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要找王美麗,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杜鵑就接到了毛雅璇的電話。
“喂,你們在哪兒呢?”毛雅璇說話的聲音被壓得很低,就好像做賊一樣,不仔細聽幾乎聽不清,“你們趕緊過來,快一點,晚了耽誤事兒了可別怪我啊!”
說完之后,也不等杜鵑回話,她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杜鵑沒敢把電話給毛雅璇打回去,畢竟方才她來電話的時候說起話來偷偷摸摸的,誰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一種什么樣的處境,萬一周圍有什么危險,自己冒冒失失的把電話打過去,搞不好會暴露了毛雅璇的行蹤,給她帶來威脅。
好在之后大約也就一分鐘左右,一條短信進入了杜鵑的手機,是毛雅璇發過來的,上面是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杜鵑并不認識,她趕忙把手機遞給唐弘業,讓唐弘業來辨認這個地址是什么地方,唐弘業一看那個地址就樂了。
“這地方,彩票兌獎中心啊!”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又幫杜鵑把她的也遞過來,“走吧,這回咱們也算是肯定了一件事,祝俊浩手里頭肯定是有田賀良的那張彩票的,估計今天這是要去兌獎,毛雅璇一直盯著他呢!那咱們走吧,先去瞧瞧到底是不是這么一回事兒,反正王美麗那邊估計也跑不了。”
杜鵑趕忙穿上外套,兩個人下樓出發,朝彩票兌獎中心趕了過去,因為他們出發的比較早,交通還沒有開始上班早高峰的時間段,路上的車輛并不算多,一路上可以說是非常的暢通,等他們趕到彩票中心附近的時候,杜鵑老遠就在朦朦朧朧的晨光當中看到了非常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在彩票兌獎中心的門口,有一個男人裹著一件儀容福,臉上戴著一副墨鏡,還扣著口罩,整個腦袋都恨不能全部縮進羽絨服的領口里面去,看起來那叫一個形容猥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想不引人注意恐怕都難。
而在距離彩票兌獎中心差不多二三十米開外,有一個半米高的花壇,花壇里面堆著這一冬天清理的積雪,加在一起差不多也有一米多高了,就在這一米多高的“屏障”背后蹲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同樣穿著羽絨大衣,還用圍巾把自己的臉給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偷地雷的。
“那肯定就是毛雅璇和祝俊浩了吧?”唐弘業也已經注意到了那兩個人,他有些無可奈何看了一眼身旁的杜鵑,向她求證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的。
杜鵑點點頭:“雖然看不清臉,但是那個姿態看著都像他們倆。”
“我真的有點同情你了,”唐弘業嘆了一口氣,晃了晃腦袋,“之前那半年你怎么跟著兩個奇葩在一個屋檐下呆著的?真的是夠你受的!那現在怎么辦?咱們倆是直奔毛雅璇,跟她先碰個面,還是直接過去找祝俊浩?”
“我給毛雅璇發一條短信,看看她是想要怎么樣。”杜鵑一邊在手機上面快速的輸入文字,一邊回答唐弘業的問題,“祝俊浩如果真的是來這里想要領獎的話,那咱們順便倒是也能辦件好事,幫田賀良把本來就應該屬于他的彩票要回來。我后來聯系田賀良問了一下,他說口頭委托了祝俊浩幫他買彩票之后,他又覺得不太放心,就怕祝俊浩一扭頭給忘了,紙也丟了,耽誤了他買彩票的事兒,還回去之后又把求祝俊浩買彩票的事兒,還有號碼都通過短信的形式發給了祝俊浩,那個發出去的短信,還有祝俊浩當時回的信息,他都留著呢。”
“這樣的話,那這兩個人就構成了委托和被委托的關系,彩票的歸屬權就比較容易明確了!按照法律規定,這樣的前提下,祝俊浩是沒有權利私自貪了那張彩票不給田賀良,田賀良把彩票要回去兌了獎,他的人生計劃倒是就可以順利實現了,這絕對算是很大的好事了!”唐弘業想了想,又說,“但是另外一個問題就來了,咱們倆之前關于田賀良為了彩票被搶的事情也有可能懷恨在心,萬一搞出了什么烏龍,就算死的不是祝俊浩,只要動手的是他,那他照樣犯罪了啊。”
“沒關系,一碼歸一碼,那個推測本身也還沒有經過進一步的印證,就算最后確定那個假設是可以成立的,這和彩票的歸屬權也并不構成什么影響,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一個人犯了罪,他其他的合法所得也可以被別人隨意侵占,不是么?”杜鵑倒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不過事情沒解決之前咱們先別通知田賀良,要不然萬一他太過激動,再節外生枝鬧出點別的什么亂子來就不好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就這么辦吧。毛雅璇回復你了么?”
