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和蔣軒都沒料到這個變故。
此時見到唐珊,二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唐珊那廂不明真相,猶在得意,跟著蔣軻給大哥、大嫂見禮過后,就登上了進宮赴宴的馬車。
陸清容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被蔣軒輕輕拉著,上了前面的馬車。
兩輛馬車,伴隨有侯府數十名護衛,直奔神武門而去。
陸清容在車里,心神不寧。
“她身上所穿的衣裳,正是之前縣主準備的那件……”陸清容說道。
“里面放了東西的?”蔣軒語氣依舊從容。
“嗯。”陸清容頗為自責,早知如此,就不該讓麗鵑按照太后的意思行事。
蔣軒見狀,也猜出了大半,往陸清容那邊挪了挪,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握著,輕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萬事總有解決的法子。”
陸清容并不樂觀,嘆了口氣,道:“唐珊自視甚高,怕是不會輕易聽勸。而且與縣主不同,她近年來順風順水,難免愈發我行我素。本想著一會兒進了宮,我肯定要跟著她,盡量不讓其單獨離開,但轉念一想,宮中辦宴,外命婦們哪里有什么自由,若是奉寧殿有命,自然是得讓去哪兒去哪兒的。”
蔣軒微微一笑,撫著她的手背,輕聲道:“這個你放心,任憑別人如何設計她,只要二皇子穩坐宴席,她也是決計撞不上人的。好在咱們提前知會過,二皇子有所準備,今日肯定不會輕易離席。”
陸清容稍微踏實一些,卻又想起:“可是還有她身上的東西!倘若被人發現,二皇子同樣脫不了干系!要不然,我想個法子,從她身上拿過來?”
陸清容明知道這樣會暴露了自己,卻實在沒想到別的辦法。
蔣軒立時搖頭:“這怎么行!且不說你要如何跟唐珊解釋這事,就算是真讓你拿了過來。那畢竟是二皇子的東西,放在你身上,被人發現了,豈不是一樣有口難辯?”
陸清容剛才是一時情急。此刻被蔣軒一說,也覺出不妥。
蔣軒提醒道:“一會兒進了宮,你趕緊去找景王妃,讓她來處理。”
陸清容立刻恍然大悟。
她怎么把唐玥給忘了!
讓唐玥去對付唐珊,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臺面上。她是地位尊崇的景王妃;私下里,她是唐珊的正牌嫡姐。
對唐珊發號施令,自當不在話下。甚至連理由都不需要一個。
更重要的是,正因為她是景王妃,那荷包里的東西,她可以堂而皇之地收了,名正言順地放在身上。
如此一來,東宮也好,奉寧殿也罷,這既撞不上人。又沒有物,想栽贓嫁禍也不能夠了。
被蔣軒一句話點醒,陸清容面色赧然地使勁點頭:“進了宮,我立刻就去找景王妃!”
之后她還不忘小聲加上一句,“幸虧有你跟著,不然我差點兒把自己繞進去。”
聲音雖小,蔣軒卻聽得極清楚,頓時眼底溢滿了笑意。
伸手抱了抱陸清容,嘴上打趣的口吻十足:“我不跟著你,難道還跟著別人不成?”
這話單獨聽著。是有些無厘頭的。
聽到陸清容耳中則不然,她立刻就想起了昨個兒夜里,幔帳之中旖旎無限,蔣軒在她身上。當她累到推拒之時,湊到耳邊說的那句“我不壓著你,難道還壓著別人不成”……
此刻再被他這樣抱著,陸清容頓時耳根一熱,輕輕掙出一只胳膊,對著蔣軒的胸口就是一拳。
她本就不舍得太使勁。對蔣軒來說,更感覺不到什么力道。
蔣軒只覺得,就跟貓撓似的。
他反而希望陸清容能貨真價實給自己一拳,省得這軟綿綿的觸感,險些又把自己撩撥起來。
蔣軒深呼吸調整著。
陸清容人還靠在他懷里,自然聽見了他大喘氣的聲音。
想著進宮的時辰一刻都不容耽誤,陸清容反而沒了擔心,生出促狹之意,接連又給了他幾拳。
蔣軒哪里不曉得她的心思,當即捉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貼到她耳邊呵著氣:“我現在是不能把你怎樣,你盡管可勁兒折騰,我幫你數著,等晚上回了榆院,可就該換我了……”
說完,果真放開了陸清容手,讓她接著打。
陸清容哪里還敢繼續。
若是以前也就罷了,自從前幾日母親送來補品被蔣軒撞了個正著,他的表現就一直不大對勁……
陸清容從善如流,立刻停了手,將另外一只胳膊也從他懷里掙出。
蔣軒懷中一輕,微微一怔,還以為她是生氣了。
下一刻,就被陸清容的雙臂環住了腰。
“剛才數的都不算!我可是沒再打你了……”陸清容嘟著嘴,窩在蔣軒懷里小聲說著。
蔣軒此時只能瞅見眼前有個小腦袋在自己胸前蹭來蹭去,卻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單憑這嬌嗔的語氣,也能猜個出個大概。
他伸手回抱著陸清容,輕輕按住那小腦袋不讓她再亂動……
跟在他們后面的那輛馬車里,唐珊和蔣軻面對面正襟危坐著。
蔣軻煞有介事地囑咐著,讓她進宮定要禮儀周全、小心謹慎,莫要丟了靖遠侯府的臉。
唐珊順從地聽著。
心想蔣軻是前幾天才恢復的差事,今日難免更謹慎些,倒也正常。
尤其這還是自己頭一次進宮。
盡管出身燕國公府,但身為庶女的唐珊,以前從未踏入宮門一步。
昔日在女學之中,每每聽到旁人講起皇宮,總是心向往之。
如今,自己總算能親自感受到進宮赴宴的滋味了,不禁滿懷期待。
不多時,靖遠侯府的馬車緩緩停下。
神武門附近,已經是勛貴官宦的馬車林立。
唐珊被丫鬟攙扶著下車,仰頭望向宮門,被這守衛森嚴的高門紅墻震懾得萬分激動。
前面世子的馬車反而一直沒動靜。
蔣軒正忙著幫陸清容整理剛剛弄亂的衣冠……
片刻過后,神武門前的眾人,方才看見靖遠侯世子氣宇軒昂的身影,只見他神采奕奕、從容不迫地下車,又親自回身將世子夫人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