妾呀！”
甄姬一愣，眼里明顯的茫然，不太明白這跟她是小妾有什么關系。
就聽思如說道，“小妾，難道不是只需要貌美如花服侍好老爺就行了嗎？憂國憂民這種事，娘子，就連夫人也只是操心內宅呢。”
“只是小妾，卻比夫人更賢惠懂事，娘子可有想過夫人會怎么想。大人的其他妾室可什么都沒做呢。”
“今天賴嬤嬤冒著大雨來到芳蘭院，娘子猜是不是因為夫人覺得地位受到了威脅。”
“畢竟，大人獨寵娘子，娘子又比夫人還賢惠，也許夫人誤會你想要取而代之呢。”
思如直接把話掰開了說，如果這樣她都還聽不進去，那就沒有辦法了。
對牛彈琴，那頭牛還捂著耳朵，呵，還有什么好說的。
“這……”
甄姬完全聽懵逼了，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想要解釋，可細細一揣測，無比震驚的發現，思如的話是情理之中。
抿唇，“我從沒有想過要取代夫人的位置。”
也不可能。
思如嗤笑，“娘子跟奴婢說有什么意思，夫人心里怎么想的才最重要。”
奴婢？
甄姬忍不住腹誹，就你這樣的，像個奴婢嗎。
看著思如，“小云，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我？”
思如歪著頭，笑得一臉燦爛得意，“因為我跟娘子不一樣呀。”
甄姬：……
就聽她隨即說道，“雖然我年紀小，但我看的多呀。娘子別忘了，小云雖是下人，可在這府里的時間，比起娘子來，要久得多。”
冷笑，“這府里的人什么樣子的，奴婢比娘子清楚。”
你只看到繁花似錦，卻不知，那花呀，是用鮮血澆灌出來的，底下埋著無數的尸骨呢。
思如說完就出去了。
甄姬躺在軟塌上，雙目無神的望著屋頂。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繼續裝善良嗎？呵，就像小云說的，沒有留住老爺，還惹得夫人誤會。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心里又忐忑不安，很怕幾年后老爺有了新人就忘了她。
如何是好。
傍晚，下了一整天的雨終于停了，甄姬趴在雕花木格的窗前，看著雨滴從樹葉尖上落下。
院子里，婆子們正在清掃地面上積的水。
這晚，李浩清并沒有來芳蘭院。而之后的一連幾天里，都沒來。
甄姬就有點慌了。
她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松華院跟夫人賠罪。
戰戰兢兢的，特別怕夫人真的生氣了。
可夫人什么都沒說，臉上還是跟平時一樣寬和的笑容。
“找你也沒什么事，就是無聊了，突然想玩牌，就想到你了。”
她松了口氣，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夫人斂了笑容，說道，“老爺素來疼你，但也需知道，書房重地，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甄姬愣了下，反應過來，低下頭，“是。”
她根本就沒有去書房，都是小云那死丫頭亂說的。
“書房？”
甄姬一抬頭，就看到李浩清從內室出來，他穿著一身鴉清竹紋的袍子，頭發用白玉簪束著，特別的風流倜儻。
夫人忙站起來，“老爺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親手給他倒了杯茶。
李浩清皺著眉喝了一口，把茶盞放到桌子上。
“你們剛才在說什么？”他好像聽到了書房。
夫人就說了，恩，昨天甄姬太想你，就去書房找你去了。冒著那么大的雨，是真愛呢。
李浩清看著甄姬，“你來過松木閣？”語氣明顯很疑惑。
夫人挑了挑眉，看了甄姬一眼，“怎么？老爺沒見到甄姬？”那就是說去書房根本就是假的了。
甄姬心里真是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