唐弘業剛問完,就好像是故意掐著時間似的,杜鵑的手機進來了一條短信,是毛雅璇發過來的,讓他們按兵不動,不要被祝俊浩給發現了,她覺得祝俊浩肯定是要去領獎,所以才一大早上人家彩票兌獎中心都還沒有上班的時候就跑到門口來等著,一定是打算人家一開門就立刻進去領獎,所以最好是等到他露出了狐貍尾巴,這樣人贓并獲,可能效果會比較好,現在時候還沒到。
杜鵑把手機遞給唐弘業,讓唐弘業看了上面毛雅璇發過來的內容,唐弘業皺了皺眉頭,他已經把車停在了路邊,距離毛雅璇和祝俊浩都只有那么十幾米的樣子,由于祝俊浩并不認識他的車,所以也不用擔心坐在車里就會被人發現。
“我覺得這女的這么做不靠譜。”唐弘業對杜鵑搖了搖頭,“怎么才算是人贓并獲啊?在祝俊浩進去兌獎的時候沖進去抓個現行?那不是給人家彩票兌獎中心添亂么!按你說的,祝俊浩就是個無賴,到時候胡攪蠻纏起來,那可就真的是給別人平白無故的演了一出猴戲,給咱們多找了不少的麻煩。”
杜鵑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決定咱們兩個不考慮毛雅璇的意見了,畢竟是咱們在做調查工作,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走吧,下車!這就過去。一會兒見了祝俊浩,你少說話,畢竟我之前跟他打過交道,我知道怎么能讓他放下戒心,甚至主動跟咱們說出來他手里頭有田賀良的那張彩票。”
唐弘業點點頭,杜鵑從小到大都是辦事穩妥的那一類人,從來都不會冒冒失失的做事,所以她這么說就一定是有了什么好主意,自己只管從旁配合就好。
兩個人下了車,徑直朝彩票兌獎中心門前的祝俊浩走了過去,余光里杜鵑看到毛雅璇在使勁兒的沖他們擺手,但是又不敢幅度太大,生怕被祝俊浩看到似的,杜鵑對她來個視而不見,等到他們走到祝俊浩身邊的時候,毛雅璇就不敢再亂擺手了,人依舊躲在遠處的那個花壇雪堆后面,不肯露頭。
“祝俊浩,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杜鵑走過去之后,一邊亮出自己的證件,一邊對祝俊浩說,就好像祝俊浩的臉上并沒有任何的遮擋,可以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似的,也根本不去詢問祝俊浩一大清早在彩票兌獎中心門口干什么。
祝俊浩也沒想到會突然就有人冒出來對自己說話,被嚇了一跳,等定睛看清楚來人是杜鵑,又松了一口氣,在他的眼里,杜鵑一直是屬于那種玻璃貓一樣的角色,只能當做工藝品擺在那里好看,并不能夠當什么正兒八經的用途。
“美女,別拿你那個證件到處亂晃啊,我不是看過了么,也沒啥新鮮的。”他一副懶洋洋不大愿意理人的樣子,沖杜鵑擺擺手,“你是有多想我啊,幾天不見追我都追到這兒來了?不過不行啊,你別鬧!哥哥我現在有正經事兒要辦。”
唐弘業在杜鵑身后,要不是為了考慮公事和大局,真的很想上前去抽這人兩巴掌,他還沒見過誰大言不慚的說著賤兮兮的話,臉都不會紅一下的。杜鵑拿著證件一本正經的過來找他,他居然可以腆著臉說的好像杜鵑跟他之間有什么日愛日未的關系似的,聽了就讓人覺得打心眼兒里往外不舒服。
他都是這樣的感覺,作為當事人的杜鵑,想來之前的半年一直忍的都很辛苦吧!唐弘業有那么一點隱隱的自責,自己要是之前不那么別別扭扭的,杜鵑從一到市時就按照家里父母的那個小算計,順理成章的讓她住在自己那多好!
