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宦官黎隼真是驚了。
因為眼前這個老頭和朝堂上的那個蘇難,真是一模一樣。
別說在外面監視黑水臺間諜發現不了,就算隔得這么近,黎隼一下子也辨別不出兩人的長相區別。
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此人不是蘇難。
因為他和蘇難接觸得太多了,就算長相一樣,氣質也截然不同。
蘇難太危險,剛剛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讓人不適的氣息,就仿佛面對一條毒蛇般。
而眼前這個老人,雖然也讓人覺得陰冷,但卻沒有蘇難那么讓人畏懼。
“你,你是蘇難的替身?”黎隼顫聲道。
那個老頭道:“不,恰恰相反,是主人時時刻刻在模仿我。”
頓時間,大宦官黎隼覺得毛骨悚然,嘆為觀止。
蘇難扮老,這一點誰都知道。
他其實比國君大不了幾歲,但長年累月扮老,不但頭發全白,臉上皺紋,腰背佝僂,看上去完全是七八十歲的人。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當他垂垂老朽。
就算知道他是在扮老,但是心理暗示已經非常強烈。
完全接受了他這個老朽不堪的外表,從而忘記了他的真實面孔。
這個世界上想要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是非常難的。
既然無法讓替身長得和自己一樣,那蘇難就扮得和替身一樣。
此賊真是……牛逼了!
這位蘇白頭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道:“來吧,抓捕我吧。”
大宦官黎隼道:“蘇難去了哪里?”
蒼老的蘇白頭咧嘴一笑道:“你們想要抓到主人?不可能的!”
而就在此時!
“轟轟轟……”
這個蘇白頭手中燭火一落。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身后整個鎮遠侯爵府,火焰猛地冒起。
然而,不僅僅是鎮遠侯爵府。
而是整個國都!
周圍十幾處地方,幾乎同時著火。
熊熊燃燒。
“轟轟轟……”
一個又一個裝滿魚油的桶猛地炸開。
漫天火焰燃起。
與此同時!
“轟轟轟轟……”
仿佛商量好了一樣。
整個國都四面八方,一團又一團火焰冒起。
從天上俯瞰下去。
一棟又一棟屋子猛地爆開。
這不是火藥,而是一桶又一桶的魚油。
可一旦點燃,爆炸的威力甚至超過火藥。
黑夜的國都。
一朵又一朵火焰之花爆開。
“轟轟轟轟……”
一朵。
十朵。
十幾朵。
幾十朵。
一百朵!
爆開的烈焰,四面八方,此起彼伏。
整個國都上百處房屋在熊熊燃燒,而且火勢兇猛蔓延。
無數百姓倉皇逃出,鬼哭狼嚎。
黑水臺大都督閻厄臉色一變道:“去,去朱雀門!”
這位大督主很厲害。
剛剛來到鎮遠侯爵府,聽到黑水臺武士匯報蘇難還在院子里面枯坐,并且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時候,大宦官黎隼還高興,而他卻皺起眉頭,覺得不對勁。
此時更是直接翻身上馬,帶著三千黑水臺武士殺向朱雀門。
“轟轟轟……”
無數的烈焰,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
國都內的無數士兵,傾巢而出。
維持國都百姓秩序,并且組織救火。
整個國都,一團亂麻。
如同燒開的水一般,徹底沸騰。
這一把驚天大火。
根本就無法防備。
這幾百桶魚油,早就分散藏在國度的每一個角落。
一旦點燃,直接爆開。
此時整個王宮,更是如臨大敵。
所有宮門緊閉,幾千名武士守衛王宮的每一處地方。
任何太監,宮女,嬪妃,沒有國君的命令,不得走出門一步。
但有違反者,格殺勿論。
幾位王子,除了沒有人搭理的五王子之外,全部入宮。
太子和三王子更是身穿甲胄,親自在王宮守衛君王。
小黎公公本來打算給國君穿上甲胄,但寧元憲拒絕了,甚至連王袍都不穿,直接穿上最華貴低調的那件暗金龍袍,反而像是一個富貴閑人一般。
他臉上非但不緊張,甚至表現得不憤怒,平平淡淡,就仿佛局面一點都不緊張,一點都不危險。
見到這樣的國君,王宮內諸人不由得和安靜了下來。
然后,寧元憲直接登到王宮的最高處。
望著整個大亂的國都,望著無數凄厲的慘叫。
到處的烈焰燃天!
