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升回到了辦公室，劉偉迎了上來，“姜區長，剛才組織部的高迪部長來過了，看到你沒有在這里，又走了。”
“奧，他來找我？有事嗎？”姜書升腦子里不知道，高迪過來，為了什么。
劉偉搖了搖頭，“他沒說，你看……我是不是……再給他打電話？”
“算了吧，你通知金融辦的人員，把全區的銀行行長和各種信用社的主任，聯系一下，召開全區的金融環境會議，看看，源東區的金融市場存在什么問題。”這樣突然的說出指示，劉偉有些發呆，不知道，又是什么因由，導出了這個會議。
“對了，還有羅大銘，你現在，就打電話，把羅大銘喊過來。”姜書升緊跟著又作了另一個決定。
劉偉點了點頭，走進辦公室，去打電話了。
姜書升坐在辦公桌后面，難得清閑一小段時間，他腦海卻不平靜，這一次紀錄片開機儀式，完全暴露了王黎民的失勢，周茂綱可謂是一箭雙雕，一是借助老省委副書記和齊健部長的到來，宣揚了自己的背景和實力；二是打破了一些坊間傳言，比如張文康被查，周茂綱也跟著受累，這樣的話，那些倒向王黎民的官員和正在觀望的官員，則會發生心理變化。
王黎民，這個姜書升多多少少設想為靠山的人，何去何從，能否會在跟周茂綱的對抗中勝出，甚至說自保。一旦他倒下了，姜書升的處境，肯定會萬劫不復。
其實，姜書升也沒有跟周茂綱發生不愉快，沒有明目張膽的敵對，相反，還比較尊重，只不過，王黎民和楊宇森天然的同盟關系，再加上姜書升自帶的組織部色彩，漸漸的把自己推向了周茂綱的對立面。
開機儀式的那天，周茂綱對姜書升的態度，完全可以看出來，姜書升自從來到源東，可謂是兢兢業業，克己奉公，卻沒有得到周茂綱一句好話，相反，李忠信這種人，天天不干事，無作為，卻享受了上車陪同吃飯的待遇。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官場中，同樣適用。
“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姜書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和眉框，振奮一下精神，“進來！”
“高部長，來來……”
高迪走了進來，找個座位，坐下了，“姜區長，今上午，我來過一次了，你沒在這。”
姜書升看到高迪連續來找，必定是有事情，“有事？”
“奧，沒什么大事，就是區里最近的幾個職位空缺，李書記的意思，不想再開常委會了，讓我單獨咨詢一下大伙的意見。”高迪說明了來意，畢竟最近有些部門出現了空缺，要盡快補齊。
“哪些部門？”
“白山鎮，原書記鄒偉民的處理結果，出來了，他有違紀問題，開除黨籍和職務，這個通知，您也有吧？”高迪問道。
姜書升點了點頭，高迪繼續說：“李書記的意思，就是白山鎮的鎮長邊文凱，他來接替鄒偉民，你看……”
意思很明白，這個任命，基本確定了，根本不需要開常委會討論，只要提不出大的問題，這個任命就算是過去了。
姜書升聽了，有些生氣，這樣的一個重要任命，竟然私底下就給決定了，看似很符合規則，可能會隱藏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次，主要是想推薦一下，白山鎮鎮長的人選，這個位置空了出來。”高迪前面的話，只是引子，這句話，才是本意。
因為，邊文凱從鎮長位子上，過渡為書記，只要是不出問題，一般情況下，是完全可以通過的。
“姜區長，您看……有合適人選嗎？”
姜書升思來想去，源東跟他接觸的官員，還真是不多，大家本來都認為姜書升是來鍍金，過不了幾天就走了，到后來，看到他跟李忠信斗爭厲害，所以，也不敢走的太近。
李木子？她現在本身就是馬池鎮的書記，顯然，不可能再去干鎮長。劉永利？他當年就是從白山走的，難道再回去？再說被免職時間不長，也不合適。
鄭超？這次換屆，才剛任命為鎮長，工作能力還有待于考察，也不合適。
“高部長，我持保留意見，暫不推薦。”
高迪聽到這句話，不由的贊嘆姜書升人品，沒有合適人選，寧愿選擇不推薦，也絕不推薦那些不過硬的官員。
在官員選拔上，也應該寧缺毋濫。
“姜區長，還有一件事，我……”高迪有些為難，不知道顧慮什么。
姜書升看在眼里，“說吧，有什么事盡管說。”
