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一直都知道,兒媳婦要搞人了。可是她沒想到,王熙鳳能憋這么久。以書中王熙鳳的脾氣,炮仗一點就著的,哪里會忍上幾個月這么久才發作?
如今她一等就是幾個月,動人之前還要先來告知自己一回,邢霜相信她是真的變了。
她還是那個有腦子的王熙鳳,還是那個圓滑的王熙鳳,只是比原先更圓滑,更懂得分寸了。
邢霜本就有心放權出去,說實在的管家實在太累,有王熙鳳這么一把手在,她完全可以享清福了。
如今王熙鳳的第一把火要燒起來了,她這個前任當家太太,就得給足她面子了。
于是今日,叫了那馬婆子進來,將她打發去了祠堂。從頭到尾都是邢霜的命令,王熙鳳坐在那里一聲都沒吭,看著太太打發了人,然后扭過頭來道:“日后這些小事不必再來問我,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邢霜這句話,是在傳遞信息給底下的人,告訴他們,這個家掌家娘子不再是太太了。
沒有這句話,王熙鳳依然也能接過鑰匙,成為當家奶奶,可路上就會多出許多絆腳石來。
有了這句話,絆腳石雖然還有,但相對要少得多了。
很快,奶奶當家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賈府,下人們聽聞此事,紛紛夾緊了腚,生怕自己的尾巴被奶奶抓住,也跟那馬婆子一樣遭了發落。
誰知夾的再緊,有尾巴的也早就被發現了。王熙鳳一通命令下去,不少人私下干的事都被抖了出來。
有在外打著府里的招牌橫行的,有小偷小摸的,甚至還有行賄受賄的。
邢霜隔了幾日聽王熙鳳的匯報,聽得目瞪口呆。
“他們都是育才出來的,真的如此?”
王熙鳳笑道:“才剛出來那幾年確實老實,在京城時,人多嘴雜的,稍微干點壞事,就人人皆知了,他們也不敢怎么犯事。
“可如今來了廣州,這老人咱們帶的不多,好些人心里起了歹念,覺著自己是跟著太太一路的,自然比別人更有臉面些。
“再說這人心哪有不貪的,初時他們還覺著咱們家月錢多,待遇好,主子們都和善。時間一長了,這保不齊就有貪心不足的人出現。
“自打來了廣州,家里不少都是雇來的短工,咱們為了面子,也不好太過苛責。有些人見了,就以為是太太懶怠了,小心思也活了。
“我瞧著幾回,那二門甬道上的小廝叫不動的。便是二妹妹有什么要跑腿的活計,那些個人也是三催四請的才去辦了。
“如今太太既然叫我管著下頭,我自然不能讓太太失望。原也是一點私心,想著太太能把國公府管的那么好,我自然不能比太太差了,被人笑咱們一代不如一代。”
邢霜聽了她這話笑道:“你倒是有志氣,這樣也好。我是真懶怠了,倒不是我沒想到這些。只是這一離開了京城,上頭沒了壓力,也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就松懈了。
“還是你警醒,這樣的事可得杜絕了。萬一真養出什么惡奴來,壞的不是老爺的名聲,而是我們一家子人的安危。”
王熙鳳見太太對這事兒這么認真,對自己又這么認同,她心中不由十分歡喜。又笑著對太太道:“還有件事兒,正準備跟太太說的,只是這人還沒到,我也不知中不中意,便先沒提。
“我想著這育才的分校,始終不如主校好。那邊是太太親自監督辦起來的,又是甄老爺教授,便想著從京城的育才買些人回來。
“原太太在廣州育才買的那幾個,也是不夠用的,再加上我在主校買的這些,倒剛好對上數了。
“現如今太太身邊是一個大丫鬟,兩個二等的,四個粗使的。我和妹妹都是一個大丫鬟一個二等的,和四個粗使的。
“先頭在京城人多倒不覺著,來了廣州,那些雜活便有些不夠人用了。我想著這粗使的丫鬟還是少不得,不然院子這么大,掃灑光安排一個也不夠用。每日還有其他的活計,又要燒水又要喂鳥的,可不忙死人了?”
邢霜點頭道:“你這么一說,我也覺著不夠了。先頭要個茶來,等了我一盞茶的時間才送來。若是在京城,要口茶轉個臉就端來了。”
王熙鳳又笑道:“太太這院里可是最忙的,又是主院,地方又大。早起需得兩個粗使的丫鬟掃灑才能按時做完。另外兩個又要送衣裳去洗,又要幫著摘花喂鳥的,時間可不是不夠燒水了?
“我問過金釧,她瞧著底下的妹妹們怪可憐的,早起都是讓玉釧去燒水給太太洗漱。這頭一道的水燒了洗漱了,泡茶的也就不夠了。”
邢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只當是下頭的躲懶,又懶得說她們,便隨她們去了。”
王熙鳳接著道:“我想著,這粗使的丫鬟還是每個院留八個下來,太太這里事多,屋里的事情光金釧一個也不夠用,不如提了玉釧上來,也做一等的丫鬟用。這二等的再添一個,仍是兩個,這就盡夠了。”
邢霜笑道:“我這里添不添人倒不要緊,正經你那邊該添幾個人才是。你又要管家,又有工廠的事情要忙,可比我累得多。底下沒個人搭把手,什么事靠你一個人可不行。”
王熙鳳忙笑道:“太太疼我,那我就不客氣了。我那兒確實缺人的很,小紅又放了出去,我正要再選幾個人上來呢。”
邢霜安靜的聽著王熙鳳安排,到最后,太太奶奶都是兩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加上八個粗使丫鬟,和婆子媳婦若干。
姑娘們則加到了一個大丫鬟和兩個二等丫鬟,黛玉和惜春已經出了嫁就罷了,從探春這里起開始添人,包括下頭幾個小的,也正經把伺候的人都安排了起來。
王熙鳳最后道:“還有惜丫頭的人,我也替她挑著,待她回來了,我再給她。另外弟妹的丫鬟,是太太來選,還是我這里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