盡管消息還沒有傳來,但國君已經知道,蘇難跑了。
黑水臺的消息已經很及時了。
但還是晚了一步。
因為蘇難那邊的消息更快。
得知羌王暴斃之后,他立刻就跑了。
就算整個鎮遠侯爵府被幾百名黑水臺武士監視包圍,但他還是輕而易舉脫身。
“蘇難完全可以秘密地逃走,為何要鬧這么大的陣仗?”國君問道。
太子道:“此人喪心病狂。”
三王子寧岐心中不屑,道:“父王,蘇難這是在示威。”
“對,他這是在像的示威。”國君寒聲道:“之前他扮演了幾十年的溫順老狗,撕破臉皮,他直接揭開面具,露出猙獰的獠牙,變成一只惡狼了。”
可不是嗎?
撕掉面孔之后,蘇難瞬間變得兇猛而又高傲。
這國都漫天的火焰,本是沒有必要放的。
但他還是火燒國都。
這就如同一只惡狼,徹底拋開了老狗的假象,朝著寧元憲這頭獅子拼命地嘶吼。
“但他還是像一只地鼠鉆洞跑了,哪有半分英雄氣概?”
所有人都猜錯蘇難了。
他確實可以無聲無息地離開國都。
因為,他得到羌王暴斃的消息比國君足足早了近兩個時辰。
等到黑水臺去抓讓,他完全能夠逃出百里之外,進入瑯郡了。
然而,他卻沒有這樣做!
他兩個時辰之前就可以離開國都,但是他竟然沒有。
他此時,竟然依舊還在國都之內。
他騎著一匹千里馬,整個人挺直如同標槍一般。
站直之后,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騎在馬上,依舊氣勢奪人。
雖然頭發完全染白了,而且比國君還要大幾歲,但是臉上沒有半分皺紋,
但他看上去,也最多三十歲。染白的頭發,憑添了他獨特的氣質。
他蘇難武功絕頂,此時處于一個男人最巔峰的狀態。
和他之前七八十歲的吹吹老朽模樣,判若兩人。
他身穿黑色軟甲,手持玄鐵長槍。
這長槍太重了,所以拖在地上。
這千里馬速度極快,長槍劃地,爆出一串串火花,發出一陣陣刺耳之聲。
他的身后跟隨著幾十名黑色武士。
他快速地朝著朱雀門馳騁而去。
與此同時。
從街道兩邊,一個又一個黑色武士,匯聚而來。
幾十人,上百人。
幾百人!
整整幾百騎,如同一個刀尖一般,沖向朱雀門。
此時,整個國都火焰沖天,一片大亂。
國都的幾個千戶所,中都督府,樞密院等等地方,無數的士兵潮水一般涌出。
很快就有軍隊發現了朱雀大道上,蘇難的這幾百名武士。
“你們哪個部分的,報上番號,報上口令。”
一支軍隊,直接攔截上來。
“殺!”
蘇難一聲令下。
身后幾百名武士,猛地拔出戰刀。
僅僅片刻!
攔路的軍隊被斬盡殺絕。
蘇難這幾百名騎兵,輕而易舉穿透。
沿著朱雀大道狂奔。
很快直接沖到朱雀門下。
“來者何人?”
“國君有旨,四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進出。”
城門之上那個守將放聲大吼。
與此同時,防守朱雀門的上千士兵,整齊彎弓搭箭。
“立刻停下,否則格殺勿論。”朱雀門守將大喊。
蘇難伸手。
頓時一根標槍出現在他手中。
“嗖!”
