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槍抬眼看了一下攔住自己的年輕人,只見擋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大約三十歲左右,長得倒也人模狗樣,就是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好像吊了喪沒做席一樣。
趙長槍一看這家伙架勢就知道他是黨委辦的秘書,聽這說話的口氣就讓趙長槍有些不爽,于是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是誰?干嘛攔著我?閃開點,我要找牛德才。”
年輕人聽趙長槍的口氣不小,生怕得罪了哪路神仙,便多看了趙長槍幾眼,只見趙長槍年紀輕輕,也就二十二三歲左右,好像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便斷定了趙長槍不是神仙,是凡人,于是臉上剛剛爬上來的好臉色馬上又消失了。
只聽年輕人嚴厲的對趙長槍說道:“我是誰?我是祥云街道辦事處的秘書!怎么樣?能不能管你啊?有沒有資格管你啊?趕緊走吧,這里不是你能亂闖的地方。”
趙長槍嘴角瞥了一下,想笑,我靠,這小子才一個小科員就如此囂張,如果當了領導眼皮還不得翻到天上去?什么樣的將領什么樣的兵,通過眼前的秘書,趙長槍能猜到牛德才平日都是什么德行。
不過趙長槍并沒有馬上和秘書翻臉,而是滿臉賠笑的說道:“哦,失敬,失敬,原來是黨委辦秘書啊。可是我找牛書記真的有事,麻煩你給我通報一聲吧,看看牛書記能不能抽時間見見我。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秘書一看趙長槍露出誠惶誠恐的樣子,更得意了,眼皮朝上的說道:“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對我說吧,一般的事我就給你辦了,用不著驚動牛書記。不過嘛,你懂得。”
秘書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不過在臉上露出笑容的同時,放在腰間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動了幾下,做出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趙長槍嚇一跳,他可沒想到現在從中央到地方,反腐力度越來越大,老虎蒼蠅,眼前的小秘書竟然敢公然向自己索賄!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啊。看來國家拍蒼蠅的力度還得加大啊!
趙長槍面色一沉說道:“如果我非要見牛書記呢?”
秘書臉上的笑容馬上又消失了,臉色啪嗒一下就垮了下來,瞪著趙長槍說道:“見牛書記?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牛書記是什么人說見就能見的嗎?有事快說,沒事趕緊走,如果打擾了牛書記工作,他怪罪下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趙長槍被眼前的小秘書氣笑了,他忽然問道:“你什么級別?”
秘書沒想到趙長槍會突然有此一問,愣了一下,然后才說道:“副科級!怎么樣?你可不要小看我,許多人一輩子都熬不上一個副科級的。”
“是嗎?副科級?好大的品階啊。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副處級,你會不會就認為我能見牛書記了呢?”趙長槍直接將自己的級別抬出來了。
秘書嚇一跳,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就眼前的小子會是副處級?這蛋扯的也太遠了吧?這么年輕的副處級干部他還從來沒見過。
認定趙長槍是在忽悠人之后,秘書面色一寒說道:“你到底是干嘛的?最后告訴你一遍,趕緊離開,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趙長槍的耐性被這家伙徹底消磨光了,他再也不想和他磨牙了。只見他猛然抬手一巴掌拍在秘書的臉上,暴喝道:“老子是趙長槍!趕緊給我滾蛋!如果你再多啰嗦一句,老子把你的門牙打的一顆不剩,你信不?”
秘書被趙長槍一巴掌打的在地上轉了一圈,然后兩眼冒金星的看著趙長槍,嘴里還不服輸的說道:“趙長槍?趙長槍是誰?趙長槍很吊嗎?”
這家伙雖然曾經聽說過土匪縣長趙長槍的大名,但是從來沒見過趙長槍長什么樣子,此時被趙長槍一把掌拍的腦袋發蒙,一腔怒火,竟然沒想起來趙長槍到底是誰。
趙長槍懶得和這哥們啰嗦了,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上,直接將他踹進了他剛才從里面出來的辦公室里。
趙長槍連多看一眼秘書都沒有,直接就推門進了牛德才的辦公室。趙長槍現在對牛德才也充滿了敬佩,外面鬧出這么大動靜,這丫竟然愣是沒露面,不知是涵養功夫好,還是耳朵真的聾了沒聽見。
當趙長槍走進牛德才的辦公室后,終于明白牛德才為什么一直沒有露面了。只見這家伙正趴在辦公桌上呼呼大睡呢!滿嘴的哈喇子流了一桌子,墊在腦袋下面的文件都濕了一大片。辦公室墻角的暖氣呼呼地吹著,牛德才睡的這個香啊!
