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因為展覽會的緣故,這里的征兵處也比以往史蒂夫去過的更加有娛樂性一些,不光走廊上擺放著先進的顯示屏在播放宣傳片,還有很多用來娛樂合影的東西。
比如那種大幅的照片,但是主角腦袋位置是一個洞,讓你能把自己的臉替換在上面,拍照留念之類的。
可史蒂夫太矮了,他看到別人一個個都站在照片前玩得不亦樂乎,他自己也上去試了試,可惜那只能露出他的腦袋尖。
史蒂夫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只能收拾好心情,繼續往里面正式招兵體檢的地方走去。
“無數人為此犧牲了性命,我無權比別人做得更少,我只是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他目光堅定,像是給自己打氣一樣地自言自語,他心中打倒的念頭只會更加強烈,而不會熄滅。
威爾遜先生說只要做他自己,堅守本心,那么就一定可以。
他穿過走廊上的人群,弱不經風的身體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但他從容無比。
殊不知,一個禿頂戴著眼鏡的老頭在不遠處聽到了他的話,因此偷偷注視著他,用咸濕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仿佛對他很滿意的樣子
幾分鐘后,他坐在了診室里,脫掉了鞋子和外套,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軍醫給他體檢。
這時一個護士走進了隔間,在醫生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醫生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東西向外走去:“在這里等著。”
“什么?發生什么事了嗎?”史蒂夫不解地問。
“等著就好。”
醫生面無表情地走出診室,厚實的簾子再次隔絕了史蒂夫和外界的聯系。
史蒂夫開始有些慌了,他注意到身后的墻壁上也貼著標語——偽造征兵信息是違法的。
是不是被發現了?
他想起了巴基告誡他的話,讓他停止去用假身份參軍,說是監獄里有些又高又壯的紋身壯漢就喜歡他這種白嫩瘦小的類型,他們會把他當做是自己的碧池,然后這樣那樣
打了個寒顫,他仿佛都預見了自己被一群壯漢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像洋娃娃那樣擺弄。
他立刻從檢查床上起身,去找自己的鞋子穿上,不行的話,就先溜吧,總之不能進去,不能當別人的碧池
然而就在他收拾東西準備跑路的時候,隔斷診室的門簾掀開,走進來一個強壯高大的士兵,他戴著白色頭盔,胳膊上黑色的袖標寫著mp兩個字母。
這是憲兵,也就是軍隊中的警察,專門負責處理軍中的違法行為,進來之后,他就面無表情地盯著史蒂夫。
史蒂夫頓時縮成一團,他感覺自己完了。
別了,巴基,別了,威爾遜先生,別了,自己純潔的人生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簾子再次掀開,走進來一個戴眼鏡的老頭,他穿著棕色的西裝,里面是一件有些褪色的紅毛衣。
“謝謝。”
他笑著向憲兵說話,然后給史蒂夫造成心理陰影的憲兵一句話也不說就出去了,讓他不由松了口氣。
但是這個老人的目光非常奇怪,他看著自己好像是在看什么寶物。
他雙手背在身后,笑瞇瞇地看著史蒂夫。
“那么”他從身后拿出了史蒂夫的征兵檔案,隨意地翻看了一番:“你想去國外殺點nazi來著?”
史蒂夫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憲兵離開是件好事,但這老頭有些古怪。
“抱歉,我不太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頭合上了檔案的文件夾,走向史蒂夫的面前,伸出了手。
“我是亞伯拉罕·厄斯金博士,來自戰略科學軍團。”
“史蒂文·羅杰斯”史蒂夫和他禮貌地握手,同時心中猜測著對方的來意,但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來把自己送到監獄的。
厄斯金博士點點頭,向旁邊走了幾步,在小桌上打開史蒂夫的檔案,像是閑聊一樣地問。
“你來自哪里?”像是擔心他不明白,博士托托眼鏡又補充道:“我住皇后區,73th和烏托邦大街的交口那里,在那之前,我住德國,你介意嗎?”
“不,完全不。”
“那么你住哪里,羅杰斯先生?鈕海文?帕拉莫斯?在五個城市進行五次不同的體檢”
“這份資料不一定正確。”史蒂夫立刻掙扎地說道,他的求生欲望無比強烈。
厄斯金博士隨手合上了檔案,他知道這份資料是正確的,戰略科學軍團的情報向來準確。
檔案上面那一長串的病名也是真的,這個病人算上今天真的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了,冒著被捕入獄的風險。
“不,我不在乎什么檢測報告,我只是有些在意次數,五次,你嘗試了五次,為什么?”
史蒂夫無言以對,人家把以前的假檔案都拿來了,這證據確鑿無法抵賴。
厄斯金博士再次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的眼睛,這個年輕人的眼中并沒有仇恨,但是什么驅使著他想要上戰場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想殺nazi嗎?”
史蒂夫皺皺眉頭:“這是個測試嗎?”
“是的。”博士點頭,同時觀察著史蒂夫的面孔,微黃的燈光下,他還是那面色慘白的樣子。
史蒂夫沉吟了一下,按理來說,他應該回答——是,我想殺死敵人。
太平洋上的哈爾西將軍也說過:‘殺死小日本,殺死小日本,殺死更多小日本!’,‘以后讓日語只能在地獄里聽到。’等等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是軍隊中最喜歡的,軍人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殺死自己的敵人。
但是這些激昂的話語并不是他自己的答案,他的內心不是這樣想的。
他要的是停止戰爭對人們帶來的傷痛,終結戰爭,也許他會殺人,但那是為了更好的將來。
所以他搖搖頭,組織了一下語言,直視著博士的眼睛,向他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子彈,更不在乎它從哪里射來。”
厄斯金博士抿抿嘴唇,眉心向上抬起,做出了一個輕松的表情,但史蒂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