他猛地投擲。
瞬間,這支標槍如同閃電一般飛出。
速度太快。
氣勢太驚人,在空中發出破空呼嘯之聲。
那個朱雀門守將飛快躲避。
但是來不及了。
“噗!”
他整個人被標槍瞬間穿透,然后帶著飛出了幾米,整個人釘在墻上。
“我乃大盜苦頭歡,誰敢攔我?”蘇難大吼:“殺!”
然后,他率領幾百名武士瘋狂沖殺而去。
“嗖嗖嗖嗖……”
朱雀門守軍紛紛射箭。
蘇難身后武士飛快舉盾擋箭。
但還是有戰馬中箭,武士中箭,不過數量不多。
僅僅片刻功夫。
蘇難麾下的幾百名武士,沖上了朱雀門守軍軍陣。
騎兵面對步兵。
這種高速沖鋒之下。
瞬間破防。
蘇難玄鐵槍狂刺飛舞。
根本無一合之敵。
所過之處,死傷無數。
所向披靡。
幾乎毫不停留,直接沖到朱雀門下。
打開朱雀門。
蘇難率領幾百名武士,潮水一般沖出。
國都堅城,想要從外面攻破難如登天。
但想要從里面殺出去,就沒那么難了。
沖出朱雀城之后。
蘇難大笑道:“這就是越國都城嗎?這就是天越城嗎?我苦頭歡進進出出,如同無人之地,哈哈哈哈!”
“越國之弱,不堪一擊!”
然后,蘇難率領幾百名武士,朝著西邊狂奔而去。
僅僅幾十里外,就有戰馬替換。
只要跑出二百里進入天西行省境內,那就如同魚入大海。
蘇難殺出朱雀門后兩刻鐘。
黑水臺大都督閻厄,還有幾路大軍都已經追了上來。
聽聞蘇難已經跑了兩刻鐘了。
閻厄知道,不可能追的上了。
但是,天越中都督依舊率領幾千大軍,沖出城去,追擊蘇難。
而黑水臺大都督閻厄,返回王宮。
“陛下,蘇難跑了,以苦頭歡的名義,堂而皇之殺出了朱雀門。”
聽到奏報之后,國君寧元憲身體猛地一顫。
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蘇難完全可以無聲無息地跑,為何要這樣大張旗鼓地跑?
為了踐踏國君尊嚴嗎?
為了踐踏越國國威嗎?
此人老奸巨猾,做事一貫留有后路,這么張狂傲慢,完全不像是他的風格。
然而國君很快就知道里面的原因。
蘇難此舉是要告訴楚國,告訴吳國。
你們看看吧。
越國此時是如此的虛弱不堪,我蘇難區區幾百人就在國都中殺了個七進七出。(當然這是夸張說法)。
吳王,趕緊增兵南下啊。
楚王,趕緊西進啊。
越國虛弱,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吳王可以洗刷二十幾年前的大敗之辱,被割走的九郡,拿回去吧。
楚王,整個南方就只有一個霸主。
不是越國,就是楚國。
現在是您稱霸南方最好的機會了。
所有人都被蘇難一貫來的恭順所欺騙了。
覺得此人雖然做事狠毒,但婉轉,喜歡留有余地,喜歡留后路。
然而……
誰都不知,蘇難此人一旦下定決心,無比之殺伐果斷。
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為了脫身,只是為了在越國朝堂上爭奪一席之地。
所以猜測他不會如此激烈,會留下充分的政治后路。
然而……
蘇難根本不是為了在朝堂立足,而是為了讓蘇氏家族鳳凰涅槃,崛起于南方。
他但最終目標根本不是想要做權臣。
而是要成為一代霸主。
就是沈浪所說的,蘇羌一體!
