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火!”
島津平八郎每舉起一次太刀,必定有不低于一百桿鐵槍打響。
因為是剛剛改編成為皇協軍,這些原薩摩藩武士和普通士兵的打法還是傳統的日本戰國式戰術,僅僅是編制和軍官的稱呼做了改變而矣。
和德川幕府的常備軍比起來,薩摩藩的藩兵顯然是有些不如的。甚至于和建州奴相比,他們的戰斗力也是低下的。
但是,由于特攻隊的玉碎沖鋒徹底擊垮了建州奴的斗志,遂使得薩摩藩的藩兵們才能如此輕易的向上挺進,擊退了金正黃旗甲喇章京冷僧機組織的反擊。
而在距離五女山主峰僅有數百米處,殘存的特攻隊員們正在和拼死反擊的八旗兵進行著殊死的搏斗。
山頭上尸體交相疊積,雙方士兵在濃煙中幾近原始人般相互搏殺,很多特攻隊員甚至是和敵人扭打著就直接滾落下山。
為了阻止明軍攻上峰頂,金軍統帥扈爾漢將自己的親兵戈什哈都給派了出來。這些披雙甲的八旗精銳忍著煙霧的不適,用從明軍手中繳獲的利器砍倒一個又一個明軍,可即便如此,那些連甲衣也沒有的明軍仍就死戰不退。
一方是困獸,另一方又何嘗不是呢。
“攻上去,攻上去!”
14歲的特攻隊長卓布泰望著近在咫尺的五女峰頂,激動的難以莫名。只要他能帶領特攻隊攻上這座山峰,義父必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發現辮子兵沖亂了上面的特攻隊員,卓布泰立即帶人迎了上去,奮力將一名手持長矛,和他差不多年紀的辮子兵砍倒在地。
另一邊,擊潰了金正黃旗殘存牛錄的皇協軍已經抵近,發現特攻隊正遭受八旗兵圍攻后,島津平八郎立即下令前往增援。
他可不能讓魏公公的世子閣下出事!
“隊長,援兵來了!”
龜田春上一邊呼喊一邊向正和辮子奴廝殺的隊長靠去,這個時候如果能讓世子閣下對他印象再深一些,那么戰后一定受益多多。
“來得好!”
卓布泰也看到了援軍,正要下令隊員們隨自己把那幫披雙甲的辮子兵擊退時,一枝利箭突然射了過來。
猝不及防的卓布泰右胸下肋頓時被箭射中。
“隊長!”
龜田春上急的大聲喊叫,拼死向前沖去。可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個渾身是血的辮子奴卻將手臂揚起,長刀用力前掠,刀鋒劃出的軌跡直奔世子閣下,冰冷而鋒利的刀刃在世子閣下的胸口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豁口。
就那么一瞬之后,卓布泰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升高,并且異樣的翻起來,胸間噴涌的鮮血讓他晃了一晃,然后栽倒在地。
龜田等特攻隊員均是震驚,狂吼著圍了上來將那幫披雙甲的辮子奴擊退。龜田想將地上胸前正在流血的世子閣下抱起救治,可世子閣下卻自己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吃力的將義父賜給他的長刀插在腳下,面朝山下發出了最后的聲音:“阿爹,我不是女真崽子!”
遠處的山腳下,魏公公的身子突然顫了一顫,然后摸了摸身邊小鰲拜的腦袋,親切說道:“你將來要和大哥一樣為帝國盡忠,哪怕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知道嗎?”
“知道了,阿爹!”
小鰲拜昂起腦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刀。
此時的他,絲毫不知道他的兄長已經為帝國捐軀,成為守護帝國的武運之神。
明國統帥世子閣下的陣亡讓特攻隊員們陷入瘋狂,也讓隨后趕到的島津平八郎等皇協軍將領萬分震驚。
“為世子閣下報仇!”
新日本國的官兵和特攻隊員們擦掉眼淚,向著最后的峰頭沖去。
其余諸方向的明軍也發起了新一輪的攻擊,此時哪怕刮起了微風吹散了一些煙霧,卻注定金軍已無力挽回戰局。
冷僧機死了,備里木死了,鄂那海死了、卜達死了也死了,隨同扈爾漢東征的八旗的將領相繼陣亡。
黑壓壓的明軍從五女峰的各個方向向峰上殺來,被濃煙和明軍逼迫的金軍已是潰不成軍。
他們擁擠成一團,被迫和逼近的明軍做最后的較量。
一些地方,八旗兵們甚至連騰身挪身都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明軍的鐵槍隊將他們一個個的射殺。
峰上的平地也同樣擠滿了八旗兵,為數不多的山洞中也滿是人。
明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躲在山洞中的扈爾漢甚至能聽見頭頂坡上明軍奔跑的腳步。
山洞外,被明軍炮彈砸得粉粹的石塊散了一地,煙霧從洞口灌進來,使得不大的山洞好像成了煙窟般。
蝦阿哥和巴克什等東征軍的最后將領們就擠在這個洞窟里,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他們出去指揮什么了。
他們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們的主帥蝦阿哥。
“難道八千多八旗將士就這樣完了嗎!”
“難道我扈爾漢要死在這里嗎!”
自隨父親追隨養父奴爾哈赤以來,從來不知恐懼是何物的扈爾漢也是第一次恐懼了,慌亂了。
從來不曾想到,也從來不愿意想到的問題,一個個的鉆進了扈爾漢的腦袋。
他的臉,看著像是一塊豬肚。他的血淤積在脖間,又涌在臉龐。
臉上就如印上“失敗者”標簽一樣。
咆哮聲回蕩在山洞中,讓每一個耳朵還能聽的八旗將領們都為之刺耳。
“蝦阿哥,我們保著你沖出去!”巴克什流著淚水喊道。
“遲了,遲了!”
扈爾漢絕望的搖頭,恨恨的看著山洞外正在和明軍廝殺的部下們,悲從心來:“汗王啊,我對不住你啊!我對不住你啊!”
扈爾漢發狂的喊叫著,一口濃煙嗆的他不住咳嗽,流出來的淚水從眼角一直拖掛到腮底。
“蝦阿哥,一開始我們就錯了!”巴克什痛苦的看著發狂的扈爾漢。
“什么錯了?我錯在哪里!”扈爾漢厲聲道。
“不是你錯,是汗王的錯!他不應該造反啊!”
巴克什跺腳掩面,“我們建州雖然統一了女真諸部,可我們和明朝相比還是太渺小,我們根本就沒有實力同明朝對抗,我們不應該造反,不應該啊!”
說完,突然有些心虛的說了句:“蝦阿哥,要不我們投降吧?”
“投降?”
扈爾漢瞇著的眼縫里透出一絲邪光,死死盯著巴克什,神情說不出的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