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啊,進入倒計時了,還有七天時間,沒有書友們的“仗義疏財”,我現在一定完犢子了。囧)
裝著大衣、棉襖、皮鞋的袋子口,被捏的褶皺不堪,畢鐵林一路跟在趙天瑜的身后,始終保持三百米的距離。
他看著趙天瑜、趙天雪姐妹倆進了一個普通的家屬區、隨后爬樓、進屋,確定完具體地址后,畢鐵林站在一樓和二樓的拐角處,面無表情地掏兜點煙。
那個女人,畢鐵林死死地咬了咬牙。
七年了!
每當想起他正在田間地頭彎腰干活,幾個警察沖進了地籠溝里不由分說地就給他按跪在大地里……
他的臉緊緊地貼在黑土地上,所有的同村人全都看向他……
畢鐵林狠狠地吸了口煙。他在昏暗的樓道里,甚至動了沖上去剁了那女人的想法。
強壓下這種萌生的念頭,他捏緊拳勸自己,七年時間、窩囊!又怎么能因為她毀了一輩子!
但是心里怎么這么恨,恨不得用一生時間去折磨她,慢慢折磨……
一幕幕往事總是會讓他在夢中驚醒。
“鐵林!”他娘喊著他的聲音,那么大歲數了,跪倒在年輕的警察面前。
侄子侄女被嚇的打翻了水桶,都是十歲出頭的孩子,那兩雙充滿恐懼的眼睛……
他當時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錯誤,當村書記趙樹根兒拽住其中一名警察的胳膊,問過原因后……
畢鐵林覺得人生毀滅也不過如此。
原來偷偷地喜歡、給她送自己嘴里省下來的大餅子,也成了他被抓的理由。
他甚至在那一段日子里高興的要死。因為她讓他親,她主動抓著他的手讓他摸、讓他……
那個罪名,一背就是七年,無處講理。
很多人不信他是那樣的人,但是在政府和他這個人的人品中對比,他們更信政府,他們相信蒼蠅不盯無縫的蛋。
從那天起,女人之于他,是最毒婦人心!
為了回城?趙天瑜,你真是用心良苦!
呵呵。畢鐵林胸膛悶笑到震動。
皮鞋攆滅了煙頭,畢鐵林眼中晦澀難明,他再次看了看樓上,立起大衣領子,拎著袋子走出了單元樓。
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
畢鐵林一路走、一路琢磨著:趙天瑜,我該怎么懲罰折磨你,讓你也嘗嘗失去全部的滋味兒。
女人,最看重、最在意的幸福是什么?
他在里面勞改的七年,她在外面拼死拼活追求經營的七年……
看來他要好好想想了!
梁笑笑站在四合院里其中的一個小屋門口,看著畢月正在給她套著被罩,兩眉緊鎖,一張小圓臉上滿是糾結、苦惱。
畢月回頭瞧了一眼,搖了搖頭,清清脆脆的小嗓音說道:
“我說,你怎么那么磨嘰,跟姜珊呆了幾天的事兒吧?!”
提起姜珊,梁笑笑滿臉嫌棄:
“少埋汰人!誰跟她呆過幾天?唉!我在想,我爸發現倒無所謂,主要是,我搬來這真的好嗎?你小叔看起來很嚇人的,一張大黑臉!我這也屬于太不會看臉色了吧?再說,這也不是長遠之計啊?”
畢月笑的很痞氣,掐著腰站在屋地中間:
“我小叔什么時候黑臉了?他那是見到你愣了一下而已好嗎?!從天而降一小妞,換誰誰都愣神!你看他不愛笑就嚇人?胡說!嚇人能給你冒充家長去學校賠禮道歉?他就那樣,嗯,怎么說呢?”
畢月對著梁笑笑點了點頭:“面冷心熱!我小叔很有本事的!”
哇,原來親人里面有靠山、有一個能讓自己夸口的,這滋味兒真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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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笑笑看著揚著下巴、滿臉驕傲的畢月,更是在心里嘆氣了。
這死丫頭不知道她在不好意思嗎?別看小叔都冒充她家長了,可今個兒才是真真正正第一次和小叔見面,她就撞人懷里了,還撞個滿懷!
這、這……畢月心怎么那么大呢,不知道她在糾結不好意思嗎?你說多尷尬啊!
梁笑笑的小苦惱,畢月毫無所知,也感受不到。
在畢月心中,她就沒意識到梁笑笑的糾結心理。又不是故意往小叔身上撞,撞了也不是為了碰瓷兒,就那么一下子,多正常啊,說聲抱歉啥的,就得了唄!
