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陛下的臣子都這么膽小?連聽幾句真話的勇氣都沒有?若真如此,那陛下可就要當心了,就他們這膽識,國家一旦發生戰事,這些人一個個說不定就卷鋪帶蓋,收拾行李跑了!”木君璇一聽,頓時轉目朝左右兩側的文武大臣望了過去,一邊打量著他們,一邊搖頭嘆息。
“住口,你這妖女,簡直是信口雌黃,滿口胡說八道,你自入殿以來,目無余子,夸夸其談,肆意誹謗,面對滿朝文武和陛下,全無半分身為子民的敬畏和順從,只一味胡攪蠻纏。”
“三日前,你還在鬧市公然誹謗貴妃,毆打公主,此等無法無天,悖逆不孝的狂徒,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大言炎炎,品評君主,大談圣人之道?陛下,以臣之計,理應立即將此妖女拿下,押進大牢,以悖逆犯上罪論處。”站在勛貴列隊的中盧國公再也忍受不了,一步從列隊中走了出來,指著木君璇厲聲喝道。
盧公國此言一出,殿中諸臣的目光都不自覺的朝御座上的宣和帝望了過去,木君璇也不例外,宣和帝沒有立即表態,他緩緩看了眾臣一眼,隨后將視線停在木君璇身上:“木小姐,對此你可有什么話反駁?”
“敢問陛下,此人是何人?”木君璇視線一轉,落到盧國公身上,不答反問。
“他乃當朝一品護國公,盧國公。”宣和帝答道。
“哦,原來你就是盧國公,當朝貴妃娘娘的父親,你的孫子在外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你的外孫女,也就是當今的貴妃娘娘之女,嘉寧公主,專橫跋扈,驕奢放逸,心若蛇蝎,不過區區十六之齡,死在她手上的無辜人命已不下百人,除此之外,她還私設監牢,大凡是她看不順眼、又不想立即弄死的人,一律送到私牢中折磨……”
“嘉寧公主身為公主,身上卻沒有半點皇家公主應有的仁德大氣,她性情狠毒狹隘,自私狂妄,若非盧貴妃這個母親是非不分,品行不端,如何教養得出這樣的女兒?這樣的貴妃,如何評論不得,這樣的公主?又如何毆打不得?”
“至于你,你身為一品公爵,享盡世間尊榮,卻德行不修,只知一味肆意縱容自己的兒孫,若不是你這根上梁不正,你所出的兒女孫輩,怎會一個個都是這般德行?就你這樣的人,又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吆三喝四?”木君璇輕輕哦了一聲,盯著盧國公,冷冷的開口道。
她此言一出,殿中諸臣立即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盧國公則像看瘋子一般看著木君璇,御座上的宣和帝一張臉亦徹底沉了下來,站在他身側的劉內侍見狀立即放聲厲喝:“大膽木君璇,朝殿之下,你竟然如此公然誹謗皇家貴妃和公主,簡直是反了,來人,將此妖女……”
“怎么?我不過說了幾句真話陛下也聽不下去了?準備就這樣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將我給處置了?嘉寧公主和盧國公的嫡次孫名聲如何,只要眼不瞎,耳不聾的人,隨便到外面去找個人問問,就能知道。”
“陛下若只因為你是皇帝,嘉寧公主是你的女兒,無論他們犯了多大的錯,干了多少惡事,都容不得別人置喙半句,誰敢多言,就要置誰的罪,君璇雖只是一介無權無勢的江湖草莽,卻也容不得別人這樣般欺負!”劉內侍的一句話還沒說話,木君璇陡然將視線轉到了他身上,他的視線與木君璇一觸,頓覺腦子一痛,眼前一黑,差點沒忍住一頭栽倒下去,他奮力咬了下舌尖,這極險險穩住身形,后面的話卻再也吐不出來。
木君璇看了劉內侍一眼后,目光就轉到了皇帝面上,心底的怒火已被徹底激起來,就待不故一切的下令,讓人將木君璇拿下的宣和帝目光與木君璇一觸,只覺通體一涼,一抹無法形容的恐懼從底冒了出來,很蔓延至全身,御案底下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跟在皇帝另一側的御林軍統領鐘岳并未與木君璇的視線正面相觸,可他身上的汗毛亦在木君璇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的時候,根根豎了起來,他渾身繃得像根被拉到了極限的弦,木君璇若有任何異動,他立即就會撲上去。
可讓他意外的是,木君璇并沒有任何時意動,劉內侍一句喝斥沒有完成,生生被卡住之后,皇帝也沒有立即出口,皇帝沒開口,自然沒有其它人敢輕舉妄動,整個大殿突然呈現一片詭異的靜謐!
足足過了七八個呼吸的時間,宣和帝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林愛卿,你是我朝最博學之人,你說說,這位木小姐所言的圣人之道,還有在大朝殿上,隨意抨擊當朝貴妃和公主,對還是不對?”他的目光所落的方向是文官列隊是那位鶴立雞群年輕紫袍官員,此人正是當朝赫赫有名的探花尚書林昊。
“回陛下,今日是大朝會,大朝會的目的就是廣開言路,希望群臣能暢所欲言,陛下選在此地召見木小姐,除了褒獎她剿滅連云十八寨一事外,想必也是想聽聽民間百姓的心聲,她之言詞雖然尖銳了一些,許多話卻不無道理,比如她對圣人之言的理解,臣覺得沒錯。”
“君者,乃國家百姓之主,一個國家的興盛與否,全系于君王是否有為,而看一個君王是否有為,首先要看他如何對待自己的百姓,再看其如何用人,一個知人善用,又能體恤百姓的君王,自然而然的就能得到天下臣工和百姓的愛戴,君臣一心,全民擁護愛戴,自然不愁國家不興盛,百姓不安樂。”
“反之,若一個國家的君王,聽不進半點忠言逆耳,不辨是非,只一味的想聽世人歌功頌德,那么,這個國家也就離滅亡不遠了,至于她對貴妃和公主的言詞,這事很簡單,陛下可以著人去查,若她所說的一切都是污蔑,那她就犯了誹謗犯上罪,該處以重刑。”
“若她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那么陛下不僅不應該治她的罪,反而應該嘉獎,自古以來,大凡名君,都少不了朝堂論理,而陛下你,自登基以來,政通人和,臣民皆頌,自然是有為之君,木小姐剿匪有功之,又知圣人之道,以臣之見,陛下正好可以趨機讓百官與她好生論論理,不和最后誰勝誰負,臣都覺得,此事有可能成這我朝一段佳話。”木尚書從列隊中走了出來,不慌不忙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