趙長槍這個氣啊,他好歹也算在官場混了幾年了,見過各種各樣的貪官,有奸詐的,有虛偽的,有兩面三刀的,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牛德才這樣的人!
看著眼前呼呼大睡的牛德才,趙長槍忽然想起那些還在苦苦等待土地補償金的祥云村父老鄉親們。現在趙長槍幾乎可以肯定,牛書記將趙玉山送到街道辦紀委的材料拿到自己這里,根本不是為了替祥云村的老百姓解決這件事情,而是純粹想把這件事壓下來,不讓孟鐵柱調查這事。
趙長槍心頭的怒火蹭蹭的上漲,摸出手機啪啪拍了幾張照片,然后邁步走到牛德才的面前,猛然抬腳,砰地一聲就把牛德才的辦公桌踢飛了,滿桌子的文件好像天女散花一樣飛了一地。
桌子飛了,正趴在桌子上的牛德才噗通一聲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屎。這家伙終于醒了過來,騰地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然后茫然的看了一下,想努力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難道地震了?
昨天晚上祥云村的武天鵬和武天英請他搓麻將,一直搓到凌晨三點多,兩個村干部總共輸給他了五十多萬。牛德才知道這倆人為什么輸給自己這么多錢,不就是為了青云縣化肥廠那筆補償金的事情嘛!他們想讓自己將這件事壓下來。
說實話,牛德才也不想惹趙長槍這個土匪,雖然這家伙已經不是副縣長了,但是這家伙行事霸道,我行我素,完全不按官場規矩來。最重要的是趙長槍是個敢玩命的主,他的秘書不愛看新聞,不知道趙長槍的英雄事跡,他可是對趙長槍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最讓他震撼的還是前天的刺殺行動。好家伙,先是汽車撞,然后用槍打,趙長槍愣是屁事沒有!他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彪悍的人!
但是這事他不管還不行,因為當初那筆補償金,武天鵬和武天英可沒有獨吞,他們給了自己五百萬!也正是因為他吞下了這五百萬,所以才一直將這件事壓了下來。現在兩兄弟又故意在牌桌上輸給自己五十多萬,他當然要盡力將這事壓下去了。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他才不惜將手伸向了紀委,硬生生將這個案子接到了自己手中。
不過這家伙昨天晚上倒是玩的爽了,卻沒有休息好,所以今天剛上班就囑咐秘書,今天上午無論誰來找他都要攔下來。沒想到他正在夢中和七仙女在云彩上滾床單呢,卻忽然從云端掉落到了地上!
牛德才茫然的環視一周,終于發現了站在他面前的趙長槍,只見趙長槍正一臉怒火的看著自己呢!
牛德才可是認識趙長槍的,他的腦子蹭的一下就從懵懂中清醒了過來,他雖然忌憚趙長槍,但是此時也火了,畢竟他也是堂堂祥云街道辦黨委書記,并且是高配的副處級,除了武力值不如趙長槍,其他方面,并不輸于趙長槍。
于是他馬上瞪著眼睛朝趙長槍暴喝道:“趙長槍!你這是干什么?你這是沖撞國家機關,你知不知道!雖然你已經不是副縣長了,但好歹級別還在,你還有沒有一點黨性!”
趙長槍面色鐵青的看著肥碩的大肚子因為氣憤不斷顫動的牛德才,說道:“牛大書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正是上班時間吧?難道你就是這樣上班的嗎?”
牛德才沒想到趙長槍會拿這個事說事,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沖趙長槍說道:“趙長槍,我承認我上班時間睡覺不對,可是那是因為我昨天晚上處理公務,休息時時間太晚了!可是你現在算怎么回事?你這就是徹頭徹尾的土匪行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警察把你抓起來?李剛,李剛!你給我滾進來!”
說到最后,牛德才沖辦公室門外大聲的吼道,李剛正是黨委辦的秘書,也就是剛才被趙長槍暴打的那位。牛德才想問問他,說好讓他看門的,怎么讓趙長槍不聲不響的就跑進來了,害的自己丟這么大個人。
李剛腫著半邊臉跑進來,帶著哭腔說道:“牛書記,這事可不怪我啊,我倒是想攔住他,可是攔不住啊,你看他把我的臉打的,這人就是個流氓!哪里是副處級干部啊!”
趙長槍剛才和牛德才的說話,李剛在外面也聽到了,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碰上傳說中的土匪縣長了。李剛心中有些后怕,趙長槍雖然已經不是副縣長了,但是級別還在,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副處級,自己剛才竟然在他面前吹牛逼自己是副科級,這不是自找難堪嗎?其實他就是一個普通科員,連股級干部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