那再過幾年坐公交車,師傅忽然來一個緊急剎車,別說是撞男人懷里了,撞男人屁股都正常!
沒心沒肺的畢月當起了知心大姐,還給梁笑笑分析呢:
“我說,你倒是說了個重點。搬這確實不是啥長遠之計。包括我也是。
咱女人怎么了?女人也得有自己家!
別娘家、婆家的、沒有自己的!到啥時候得自己有套房子,有地兒去,不高興了,自己住!所以啊,笑笑,你得跟我一起琢磨掙錢大計,掙到錢了……”
梁笑笑語氣激動打斷,她還沒和畢月說呢,她就是因為錢,傷透了心!還掙錢呢!
想當初幾個月前,畢月好心好意在飯店最初開起來時,把她那幾百塊愣說是入股讓她明晃晃占便宜,其實人畢月根本不差幾百塊好嗎?
結果可倒好,她分到的錢藏在鞋盒子里,不知是不是那女人沒事兒就偷摸翻她東西翻上癮了,小偷!唉!
她家那個便宜女人居然讓她父親出面,說是借,說是要換現在都剛建起的新樓房,什么不跟單位同事住一起、什么共用廚房不方便,等等理由都上來了。
總之,她家弄了兩套房,就差她那點兒錢,不掏就是不懂事兒!不掏出來是不信任爸爸能還給她!
在梁笑笑看來,她以后也不掙了,她爸對她好是好,可跟那女人過日子還生了兒子,對那女人有越來越言聽計從的趨勢。
她以后再也不占月月便宜了,免得生這種失望的閑氣!
“掙到錢,我爸就得管我要,三要兩要的,便宜那女人、還有我那便宜弟弟!
趕明啊,我也不當有錢人,真是怕了,別以后我那便宜弟弟結婚啥的我得搭錢,想想就慪得慌!
那都是你拉拔我這個大兄弟一把的血汗錢,還有我外公外婆的偷摸給我的,那都是他們的養老錢,憑啥給他們?!沒錢就不怕被罵不孝,我和我爸也都不會對彼此失望!”
畢月沒聽出來這中間有事兒,倒是樂了:
“呦呵,還挺自信。錢難掙、屎難吃,啥年代都是!”
畢月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為自己剛剛的話糙理不糙,繼續道:
“死心眼。手里有錢心不慌,到時候讓你舅舅舅媽出面,買了房子放你名下,誰敢要?!你就跟你外公外婆和你舅舅坦白就成!不過我懷疑你得挨頓罵,因為你舅有本事,估計和我小叔一樣,就會讓咱們別分心,精力放在什么讀書上!”
提到錢了,畢月抬胳膊看了看時間,一瞅都挺晚了,眼睛瞪大著急道:“噯?我說,咱倆趕緊走,去飯店幫大山哥張羅張羅,他昨天跟我說是確定明天搬,搬完就營業,咱倆去洗洗涮涮去!”
完了,提起趙大山,梁笑笑更糾結了……
大山哥?還有必要見面嗎?
雙十年華的小女孩兒心思又細膩敏感了。
既然月月喜歡大山哥那樣的,她倆還因為他吵了一架,那就以后少見吧。
是不是躲著不見就不會嫉妒月月,也不會胡思亂想了?那嫉妒月月的心理要不得!
“我、我就不去了,有點兒累。”
累?一直是她在當勞工好嗎?這笑笑現在是真真磨嘰:
“那成,你跟我小叔跟家呆著吧。我去告訴他吃飯時別忘了喊你一聲……”
梁笑笑騰地站起,撲落撲落衣服上的褶子:“算了,我還是跟你走吧。”
她寧可見大山哥,一會兒憂愁、一會兒高興,現在還有點兒好幾天沒見著的期待,跟個神經病似的,也不和畢小叔呆在一起一桌吃飯。
不知道為何,梁笑笑就是覺得畢小叔太給她壓力,別看只是見了一面。
畢鐵林站在窗前,看著侄女和那個女同學出了門,搖了搖頭,他現在對自己失望透頂!
看著一本正經鏡子里的自己,可此刻他覺得自個兒很無恥。
畢鐵林頹廢地使勁搓了搓臉。
也許他真該跟喜子他們一樣,到了云南當地,如果有合適看順眼的女人,該辦辦一次。
那女生剛多大點兒?關鍵是大侄女的同學啊!管他叫一聲小叔的孩子!
他們剛才撞上那一瞬,他居然無恥的對肉呼呼的身體、胸脯、女孩兒身上散發的幽香味道,起了生理反應!
