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安排咱們就怎么辦!打不打籃球倒是小事,首先這刑警我還想好好的干到退休呢,腿腳不利索的話,可能會比較辛苦,其次我也確實得快點恢復好,不然我怕別人說咱倆不般配!”唐弘業還是笑嘻嘻的模樣,他知道此時此刻杜鵑黑黑的臉色都是來源于對剛才那一場小意外的后怕,歸根結底是因為擔心自己,在意自己,所以才會反應那么大,他也正是因為了解杜鵑此時此刻的心境,所以才更加要表現得放松,好讓她快點緩過神來。
果然,聽到后面的那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杜鵑臉上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松動,有點想笑,又有點惱火,只好瞪了他一眼:“幸虧那個大爺看到了提醒你,你的反應也算快,沒有砸著,要不然的話,那一磚頭真飛到你頭上,現在你就沒法兒坐在這里跟我耍貧嘴了!不行,回頭我查一下那附近有沒有什么監控攝像頭,說不定從哪個角度就能拍到樓上的情況呢!”
“行行,這事兒回頭等冷志強的案子有個結果了,咱們好好的查一查!”唐弘業順著杜鵑的話說,并且故意把內容引向了比較不那么令人揪心的方面,“這要是讓我找到是誰干的,不管大人還是小孩兒,我車前面那個坑必須給我平了!”
杜鵑當然知道他是故意打岔的,此時此刻她的心跳都還沒有恢復到平時的那個速度,一顆心跳的很快,偏偏又好像一點力道都沒有,一顆心就好像是在胸腔里瑟瑟發抖一樣,雖然說從事刑警這一行,風險遠遠高于其他職業,隨時隨地要面對和處理突發狀況,但是一想到方才自己被王梓曼拉住了那么一會兒,差一點點下來就要見到唐弘業躺在血泊當中,單是想象一下這種可能性,杜鵑就覺得心頭一個勁兒的抽搐,身上的冷汗也跟著冒了出來。
為了保險起見,加上唐弘業看起來精神頭兒也還不錯,杜鵑沒有選擇就近的醫院,而是選了a市一家比較有名的大型綜合醫院,雖然這里就醫的人數比較多,但是畢竟權威,檢查結果也還是比較讓人信任和放心的。
到了醫院里就好多了,和導診護士說明了一下情況之后,很快對方就幫忙弄來了一個輪椅,唐弘業坐在上面,腳不用碰到地面也就沒有那么痛了,杜鵑麻利的為他辦理了掛號手續,推著他去候診,等了一會兒終于輪到了唐弘業,杜鵑推著他過去讓醫生檢查,醫生聽了一下他們簡單講述的事故原因,叫護士幫忙,小心翼翼的脫掉了唐弘業傷腳上面的鞋襪,雖然出血不算特別多,但是畢竟會碰到傷口,唐弘業還是疼出了一腦袋汗,咬緊了牙關,一聲也沒吭。
“你這小伙子,是條硬漢吶!”醫生到底是什么樣的外傷都處理過,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自然不會對著唐弘業的傷處大驚小怪,只是忍不住咋舌,“換成一般人,腳被砸成了這樣,來的時候就算不鬼哭狼嚎,至少也是哼哼咧咧的。”
“醫生,他的腳怎么樣?”杜鵑心驚膽戰的看了看唐弘業的那只腳,發現腳趾頭的位置有些血肉模糊,大腳趾腫脹的厲害,腳背腳掌那里反倒看起來還挺正常的,看來那塊磚頭是在唐弘業的躲閃下,只砸到了他的腳尖。
醫生把創口的血痂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以便能看清楚傷口的樣子:“大腳趾傷得最重,旁邊那個屬于離得太近被牽連了,兩個腳趾的指甲肯定是保不住了,被砸碎了,只能拔掉重新長,一會兒我先簡單給止個血,然后拍個片子吧,按你們說的那種力道,砸在腳上,就算是有鞋擋一下,也還是很可能存在骨折的。”
杜鵑不敢怠慢,趕忙又推著唐弘業去拍片子,唐弘業的心情倒是還挺放松的,不停的找著話題去逗杜鵑,杜鵑一邊是心里面焦灼,另一方面又被唐弘業逗得忍不住有點想笑,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別提多怪異了。
拍了片子,唐弘業的大腳趾果然有骨折的情況,還好不算特別嚴重,這也要慶幸眼下天氣比較冷,唐弘業穿的鞋子前尖兒比較厚也比較硬,如果換成是夏天的時候,估計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你也真的是運氣夠好的!”醫生在給唐弘業處理傷口的時候,同他說,“有人提醒你,你自己的反應也很快,要不是這樣的話啊,就這力道要是砸腦袋上,估計你沒等送到醫院,人都涼了!現在這人也真的是夠缺德的!你說現在這都什么事兒啊!隨隨便便的一個惡作劇,這都像是奔著要人命去的一樣!”
