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還在我們手中,為了汗王,為了大金,我們必須堅持到底!”
“誰都不許投降!”
“八旗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投降的孬種!”
扈爾漢逼人的目光不但讓巴克什么感到害怕,也讓洞中其他的八旗將領們感到畏懼。
唯一不怕的是扈爾漢的長子渾塔。
“阿瑪,我去和漢人拼了!”
26歲的渾塔解開他身上已被血水浸濕的甲衣,不等阿瑪說話就毅然決然的提刀沖出了山洞。
望著兒子遠去的背影,扈爾漢似乎想說什么,但卻始終沒有開口。
洞中陷入寂靜,哪怕外面喊殺聲震天,哪怕耳畔不時傳來明軍炮彈火銃的爆炸聲,洞中的人卻好像石化般無聲無息。
“蝦阿哥,我們還能撐多久?”鑲白旗甲喇額真,三等總兵官拜音圖打破了洞中的安靜。
拜音圖的阿瑪是奴爾哈赤的異母弟巴雅喇,也是正宗的“覺羅”。
“不管撐多久都要撐下去,”
扈爾漢望著名義上的堂弟,眼神很是復雜,“也許汗王的大軍正在向我們趕來。”
“汗王能打敗劉綎嗎?”
拜音圖的聲音很是苦澀,橫在阿布達里崗的明軍劉綎部是八旗主力怎么也繞不過的一道溝坎。
他們根本不可能有援軍的!
“會的!”
扈爾漢的聲音很是堅定,“汗王起兵以來戰無不勝,當年不管是強大的烏拉還是葉赫,不都是被汗王輕易的擊敗了嗎?我們建州起兵以來,又哪一次吃過虧!又哪一次汗王拋棄過建州的子弟!”
無論內心深處是否相信會有奇跡,拜音圖還是茫然的點了點頭。
巴克什等人卻是沉默,他們不相信會有奇跡。
奇跡沒有發生。
隨著明軍主力的參戰,五女峰上負隅頑抗的八旗兵遭到了滅頂般的打擊。
明軍不斷的突破,在絞殺了若干拼死反擊的八旗兵后,他們攻上了五女山主峰。
第一個登上五女山主峰的就是特攻隊的弓奉行龜田春上,在他幾乎脫力時,同樣來自日本的皇協軍接手了他的陣地。
殘存的400多特攻隊員們被勒令在一邊休息,明軍的統帥在聽說特攻隊竟然傷亡多達十分之九后,激動的發來了最高指示,授予他們“皇軍之花”的美譽。
但是,特攻隊員們沒有聽令下去休整,而是繼續和友軍一同戰斗。
此時的特攻隊員們心中有的已然不是重生,而是復仇。
他們要為那些死在建州奴手中的同伴們復仇,更要為他們的隊長閣下復仇!
殘酷,太殘酷了。
這些從前的幕府士兵們從未經歷過這般殘酷的戰斗,但他們經歷了,活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是勇氣還是懦弱,亦或僥幸,但不管什么原因,他們只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那么,活下來的人就一定要為死去的人復仇。
戰斗不再是兩方的拼死肉搏,而是幾乎一邊倒的屠殺。
面對如潮般涌上山的明軍,已經失去建制的八旗兵們完全沒有還擊之力,他們只是在徒勞的拖延時間而矣。
天,已經大亮。
多國聯軍們也上了山,他們沒能參與到最激烈的戰斗,卻不影響他們為偉大的東方主教大人做貢獻。
一邊讓自己招募來的冒險者們切斷辮子奴的咽喉,一邊不斷的手劃十字的文森特,對于眼前的場景絲毫不覺得愧疚,而是覺得無上的光榮。
不管在東西方,野蠻人從來也永遠是上帝最邪惡的敵人。
“阿門!”
解除瀕死者的痛苦,是傳教士們天然的職責。
文森特也不例外,他剛剛親手割斷了一個可能是在乞求他饒命的野蠻人喉嚨。
山洞中的八旗將領們心如死灰,外界傳來的動靜告訴他們,敗了,沒有奇跡,他們撐不住了。
“達爾漢,渾塔死了!”
一個渾身是傷的戈什哈沖進山洞,哭喊著告訴了達爾漢最不愿意聽到的事情。
雖然已經做好兒子陣亡的心理準備,可是扈爾漢還是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晃了晃身子,意識有些模糊的險些摔倒在地。
“蝦阿哥!”
軍官們沖上前去扶住了扈爾漢,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從前戰無不勝,每戰必為前鋒的蝦阿哥還是他們的主心骨。
“怎么辦,怎么辦...”
拜音圖喃喃著,失魂落魄的樣子看著很讓人可憐。同山上的其他人不同,他可是正宗的愛新覺羅啊!
明軍會放過他嗎!
同樣有這個念頭的還有蝦阿哥。
在意識到自己即將被明軍俘虜后,扈爾漢突然拔刀便要向自己脖子抹去,他要自我了斷,免得落在明國人手中被他們侮辱,被他們恥笑。
哪怕是死,他蝦阿哥也不能給汗王丟臉!
然而,在刀刃即將到脖間那一瞬間,扈爾漢的手卻是陡的一緊,之后刀刃怎么也靠不了脖子。
“蝦阿哥,你不能死啊!”
巴克什等人死死抓住扈爾漢的手,將他的刀從手中硬生生的扳開脫落,然后又死死的抱住他。
“你們干什么,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扈爾漢急了,大軍敗了,兒子死了,他還活著做什么!
可是巴克什他們卻是一言不發,只死死抱住扈爾漢,任他怎么掙扎都不理會。
“你們是?!”
扈爾漢突然明白巴克什他們想干什么了,他憤怒的咆哮著,卻無濟于事。
“你們...”
拜音圖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他意識到怎么回事,他想唾罵巴克什他們,可是那唾罵的話卻怎么也罵不出口,反而是喃喃說了句:“抱好,抱好,不能叫他死了。”
幾個從外面逃進來的八旗兵也叫洞中發生的事情驚呆了,但無一例外的是誰也沒有上前解救扈爾漢大人。
十幾個呼吸后,幾個頭上綁著白布條的明國兵沖了進來,發現洞中竟然還有幾十個辮子奴后,他們先是嚇了一跳,然后本能的舉刀就要砍殺。
然而,對面的辮子奴們卻哇哇的大叫起來,然后一個接一個的跪倒在地。
又有幾個辮子奴將一個肥肥的男人押到了前面。
“我們反正,我們反正,我們捉住了蝦阿哥,他是建州最能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