畢月和梁笑笑又好到似親姐妹般,兩個漂亮小妞手拉手往飯店走時,趙大山正頭戴報紙帽子,地上扔著笤帚、拖布,手里捏著信紙,他正陷進苦惱中。
原因在于他爹趙樹根兒來信了,信上寫的明明白白,他估計躲不過去他爹的一頓削了!
信上說是他大姐夫給他爹娘都買完了火車票送去了,他爹娘要趁著農閑來京都看看他到底找的啥好活,鐵飯碗都不要了、還老往家里寄錢!
信里還警告他,要是他敢干違法犯罪的事兒,不用政府關他,來京都就給他腿打折!
“唉!”
趙大山嘆氣出聲,站在原地轉圈兒瞅了瞅這大飯店,一百多平方的大屋子,畢小叔掏的錢、在月月名下……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爹娘要知道他給畢家干活當小工……
好日子感覺要結束了。
趙大山臉色忽然一變,寄信得個幾天,那就是說,他爹娘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這一兩天準保到位?!
趙大山顧不上整理新店,慌里慌張的扔了頭上的報紙,鎖門,直奔他那臨時的小店兒。邊跑著攆公交車,心里還邊合計著,這都沒跟畢月提前串通呢,到時候咋說能不惹畢月生氣呢?!
自然,畢月和梁笑笑開門進屋,發現趙大山根本就不在。
而老店的門口,正站著倆人,這倆人就是趙樹根和葛玉鳳。
“他爹,是不是這啊?你瞅瞅大山給咱寫信的地址對不對勁?!”
穿著藍色燙絨棉襖的葛玉鳳,比起夏天的時候,現在體型更富態了,她兩手插在棉襖袖子里,用胳膊肘撞了撞趙樹根兒的胳膊。
“咋不對勁兒?我都對照明白了,剛才道邊兒那大妹子不也說了?就是這!咱兒子那小眼聚光的玩意兒,人家一說長相,你生的你不道啊?!”
趙樹根兒一臉憂愁,愁的他最近這半年都控制不住火氣。
這個死孩崽子,鐵飯碗說不干就不干了,撂挑子還學能耐了,背著他們兩口子就跑了!
主腰子正地!到現在跟他倆姐姐都沒說實話,就說在京都幫人打理飯店,人東家瞧得起,掙的可多了啥的!
他這心里啊,每當收到匯款單就心里直翻個兒!
葛玉鳳顧不上凍手了,把肩膀上扛著的花布兜子往門口一放,兩手使勁一拍巴掌:
“那大妹子還說咱家大山是啥小老板呢?她是不是說找啥烤肉店兒的老板?!
哎呦,咱家大山咋就是老板了?那意思是這門面是大山開地?不對啊,咱家大山信里說是給人管著,再說了,他哪有錢在大首都開這個啊!啊?他爹,我咋糊涂了?!”
一堆問題,葛玉鳳想讓趙樹根兒多說兩句,就像多說兩句能給她吃上兩顆定心丸似的,然而趙樹根兒也稀里糊涂著,誰給他定定心啊?!
在村書記趙樹根兒心里,老不老板咋地?先不說真假,那能趕上鐵飯碗好啊?
最起碼守家待地,你瞅瞅這大城市,找哪都費勁,他兩口子是在三個小時之前就下火車了,這頓找啊,都給他兩口子走懵圈兒了!
又冷又餓又生氣,可趙樹根兒那些感受都大不過惦記。
他是越在京都這些大馬路上走啊,越惦記。
他家小子才二十出頭,嫩著呢,再讓人騙了咋整?你瞅瞅這異地他鄉的,有點兒啥事兒誰能照應?再說掙錢掙錢的,那要多少是多啊?!
是,現在跟過去不同了,隔壁村兒拉人干活出去倒磚蓋房的,據說年底都腰包鼓鼓地。
可再咋地,趙樹根兒都覺得還是不如有工作,不缺吃不少喝的,有個好工作,別人都能高看一眼!
你說給人干活管店兒,就算是他老兒子能耐大發了,真跟對門那大妹子說的似的是個老板,那說出去能有有工作體面嗎?
這個死小子!
趙樹根兒看著門上的大鎖頭,又仰頭看了看跟小房子不太相配的大牌匾,他蹲在介紹烤肉發源地的大理石旁邊兒,摸懷兜掏煙。
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沒搭理葛玉鳳。
趙大山遠遠就看到門口蹲一個戴著大棉帽子的老頭,門前站一個胖女人。
他、他真是怕啥來啥,真沒給他時間串口供!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