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送信。”東姝拿過信看了看,又小小的動了點手腳,然后才在一堆受傷的侍衛中間挑挑撿撿,踢了其中一個受傷較輕的,讓他去送信。
為了不讓他暴露身份,還特意給他一身村民的粗布衣裳,讓他換上。
對方拿了王總管的腰牌,然后去軍營給沈堯送信。
沈堯這兩天十分暴躁,朝廷一直不讓打,南楚的那些混蛋又一直在城門外叫囂。
這讓沈堯十分不好受。
“媽的,氣死老子了。”沈堯在議事廳里來回走著,一身健壯的肌肉塊隨著他的走動,一直在晃。
一米九多的身高,讓他在人群中特別顯眼。
只說著還不解氣,沈堯又氣哼哼的踹了兩腳桌子腿。
桌子晃了晃,沈堯自己倒是沒覺得疼。
“你不疼啊。”軍師沐水澤是個白面書生,看著沈堯把那么大一把桌子踢得直晃,只覺得自己腳尖一疼,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老子疼個屁,再不讓老子去把這些混蛋小子收拾了,老子都想踢軍帳。”沈堯一聽沐水澤這么問,嗷嗷兩嗓子,罵得震天響。
守軍帳的兩個副將聽了這話,抬頭看天。
沐水澤只覺得額頭突突的跳。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下面來報,說是朝廷來人了。
沈堯眉心一緊,對著來報信的下屬就是一句粗:“娘個蛋。”
下屬:……
行吧,你是將軍,你說了算。
沈堯雖然不滿,但還是讓朝廷的人進來了。
只是在聽說,只來了一個人之時,沐水澤眉心緊了一下。
這情況,不太對。
來的侍衛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呢。
他受傷最輕,所以在東姝挑大白菜的時候,成功成為最幸運的那一顆。
不過東姝也沒給他治傷啊。
扎在他后背的木箭,東姝順手一拔,然后就給了他衣服,把他打發出來了。
這一路,沒有馬,他只能走,為了盡快的救人,他速度不慢。
后背的傷口也沒處理,如今流了血,吹了風,還特別疼。
也就是他當了幾年侍衛,不然這個疼,他是真的受不了的。
結果,一碰上沈堯,被對方身上的殺伐之氣嚇了一跳。
然后哆嗦著手,把信遞給了沈堯的副將。
“娘的,抖成這樣還是他侍衛,不會是個沒種的吧?”沈堯一看侍衛那軟腳蝦的模樣,就特別來氣。
侍衛:……
他不會活不到明天吧。
突然害怕。
侍衛沒敢說話,倒是站在沈堯身后的沐水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個侍衛,又輕輕的嗅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
沈堯把信展開看了半天,然后才順手扔給沐水澤:“娘個蛋,字太多,不愛看。”
沈堯是完全從軍營中一路戰功打上來的,他識字不多,如果真的有條件讀書,怎么可能還愿意那么小就被扔到軍營,頂著一身的傷疤,然后成就如今的位置。
大字不識幾個,如今認識的字多了,還是因為軍師沐水澤教過一些。
但是沈堯還是看見字就頭疼。
如今看了一下信,大約明白,是一封要錢的。
字太多,沈堯不想看,直接甩手扔給沐水澤。
信紙是上好的宣紙,而且應該出自臨安城的永巷,墨汁聞著味道,也是臨安城永巷出產的好東西。
字跡寫的就亂多了,說句狗爬的也不為過。
只是這內容。
沐水澤看完之后,有些詫異。
這年頭還有人截圣旨?
這人還挺有思想,如果可以拉攏過來的話……
“行了,把人帶下去先治傷吧,這一身的血腥味。”沐水澤看完沒說救不救,只是把人打發下去。
侍衛后背的傷還疼著,這會兒也不逞強,老實的退了下去。
“咋整啊,朝廷來的肯定不安好心,可是……”沈堯心里門兒清,朝廷來的肯定不會是好消息。
可是不救吧,他又怕朝廷翻臉,畢竟他的祖墳還在臨安城邊上呢。
如果朝廷一言不合掀了他的祖墳,沈堯覺得自己就對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沐水澤其實也一直不太懂,明明沈堯有自立為王的實力和頭腦,可是為什么卻偏偏被個祖墳給束縛住了。
“贖人就得動糧草,可是,糧草不能輕易亂動。一旦戰事起,不管朝廷是不是應戰,咱們都得早做打算,這個時候朝廷來的圣旨,開戰的可能性不高,說不好還會讓你回去,你……”沐水澤仔細的分析著如今的局勢,眉心微擰。
沐水澤是個聰明人,能當沈堯的軍師,還能受得了沈堯這鬼脾氣,不得不說沐水澤是個人才。
他大約猜出了,朝廷來的圣旨,估計不會寫什么好內容。
甚至已經猜到了。
朝廷想卸磨殺驢,然后跟南楚講和。
可是南楚如今來勢洶洶,可不是講和就能和好的。
如今南楚的野心,西岳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大商的皇帝啊,還做著自己能穩坐江山的美夢呢。
沐水澤其實早就想脫離朝廷自己干了。
雖然他這樣的想法,其實有些離經叛道了。
但是,誰不想活命啊。
整個沐家,就剩下他這一根獨苗。
如果聽從朝廷的安排,沐水澤覺得不管是他還是沈堯,怕是都逃不過一死。
“水澤,可是我的祖墳……”沈堯想說自己的祖墳還在臨安城外呢,不過一想到,自己動了糧草救了朝廷的圣旨,那么自己手底的兵就得勒緊褲腰帶了。
這讓沈堯心里十分難過,還有些糾結。
從前他看重祖墳,不過就是因為祖母死之前說,家里的祖墳一定要守好啊,可不能讓老祖宗們孤魂野鬼到處飄啊。
祖母一手帶大沈堯,雖然也沒讓沈堯過上幾天好日子,而且早早就撒手去了。
但是畢竟是沈堯憶憶中,唯一的親人了。
她說的話,沈堯要聽,還要記在心上。
可是如今有了對比,沈堯自己也不敢繼續一口咬死了,為了祖墳,要干出出賣兄弟的事情。
雖然動了糧草,其實也不是出賣兄弟。
可是如今朝廷的態度,沈堯也明白。
自己手里的糧草一定要握緊,朝廷想來也不會再供應,說不定想供應也供應不上吧。
大商的腐朽,沈堯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