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這么一說,大伙兒都明白了。◢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這骨笛是個舉世無雙獨一無二誰人都沒見過的東西,就算想賠都賠不出來。
白家只剩兩個選擇,證大郎清白,或是能拿銀子折。
清白怎么證?銀子上哪兒找?
條條都是死路。
白予轉頭問白夫人:“夫人可與孫家有過節?”
白夫人嘆口氣搖搖頭,這也正是她在琢磨的地方。
“我們自到了海城,本本分分呆在白家村過山野生活,又如何去得罪城里的孫家?”
“孫家就是想訛銀!”白翊捏著拳頭恨恨往腿上一砸。
白予兩簇亂眉皺成一團,緩緩推斷道:“依孫家在海城一手遮天的架勢,他們的東西當沒人敢動,更何況,就連同行的大郎都不知那木盒里是什么,盜賊又如何知曉呢?
“大郎包袱里的物證又從何而來?這栽贓除了鏢局又有誰能做到?
“由此,此事極可能是孫家聯合鏢局故意設局而為。”
言琢心一動,“若能找到真骨笛,大郎就能脫罪了!”
“可是。”劉氏囁嚅著:“那真笛什么樣也沒人知道啊!”
言琢轉向白夫人道:“我在阿爺的一本古董冊上見過一把價值連城的骨笛,冊子上說那骨笛斷過,中間有圈兒粘合的魚膠,很好認!想來就是這把了!”
白夫人一聽頓時升起希望,何家本身做玉器行當,自然也會研究古物,哪還去追究言琢所言真假,連連點頭。
白翊起身道:“娘,那我們擇日就進城!”
白予也起身道:“夫人,請讓在下也同去!”
白夫人與劉氏同時看到了希望。
夜已三更,海城內,一間富麗花廳仍是燈火通明。
“高爺,劉琮沒成事兒,還把自個兒賠了進去。”一人跪地簡略說了何家事宜。
片刻后,屏風后鉆出個穿團花紫卦的瀟灑中年人來,正是海城前縣令,高懷。
高懷面白無須,長鼻鳳眼,頗為美貌。
聞言皺了皺眉:“廢了就廢了,不中用!去孫家扇扇風,讓孫誠再逼白家一把!
“白家寡婦心還挺硬,大兒都這樣了,還舍不得出血!”
“是。”
那人正欲離去,屏風后忽傳來一把陰柔的嗓音。
“慢著!”
高懷立即彈起來,笑著望向屏風后,“干爹有何吩咐?”
“那鹿回頭燭臺是怎么被發現貓膩的?”陰柔嗓音很費解。
“這……”回復的人只知道劉琮完了,具體怎么查出來的,“屬下不太清楚。”
“那就繼續去查!”高懷一腳朝跪地的人踹去。
“不但要查。”陰柔嗓音囑咐著:“還要查細了,查明了!這才像個辦差的樣子,明白嗎?”
“屬下明白!”跪地的人哆嗦著一磕頭,躬身退了出去。
待這人離開,屏風后的嗓音冷哼了一聲,“這頭該逼就逼著,那頭該找還得自己找,白家如今都破落成那樣了,還和白士忭一樣死骨頭賊硬!說白士忭向安康王稱臣,哼,打死我也不信!”
“是!”高懷恭敬應下,“您放心!這回就把白大郎脖子架上刀給白家看看!”
言琢躺在床上,閉眼假寐。
待聽見身旁白翊呼吸聲漸漸變得勻凈深沉,方睜開眼來。
她撐起一只胳膊看向白翊那邊。
屋內僅書案上擺著一座絹紗宮燈,幽幽燭光下,白翊的臉龐沉靜如畫。
倒真是個漂亮孩子,真像小弟。
白予忍不住輕輕敲了敲窗框,這丫頭怎么總喜歡盯著白二郎看?
言琢抬頭飛了一記白眼,躡手躡腳下了床。
她攏了攏一頭散發,來到書案前隨意扯一張紙,捏了只狼豪筆蘸蘸墨就開始揮毫。
白予沒帶面具,側身侯在窗下,正好能見到她案前的側顏。
白日里堆鴉的一頭烏發瀑布般灑在肩頭,垂落胸口。
那小圓臉只巴掌大,飽滿嬌嫩,皮膚溫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找不到一絲瑕疵。
睫毛低垂,掩了那雙清亮黑瞳,挺翹的鼻梁下,唇不厚不薄,天然微嘟,整張臉看起來純真無辜。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貌似無害的小丫頭,內里裝的可是只老狐貍。
白予這個念頭一起,立即想著海城有沒有哪兒有好的道士,或者捉妖天師。
“好了!”言琢用毛筆勾了一塊兒印章模樣的簽名,提起信箋來吹吹干,示意白予到大門外等他。
自己踮著腳尖,悄無聲息從帷簾鉆了出去。
“吶,這個……”言琢話音還未落,夜色里傳來巡夜的腳步聲。
自二郎和她險些出事之后,白夫人額外安排了巡夜的人。
言琢剛要往院后躲,就被白予一把攬住飛了起來,大手親密攬在她細腰上。
她下意識抓緊他臂膀,面對面,姿勢曖昧。
好在眨眼間二人已落到屋脊上。
“這里說話比較方便,你不會輕功?”白予神情坦然,松開她朝另一片屋頂招招手。
阿鄺“嗖”就飛了過來。
言琢皺眉,訕他:“我又不用整日爬墻,要會輕功做什么?”
這樣的人她見得多了,仗著皮相好,對女子肆意親近,儼然一副君子溫柔多情樣。
騙走女人心再棄之如敝屐,還以此為榮,最是無情。
正是孟觀那一類!
要不是看他救過她兩次,早讓他嘗點苦頭了。
阿鄺眼見著少主將這小娘子抱上屋頂,差點一頭栽下去。
少主對外看似風流可親,只有他們這些近衛才知道他有多慎戒女色。
即使是身邊的丫鬟也全部被扔在外院做針線活,內院一個都進不去!
他是極謹慎自律的性子,所以主公才會那么鐘意他。
就這性子,竟然會主動抱那小娘子?
這比看到和尚上青樓還刺激!
阿鄺替少主操心著,落到二人中間。
“少……爺。”阿鄺硬生生拐了個彎。
言琢淡淡看向他,“就叫少主吧,不用刻意變稱呼。你系邊度人?(粵語,你是哪里人)”
阿鄺差點嚇一哆嗦,少主把身份都跟這小娘子暴露了?
“說正事。”白予朝阿鄺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淡定,睨眼看言琢道:“你若再旁敲側擊,我們之間的交易取消。”
言琢微抿唇,確定了,就是南越來的。
她低頭將信紙小心翼翼疊起來,放入信封里遞到白予跟前,“有火漆火石吧?現在封吧。”
白予接過信封,掃了一眼地址,黎陽城桂子林坊黎陽書院。
沒有收信人姓名,只有信封右下角一個小篆體的“琢”字,一看便是暗信。
這種信要送到的人,絕不是這個地址上的人,收信地址的人看見這個暗號,自然會將信送到該送的人手里。
白予犯嘀咕,這個“琢”,擺明是指何言琢,可她若是剛剛借用何言琢這個身體,怎會用帶“琢”字的暗信與人聯絡呢?
他面上不動聲色,淡淡道:“沒帶身上,回去再封,你放心,不會偷看。”
他順手遞給阿鄺,“這個讓人送去。”
言琢轉頭看向阿鄺,“你出去送消息又趕夜路回來,不要告訴我沒帶火漆火石。”
阿鄺耷眉看向白予。
白予望天,咬了咬牙,“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