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恪重重一拍桌子,幾乎咬著牙說道:“鎮寧侯府何時成了菜市場,讓人隨意進出?你去告訴管家,若是不能讓府邸防衛銅墻鐵壁,他可以告老還鄉了!”
蘇恪長得溫潤如玉,可臉色一沉發起怒來,卻是周身的煞氣逼得人直哆嗦。
蘇恪雖未明言,胡七隱約猜得到,大約是府里被人翻墻夜探了,當即抱拳領命,“是!”
心頭默默給管家點了三炷香。
蘇瑜不安的扭著手里的帕子,府里的防衛固若金湯這本是再好不過的,可……可要真的固若金湯,這以后沈慕還怎么來找她?
上一世沈慕被威遠將軍差點打死,還是跑進宮里躲過一劫,要是這次他打算跑到鎮寧侯府,可鎮寧侯府防衛森嚴,他進不來如何是好?
只這話又不能和三叔說……低眉垂首坐在那里,蘇瑜心急如焚。
蘇恪瞥了蘇瑜一眼,嘴角略略揚起一個笑,轉瞬即逝,抬手一揮,對胡七道:“你去吧。”
待胡七退下,蘇恪沉著臉看蘇瑜,“沈慕那小子半夜翻墻找你,只說了這些?還有沒有說別的!”
蘇瑜腦中立刻回蕩起沈慕那句“老實等著我來娶你!”。
抬頭直直對上蘇恪,一雙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沒有!”
回答的干脆利索。
蘇恪凝了蘇瑜一瞬,“真沒有?”
蘇瑜一雙大眼睛回視蘇恪,偷梁換柱轉移話題,“真沒有別的了,他要是再多說點,我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啊!”
一臉鎮定,心里卻是撲通撲通狂跳。
蘇恪低聲哼哼一句,“量他也沒那個賊膽!”
蘇瑜雖沒有聽清楚,不過看蘇恪的面色回轉,知道他是信了自己,頓時長松一口氣,滿手心都是做賊心虛的冷汗。
“三叔,現在可怎么辦?連您都打聽不出威遠將軍府的消息,那沈慕……”
蘇瑜話音兒未落,蘇恪忽的打斷,“你這么上心沈慕的事,該不會你……”
自己到底是長輩,還是叔叔,有些話,王氏能問,他卻不好問,盡管心里生了疑,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話卻是不及說完,蘇恪自己倒有些說不下去。
莫說是侄女,就是閨女,這話,也得當娘的問啊!
聲音猝然而至,嘴角一僵,擺擺手,“算了,沒事!連我都探聽不出消息,正說明威遠將軍府有問題,既然涉及敵國細作,我一定追查,你且回去吧。”
剛剛三叔發問,蘇瑜驚得心跳如雷,深怕他再多問下去,她一定露餡,從書房一出來,夏日的微風拂過,才覺一身冷汗浸透衣衫。
心頭卻是浮光掠影,忽的浮起一個驚疑。
她是重生一世,因著上一世和沈慕的關系,這一世也打定主意要嫁給他,故而心頭對沈慕,并無排斥。
可沈慕呢?記憶里,沈慕并非浮浪之人,他怎么就做出這種事呢?
大半夜的跑到她屋里來親她一口!
這不符常理啊!
且不說這樣做有損她的名節,單單是沈慕,他根本就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啊!
還有……第一次見面,他怎么就警告她不許嫁給趙衍?
他被威遠將軍打了板子數天不能下地,他怎么知道這一茬事?這可是鎮寧侯府的秘密!
疑惑一個一個浮上,卻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卻是讓蘇瑜果斷扼殺。
哪能人人都重生呢,這不亂套了!
可……沈慕到底什么情況!
思緒輾轉,蘇瑜一路揪著心回梧桐居,蘇恪卻是蘇瑜前腳一走,后腳就直接去找王氏。
“瑜兒和沈慕那小子,怎么回事?”一進門,遣退屋里侍奉丫鬟,蘇恪開門見山。
王氏一愣,“什么怎么回事?”
蘇恪……
蘇瑜拜托他調查沈慕的事,王氏并不知道呢!
這……
眼見蘇恪一臉急色進來攆了人發問,現在又愣頭愣腦不做聲,王氏伸手朝著蘇恪一戳,“你想說什么?”
蘇恪……呃……“那個,我是想說,之前威遠將軍夫人不是說想要兩家結親?這事如何了?”
王氏頓時翻了蘇恪一個白眼,“這么一句話你也值得把屋里的丫鬟都攆了出去!”
蘇恪……
王氏喝了一口茶,道:“她倒是提了一句,可自那之后,瑜兒和沈慕那孩子,到不像是原先那樣親近了,只怕孩子大了,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心思,婚姻事大,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孩子們自己的意見還是頂重要的。”
不親近了?
蘇恪顴骨處的肌肉一抖。
不親近沈慕能在那種情況下半夜翻墻找蘇瑜?蘇瑜能急成那樣?
蘇恪正心里嘀咕,王氏又道:“怎么?可是有人說三道四了?”
蘇恪立刻道:“這倒是沒有,就是瑜兒過了及笄,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她和沈慕也算青梅竹馬,故而我就問一句。”
王氏又翻蘇恪一眼,“什么叫過了及笄就到了說親的年紀,別人家的女兒著急嫁,我家的不急,我要多留瑜兒兩年,姑娘大點出閣好,旁的不說,這生養上,就要穩妥的多!”
蘇恪連連點頭,一臉妻管嚴,“就是就是,不急不急。”
王氏則是一臉莫名其妙,總覺得蘇恪有話沒說,卻又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么。
被妻子狐疑看著,蘇恪心下發虛,隨便扯了個話題,“今兒三皇子妃辦宴席,這可是她嫁給三皇子的頭一宴,你怎么不去?”
王氏嘆一口氣,“陸清灼嫁到三殿下府邸,又是自稱有孕,三皇子妃必定恨她跟什么似得,我若是去赴宴,瑜兒必定陪我,可去了之后,少不得要被三皇子妃撒氣,我可不忍心瑜兒受委屈。左右蕭悅榕拿了帖子過去,橫豎也不算得罪她!”
蘇恪握起王氏的手,“你待瑜兒,真是比親生的都要好,這些年,我這心里……”
王氏嗔笑,“好好地,又作怪!當初我嫁進來,大嫂那樣真心的待我,她不在了,我怎么能讓瑜兒受苦。”
蘇恪一顆心如同被春水蕩漾,溫柔道:“你好好養身子,等你養好身子,我們也生一個乖巧漂亮的女兒。”
王氏聞言,被蘇恪牽著的手,不由微顫,心里狠狠一痛,卻是竭力忍著心緒,點頭笑道:“你就知道是女兒了?”
蘇恪一臉憧憬,“自然是兒女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