“醫生,我這腳趾頭固定完了之后,能正常走路么?”唐弘業問。
“小伙子,腳都傷成這樣了,回頭我給你開個診斷書,回去請幾天病假休息休息吧。”醫生幫他出主意,“你這腳走路是沒什么問題,拄一個拐就可以了,但是可以走跟方便走、走起路來舒服,這可不是一個概念啊。”
“沒事兒,你就給我一句話,我這腳處理好了之后繼續走路,會不會影響恢復,能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兒之類的?”唐弘業問。
“那倒是不能,就是行動不那么自如,肯定會比較累。”醫生回答。
唐弘業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診斷書不用了,我不請假。”
“這么敬業啊!你是干什么工作的?”醫生一邊幫他包扎,一邊問。
“我是個警察,手頭有案子沒處理完呢,哪能休息啊!”唐弘業回答。
醫生恍然大悟,笑道:“那就難怪了,跟我們一樣,都是輕傷不下火線的!”
唐弘業因為腳趾頭有骨折,所以醫生給他做了固定,然后又包扎了一個嚴嚴實實,不過因為他的兩個腳趾頭上面的指甲都被砸碎了,扎進了肉里面,后來又被一點一點的清理掉,拔了個干凈,傷口需要適當暴露
,定期換藥,所以就按照方便拆開來換藥的方式包扎起來,包扎完唐弘業的兩根腳趾頭就好像是兩根小小的兔耳朵一樣。醫生又把接下來的一些注意事項同唐弘業和杜鵑都交代了一下。
“小伙子,我跟你說啊,再怎么敬業,你這腳頭三次五次換藥,也最好還是到醫院里面處理,要是不方便每次都來我們這邊,隨便哪個醫院都行,畢竟你這創口還沒有愈合,這期間如果發生了感染,那就很麻煩了,影響恢復速度的。”醫生看唐弘業恨不得盡快就離開醫院,有些不放心的叮囑他,“等到差不都了,剩下的你們自己換換藥,換換紗布什么的就都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好的,醫生,我肯定按照你說的那么辦。”不用唐弘業表態,杜鵑已經在一旁點了頭,鄭重的對醫生許諾,“保證到了復查的日子不會給你添堵的。”
杜鵑這么鄭重其事的對醫生承諾,唐弘業在一旁就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了,他知道杜鵑這個人,向來是十分認真的,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輕易的放棄,所以自己原本想要回去之后圖省事兒,自己換藥的打算,估計是行不通了。
總算是處理完,唐弘業就不愿意再繼續坐在輪椅上被杜鵑推著走,那樣的感覺實在是不怎么美妙,讓他有一種自己很廢的錯覺。好在醫院周圍都有很多的醫療器材店,杜鵑就讓唐弘業坐在休息大廳里面等著,自己到旁邊去幫他買一副拐杖來,不光是今天,未來的一段時間可能他就都需要用到了。
杜鵑去幫自己買拐杖,唐弘業就只能百無聊賴的坐在休息大廳里面,他的傷腳因為包扎的緣故,鞋子是穿不回去了的,坐在那里也只能是用腳跟支著地,白花花的紗布看起來格外的醒目,甚至讓唐弘業覺得有點刺眼。
好歹自己也是一代飛毛腿,現在倒好,活脫脫的一個“天殘腳”,不過這倒也算是運氣不錯了,那么大的一塊磚,真要是招呼在了自己的大腿、膝蓋上頭,估計鐵拐李的造型保不齊是不是就要跟著自己一輩子了,畢竟方才處理骨折的腳趾時,醫生也說了,隔著唐弘業那么厚的戶外靴,還能把腳趾頭砸成這樣,那塊磚絕對是從非常高的地方拋下來,這才足夠形成那樣的力道。
盯著自己的腳看了一會兒,唐弘業略微有點嫌棄的移開了眼睛,百無聊賴的一邊等著杜鵑,一邊東張西望,看著休息大廳里面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本來就是那么隨便的看一看,結果這一看還就真的被他給看到了熟人。