當然,現在并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看了杜鵑一眼,方才兩個人說好了的,自己只需要從旁配合,除非杜鵑示意自己,否則還是以杜鵑為主。
杜鵑并不意外祝俊浩的油嘴滑舌,不為所動的對他說:“你最近這些天一直東躲西藏的,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現在我們就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們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況。”
“不去不去!”祝俊浩不耐煩的沖她擺擺手,“我跟你說啊,我現在這么沒心情跟你去逗那個咳嗽!你等我回頭正經事兒辦完的!我辦完了正經事兒,你要是想跟我聯絡聯絡感情啊,還是怎么著的,我肯定給你創造這個機會好吧?而且到時候吧,你自己找我就行了,別帶著個電燈泡,礙眼還礙事兒!”
他說后面那句話的時候,還頗有些挑釁的沖唐弘業揚了揚下巴,勾著嘴角笑了笑,一副洋洋自得又非常讓人看了就手癢癢的態度。
他這個樣子,杜鵑心里面就更加篤定了,他果然持有著田賀良的彩票,之前這個祝俊浩雖然也是油嘴滑舌,舉止日愛日未,讓人討厭,但是明顯沒有現在這么有底氣,沒有這種腰桿兒硬的氣勢,雖然說彩票還沒有兌出錢拿到手,這個人似乎已經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所以便不由自主的狂妄起來。
“祝俊浩,我不是來跟你討價還價打商量的。”杜鵑一臉嚴肅的對他說,“你和毛雅璇居住的出租屋里面出了人命案,有人死在里面了,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
祝俊浩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好像也被嚇了一跳,臉上一閃而過流露出了訝異的神色,但他對于杜鵑的要求仍然是毫不猶豫的表示了拒絕:“那也不行!我都多少天沒回家了,你就算不知道,你去問毛雅璇,她肯定知道!我這邊有正經事兒呢!都說了多少遍了!你要問啥也等我辦完了正事兒再說!”
“不行!什么事兒能比一條人命更大!”杜鵑執拗的伸手作勢要去拉人。
祝俊浩連忙朝后躲開兩步,生怕被杜鵑給拉到了似的,同時看杜鵑這么堅持,也有點不耐煩起來,語氣不善的說:“人命怎么了?!又不是我弄死的!關我屁事!我告訴你我這事兒還真比你那什么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人命更大更重要!你看看這是哪兒!哥哥是來兌彩票的,誰擋我財路都不行,你趕緊一邊玩兒去,別在這兒給我瞎搗亂!愛找誰調查找誰調查,我沒那工夫!”
他的話剛說完,杜鵑還來不及接下一句的時候,忽然身邊一陣風似的沖過來一個人,還沒等他么看清楚來人是誰,祝俊浩就哎呦一聲,臉上結結實實的先挨了一下子,他回過神來,因為吃痛所以也是又急又惱,于是立刻出手還擊,和方才沖過來的那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彩票兌獎中心門前扭打在了一起,滾作一團。
這時候毛雅璇也跑過來了,她頭上的圍巾被扯了下來,攥在手里,滿臉都是興奮和喜悅,在一旁興高采烈,又蹦又跳的嚷著:“加油!加油!打死他!打死祝俊浩這個王八蛋!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做這種缺德事兒!打他!往死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