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中人如何佩服邢霜這般善舉,在邢霜心里,只是單純的想幫劉姥姥而已。[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整個紅樓夢里,除了姑娘們,邢霜最喜歡的,就屬這劉姥姥了。
“好了好了,這事兒既然這么定了,那就好生玩耍幾日。姥姥來了,咱們也樂呵樂呵。明兒姑娘們也告個假,咱們一起去園子里耍上一日如何?”
王熙鳳適時出來又來緩和氣氛了,一時間大家也都忘了感慨,歡喜了起來。
說起來,大將軍府還真是人人事兒忙。太太奶奶們忙著管家理事,姑娘們忙著學習各種知識。一家子就老太太一個閑的,還要忙著每日應付薛寶釵的討好。
這一家子,哪有那電視里書里的大戶人家的樣子,各個養尊處優無所事事?每個人都是連軸轉,也就只有各人生日,或是各個節日有的玩了。
王熙鳳這一提議,馬上引來了無數的附和。無論老的小的聽了都歡喜,巴不得馬上就去園子里耍上一回。
原本該是劉姥姥二進大觀園時發生的情形,如今第一次就發生了,邢霜還擔心鳳姐兒和鴛鴦又會捉弄人家,于是道:“玩耍可以,可別亂了規矩。”
王熙鳳回頭笑道:“太太放心,我親自打點,太太還怕出什么岔子?太太也累了這些年了,好歹也松快一回。”
王氏也笑道:“你總有操不完的心,往年只說沒人幫你,如今她回來了,你也不肯松懈一分。”
劉姥姥此時插嘴道:“我一莊稼人,本不該插嘴。可太太這樣,也是常理。別說豪門的當家太太,就是我們那佃主,地佃給了咱們,一個月也要來看個兩三回呢。”
眾人皆笑了起來,王熙鳳更是樂道:“哎喲我的姥姥,這差事還沒到手呢,你便偏心了。我和我姑媽才是你正經親戚,你難不成忘了。”
劉姥姥訕笑道:“不曾忘不曾忘。”
王氏笑的直不起身來,笑罵鳳姐:“你這潑皮,快別捉弄人家。她老人家說的也是正理,并非偏心。”
邢霜起身笑道:“得,我這做婆婆的,當真一點威嚴都沒了。快給我拿下她,看我今天揭了她的皮。”..
一伙丫鬟一擁而上,把鳳姐抓了個正著,邢霜上前去,也不掐臉也不揪嘴巴的,直接伸手往腰間探去。
手還沒碰著王熙鳳,她就哈哈大笑起來,扭過頭去朝賈母求救:“老祖宗救命,太太要咯吱我了。”
賈母今兒是真樂得不行了,也難得見邢霜“瘋”上一回,捂著肚子笑道:“你看她敢!若她真的下手了,一會兒我幫你報仇!”
大伙又笑鬧了一會兒,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劉姥姥被賈母請了上座,一干姑娘作陪,邢霜帶著王氏和李紈鳳姐兒等人伺候了一番,也去另一桌坐了下來,安安心心的吃了頓飯。
到飯后,怕劉姥姥不習慣那些規矩,邢霜便先對賈母道:“我帶姥姥先去安置。”
賈母也知道自家吃完飯了規矩多,便笑著點頭道:“你自去你的,不用來我這兒伺候了。明兒該怎么安排,叫鳳丫頭通知我便好。”
于是太太奶奶們先行退下,只留了姑娘們還在里頭。
待邢霜一走,賈母便對幾個姑娘道:“你們太太是個真真的心善人,可得學著點兒。倒不是讓你們以后也跟她這般,只是她這份誠心難得。
“這世上人,都道自個是個好人。可該心狠手辣的時候,也難有人能保得住自個的底線。
“她卻與別人不同,無論做事做人,只一心做好自個,不要求別人。但凡她覺得是對的事兒,她就堅持不肯妥協。
“雖有時會碰的頭破血流,可終有一天會讓人相信她,理解她,為之感動改變。
“我活了這把年紀,見慣了人陽奉陰違笑里藏刀。可見了她,就覺著這心里也干凈了,人也舒服了。她說的話,再沒有一句不信的,沒有一句不喜歡的。”
姑娘們紛紛道“是”,黛玉更是哽咽道:“自識得舅媽以來,我母親便日日訓誡,讓我以舅媽為樣。如今能得舅媽教養,實乃大幸。”
賈母欣慰的點頭道:“你能領悟便好,對你我甚是放心。”
寶釵聽聞此言,臉上一紅,知道自己平日所為,大概已被人得知,心中更是愧疚。
賈母又訓誡了幾句,便讓姑娘們回去休息。
回清幽院的路上,寶釵想了一路,回去后躺下了也睡不大著。一夜翻來覆去的,吵得一旁守夜的燕兒也睡不著。
“姑娘這是怎么了?是不是晚上隔食了?”
寶釵聽到她的話,干脆坐了起來。燕兒也從一旁點了油燈過來,看看自家姑娘的樣子。
見姑娘并沒看起來不適,只是有心事,燕兒又問:“姑娘不要思慮過多,這不多久就要待選了,更是要休息足了才好。”
寶釵嘆道:“我自幼心思算盡,卻不如那不算之人。”
燕兒一怔,看寶釵那樣不像是作假,眉頭微微一皺:“姑娘說的什么話?姑娘又怎會算計別人,可是有人說姑娘什么了?”
寶釵憂郁的搖了搖頭,就是因為誰都沒說。
可,誰都看出來了,卻沒人說過一句,才真真要命。
枉她在家時極盡所能的偽裝,自以為騙過了眾人,卻沒曾想,來了這里無處遁形。
無論老太太太太,還是妹妹們,都只對她疏離客氣,不曾真正親近過自己。
她還尚覺得人家心中藏奸,未免是因為商賈身份低下,不肯與自己親近。可今日看來,有大太太那樣的人在,她們怎會分不出誰是真好心,誰是偽善?
寶釵長長一聲嘆息,越發覺得自己在這家里無臉再待下去了。
“燕兒,明兒待那劉姥姥走了,你給家里送封信,就說我想家去了。”
燕兒一驚,忙勸道:“姑娘何苦這般糟踐自己,若是有人說了什么,那也是人家嫉妒眼紅。”
寶釵突然掉下淚來,搖了搖頭:“不,是我自己嫉妒眼紅罷了,與別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