“上次推薦的常委人選……出了問題，婦聯主席孫小雨，雖然我們推薦上去了，可是，由于年齡問題，被市里給打了回來。”這個消息，姜書升并不驚訝，現在的人事考察，越來越嚴格。
“姜區長，你怎么表現不出任何驚訝的表情？”高迪有些意外，問了一句。
“呵呵，組織考察，就是會越來越嚴格，可以理解。”姜書升隨口說了一句。
“那你……能不能……你是從市委組織部下派的干部，你看……能不能去做做工作，常委要進副縣級，可以在這個位子上，再干幾年。畢竟，她也只是超齡了幾個月。”高迪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極力推
薦孫小雨。
姜書升笑了笑，“高部長，我的面子……有這么大嗎？”
高迪明白他的意思，尷尬的笑了笑，“嗨，眼看著，這個名額，又要浪費了，不能從我們區里選拔嘍。”
姜書升沒有立即回答，站起身來，溜達了幾圈，“這樣吧，我這幾天要去東城區，順便去組織部探探口風。”
高迪聽了，喜笑顏開，“姜區長，我就知道，這事，你不會不管的。”
“先別給我戴高帽子，我也沒有本事，一定能夠談下來。”姜書升隨即用話語試圖打破了高迪的滿滿的希望。
高迪絲毫沒有受影響，“我知道，我知道，可以理解。”
送走了高迪，羅大銘很快就來了，推開門，“姜區長，您找我？”
“好長時間不見你了，你在忙些什么呀？”姜書升伸了個懶腰，問道。
羅大銘笑了笑，“姜區長，這么快就想我了？”
“滾！我可沒有那愛好，我問你，上一次你說的源東區地下高利貸的事情，怎么個情況了？”
“姜區長，正在摸底，全面摸底，估計很快就有結果。”
姜書升聽到羅大銘的回答，大聲說道，“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你們的工作最近不是很高效嗎？”羅大銘暗想，最近光忙著給楊子年擦屁股和去找邱霞的藍皮本子，哪還顧得及地下高利貸的事情，你們這些領導都是一路貨色，今天下命令就想著明天要結果，哪能這么容易啊。
“我的大領導啊，經濟案件不同于簡單的治安問題，兩三句話就能查清楚，我們是要挨個進企業摸底查賬，跑銀行，還有就是大部分企業都存在抵觸情緒，不肯配合。”
姜書升一想也是，“那還需要多長時間，我不看過程，只要結果，為什么我們區的企業普遍反映貸款難融資難，而且民間借貸現象粗放，成爆發式增長，這是不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有這種情況？”羅大銘表示出了疑問。
姜書升瞪了他一眼，“就連馬池鎮這樣一個偏遠的山區小鎮，老百姓的錢都不想放在銀行而是選擇存到一些借貸公司或是企業，有些企業在沒有任何保障的情況下，竟然能夠開到年利率百分之二十，你說這樣的企業，一旦跑路，拿什么去補償？”
羅大銘越聽越有些心虛，手心冒汗，看來，這個姜區長，是經過了實地調查，“姜區長，我回去以后，立刻加派人手，全面摸底這種情況。”
“干工作，不要哪里裂開了口子，去哪里縫補，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藝術高明的大夫，還需要能‘治未病’的大夫。”姜區長雖然沒有明確提出批評，也委婉的表達了不滿。
羅大銘自知理虧，沒有說話，姜書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羅局長，邱霞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羅大銘走近了幾步，低聲說，“姜區長，這件案子，市局申局長主抓，市委領導限定一個月破案，影響很壞。”
姜書升聽到這話，就明白，羅大銘不想說任何關于案子的秘密，只是強調了一下外部的壓力，“羅局長，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們的保密規定。邱霞的意外死亡，也暴露出了源東官場的很多問題，我現在想的是，這樣的干部，在常委會上，一旦通過了推薦，后果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
羅大銘點了點頭，他不想評論區里的官員，這些與自己關系不大，他目前心里想的，全是源東區金融市場大環境，真的如姜書升所說，病入膏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