遠遠的正穿過走廊朝休息大廳這邊走的那個男人,看起來挺眼熟的,雖然只是尋常的大眾長相,但是唐弘業眼尖的看到了他之后,就覺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見過這個人,于是就仔細的多盯著看了幾眼,很快就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跟他們在咖啡館里見過面的王梓曼的丈夫左安康。
唐弘業看了看自己周圍,人還不少,想要不被左安康發現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只不過如果不被他發現,還想跟著他,自己現在這腿腳可就有些困難了,沒聽說過單腿跳還能追的上兩腳走的。再者說,一條腿一蹦一蹦這樣的移動姿勢,動作幅度太大,很容易就吸引了別人的注意,想要悄無聲息的跟上去也很難。
唐弘業有點懊惱,心里面想著對策,眼睛是一直盯著左安康的動向的。
左安康是一個人來的,他走的很慢,手里面拿著一張不知道什么表格,一邊走一邊低著頭認認真真的看著,神色似乎有些落寞,好像心情不大好似的,因為太過于專注,好幾次他都差一點和走廊里的其他人撞在一起,也只是草草的表示了一下道歉就繼續往前走了。
唐弘業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走廊走到了休息大廳,穿過人來人往的休息大廳,來到了自己的面洽,又頭不抬眼不睜的要從自己面前經過了。
不行,悄悄跟上去恐怕是不容易實現了,并且看左安康的行進方向,頗像是準備要離開醫院,從大門走掉的架勢,這樣一來想要跟上他,弄清楚一切就更加的不容易,于是唐弘業就臨時改變了計劃,既然悄悄的不行,那就明著來吧!
“左安康!”他在左安康經過自己面前的時候,開口突然囧了他的名字。
左安康本來皺著眉頭正認認真真的盯著自己手里頭的表格在看,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趕忙循聲望去,看到唐弘業坐在那里,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他臉上的表情是困惑的,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向唐弘業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似乎是在向唐弘業確認,方才叫住自己的人是不是對方。
唐弘業微笑著對他點點頭,又沖他招了招手,左安康便一臉困惑的朝這邊走了過來,走到了唐弘業跟前,有些遲疑的開口問:“是你叫我么?”
“這么快就認不出來我了呀?”唐弘業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前幾天我和我同事到你們家里去了解情況,你不是還剛剛跟我們聊過的么?”
左安康的表情從迷惑到恍然大悟,連忙在唐弘業身邊坐了下來,笑著對他說:“原來是你啊!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不是特別容易記住別人長什么樣兒,而且我的概念里頭,你們是警察,肯定是在公安局啊什么的周圍,所以就沒有想過可能會在醫院里面遇到你。”
說完之后,他注意到了唐弘業那只包裹嚴實的腳:“你的腳怎么了?”
“一點小意外,沒有什么大事兒,已經包扎好了。”唐弘業輕描淡寫的回答,然后反問,“你呢?來醫院干什么?體檢么?”
左安康一聽這話,頓時臉上就露出了有些尷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