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道:“是。”
轉身走向那邊屋去。
少時,捧著個長匣子過來,放在桌上,打開來看時,里面擱著兩卷卷軸,系著絲帶。
觀棋都展開來鋪好,用鎮紙壓著,側身讓開,對郭晗玉道:“郭姑娘請看。”
那時,房里點亮了好幾盞燈,都罩著各種形狀的玻璃燈罩,光明的很,郭晗玉一眼掃過去,吃了一驚。原是織錦意匠圖,另一張似乎是機器的圖紙。
各紡織世家的意匠圖都秘密,輕易不肯示人的。
郭晗玉忙問李菡瑤:“妹妹這是何意?”
李菡瑤道:“想借妹妹的巧手一用。”
郭晗玉不解道:“我不明白。”
李菡瑤正容道:“郭姐姐只管看。郭家是什么樣人家?妹妹還擔心姐姐竊取李家秘密?”
郭晗玉遲疑道:“可是……”
李菡瑤道:“這織錦意匠圖和機器圖,是妹妹設計出來的,按理可以織出來,可惜我李家竟無人能試織出來,是不完善的技術。郭家紡織技術一向是行內翹楚。妹妹有個大膽想法:想與郭家聯手。請郭姐姐相助。”
郭晗玉問:“如何聯手?”
李菡瑤道:“郭姐姐先看這圖,可能織出來,若是郭姐姐能織出來,便算是郭家的技術。”
郭晗玉道:“這如何使得?”
李菡瑤笑道:“妹妹有條件的。”
郭晗玉忙問:“什么條件?”
李菡瑤道:“這項技術經郭姐姐之手變得完善,功勞自然算是姐姐的。但朝廷對郭家經營有諸多限制,郭家每年錦緞的產量有限,不如將這技術轉讓給李家。李家付給郭家一筆費用。如此,姐姐便名利雙收。”
郭晗玉道:“那妹妹不是太吃虧了?”
李菡瑤反問:“我怎么吃虧了?得郭姐姐相助,將本來不完善的技術問題解決了,可為李家帶來更多收益。”
郭晗玉一想,也是哦。
李菡瑤看著她笑道:“妹妹這主意,還是受郭織女啟發呢。縱觀郭織女一生,從不敝帚自珍,慷慨大義,將紡織技術公諸于天下,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而郭家也得以名揚天下。再看那些唯利是圖的紡織商家,何曾有個名兒留下來?你我雖比不得郭織女,也不能太小家子氣,不過是一項殘缺的技術,何必藏著捂著?合則兩利。”
郭晗玉道:“好一個合則兩利!”
她激動地想,自己雖比不得曾姑祖母,嘗試一番又有什么損失?最不濟也能獲得些經驗。
想罷,當場答應了合作,甚至都沒問這技術完善后,李家預備給她多少報酬,便低下頭去看圖紙。
觀棋和李菡瑤欣喜地對視一眼,然后緊盯著郭晗玉,滿含期待卻不敢作聲,生怕打攪她。
郭晗玉這一看,便陷進去了。
郭家女兒都善織,精通各種紡織技術,因此郭晗玉一眼看出這意匠圖的妙處在行內現有的織錦技術上,令花色更加鮮艷,圖案更加繁復、逼真。但現有的大花樓機卻無法完成,必要對織機進行改造。
郭晗玉又看那織機圖紙,果然,織機構造改動了好幾處地方。這改動是否可行,則要上機試驗過才能知道。想必李家織工已經試驗過了,卻無法完成。
李菡瑤雖謙虛,但郭晗玉卻不敢因此小瞧李家李家的織錦技術在行內也是頂尖的,李菡瑤身邊的紋繡就很出色,連紋繡都不能織,其艱難可想而知。
郭晗玉不敢托大,道:“我試試。”
觀棋歡喜道:“這真是太好了!”
郭晗玉嗔道:“你這丫頭!先別急著叫好。我只說試試,還不知道成不成呢。恐怕難的很。”
觀棋道:“郭姑娘肯試,說明心里有幾分把握。再和我們姑娘聯手,沒有成不了的。”
李菡瑤也自信道:“不錯,你我聯手,沒有成不了的。郭姐姐,這幅云錦若是織出來了,定然能在今年的織錦大會上大放光華,力壓群芳,拔得頭籌。”
郭晗玉被她們說得激情滿懷,道:“你我便聯手!”
李菡瑤笑道:“那姐姐是來李家試呢,還是在郭家試?不如妹妹叫他們把織機拆了送去郭家,姐姐就在家里試吧。妹妹去郭家跟姐姐磋商。”
郭晗玉忙道:“那么大織機,又是拆又是裝的,白浪費工夫。妹妹不嫌煩,我過來便是。”
李菡瑤忙道:“怎會嫌煩呢?求都求不來呢。我原想著天氣熱,怕姐姐受累,才說送去郭家。”
郭晗玉嗔道:“送去了,我輕松了,你不要受累?”
李菡瑤笑道:“我受累應該的。既求姐姐幫忙,總得有個求人的樣兒,誠懇些才能打動人。”
郭晗玉笑道:“就你會說話!”
不過心里確實很受用。
眼看外面天色全暗了,丫鬟上來通傳:郭家派人來接了,忙對李菡瑤告辭,約定明日再來。
李菡瑤忙讓觀棋把圖卷起來,讓郭晗玉帶回去細瞧,“郭姐姐不用急,看好了再過來。”
郭晗玉也正有此意,命丫鬟接了。
李菡瑤又派了兩個有年紀的媽媽,加上葉屠夫和幾個護院跟船護送,務必將郭晗玉送到家。
送走郭晗玉,李菡瑤和觀棋嘀咕了兩句,便吩咐鑒書:“叫聽琴她們都上來。再派個小丫頭去告訴老爺太太一聲:我這里客人才散,待會去請安。”
鑒書忙答應,下去傳話。
一時聽琴、鑒書、賞畫、紋繡、品茗都上樓來了,齊齊站在李菡瑤面前,觀棋站在李菡瑤身旁。
李菡瑤目光一掃,道:“都說說,今兒你們伺候各位姑娘,可有什么發現沒有?”
眾女點頭,互相看著。
聽琴便道:“我先說。”
說罷卻又停頓了下,想了一想,才道:“婢子伺候劉姑娘。劉姑娘今兒一直很振奮,好像心里藏著什么事,且應該是好事,說話卻沒什么特別的。”
李菡瑤聽了,靜靜點頭。
聽琴便沒話了,看向鑒書。
鑒書便道:“婢子送吳姑娘去給舅太太請安。吳姑娘倒沒什么異常,也沒說什么特別的話……”
觀棋打斷她:“這么說不行。”
鑒書忙問:“那要怎么說?”
觀棋道:“把你們看到的、聽到的各位姑娘做的事和說過的話,都重述一遍。我和姑娘自會分辨有無特別。”
鑒書點頭,又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