三眼邪每年抓捕無數越國奴隸前往羌國。
蘇難每年貼補羌王無數的金錢。
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如今羌國兩個王后是蘇氏中人。
羌王身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蘇氏的潛伏者。
羌王阿魯岡暴斃。
這對蘇難來說是一個噩耗,完全打亂了他的節奏。
使得很多計劃都要倉促提前。
但是……
這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羌王本就是要死了。
只不過,死得有點早了。
羌王若不死,如何蘇羌一體?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太子阿魯太用最短的時間內,平息羌國內亂。
說得更直接一些,就是殺光羌王剩下所有的兒子。
然后阿魯太稱王,繼承他父親的一切,包括兩個王后。
這也是蠻族的傳統,古代中國周邊的蠻族也是這樣的。一代匈奴死了之后,新的匈奴就會繼承老匈奴的一切。
羌國內!
羌王的尸體依舊被扔在床上。
天氣炎熱。
他的尸體已經臭了,無數蒼蠅撲在上面。
但依舊沒有人理會。
羌王的房間內。
新王阿魯太躺在床上,兩個絕美的女子和他纏繞燃燒。
這兩人都是羌王曾經的妻子。
蘇莫,蘇凝。
此時自然而然成為了阿魯太的女人。
對于眼前這一幕,阿魯太已經渴望很久了。
蘇氏兩個女人太美了,他垂涎已久。
蘇莫美眸閃爍著火焰一般的光芒。
羌王暴斃。
對蘇氏是一個壞消息。
但也是一個好消息。
她的野心之花,可以正式綻放了。
新羌王點燃一根事后煙,舒舒服服地吸著。
“母后,您是父王的妻子,您覺得父王的葬禮應該怎樣辦呢?”阿魯太道。
蘇莫道:“按照歷代的規矩,天葬好了。”
其實每一代羌王臨死之前都不想天葬,都想要和越國,楚國的大王一樣厚葬。
建一個大大的陵墓,然后把所有的金銀珠寶都放進去陪葬
然而,每一代羌王都不能如愿。
因為羌國強者為尊,不是以孝治國,也不是以禮治國。
新王根本不舍得把無數的金銀珠寶給先王陪葬。
于是,都按照傳統來,天葬。
所謂的天葬,就是把尸體抬到高山之上讓禿鷲吃光。
“行,那就天葬吧。”新王阿魯太道。
羌王如何暴斃?
到現在都沒有人過問,也沒有人去檢查。
阿魯太道:“我的那個兄弟們,集結了一萬多人去了北邊,占領了原來的神廟,想要和我對峙,母后覺得我應該怎么辦?”
蘇莫吻著阿魯太胸口的惡狼紋身,柔聲道:“就讓臣妾去見他們,去解決他們,臣妾是一個柔弱女子,他們不會有什么防備的。”
阿魯太吸了一口煙,悶在肺里一會兒,然后吐了一個煙圈。
“好,這一切就勞煩母后了。”
羌王太后蘇莫媚眼如絲道:“那大王就好好犒勞臣妾吧。”
越國王宮!
蘇妃和六王子寧景,惶惶不可終日。
幾日之前,蘇妃就大感不妙了。
何妧妧一案后,國君和蘇難撕破臉皮,并且派遣黑水臺抓捕蘇難。
那一天起。
蘇妃的宮中就徹底冷落了下來。
王宮中人嗅覺最敏銳,而且捧紅踩黑最現實。
平常來討好的嬪妃也不來了,平常瘋狂來巴結的太監也不來了。
雖然每天的飯菜依舊正常。
但最關鍵的是國君也不來了,明明應該輪到蘇妃侍寢,但他卻不來半步,直接宿在卞妃宮內。
不僅僅蘇妃惶恐,連他身邊的宮女和太監,也仿佛感覺到大禍臨頭,態度變得冷漠起來,仿佛要想盡辦法劃清界限。
而今天晚上,蘇妃的天終于塌下來了。
雖然她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宮中直接進來了幾十名武士,虎視眈眈望著她。
她被軟禁了,不能走出這房中一步。
蘇妃心中責怪:兄長你真是太心狠了,為了你自己的野心,為了蘇氏家族,完全不顧我的死活,現在你讓我如何是好?
哪怕在宮內,她也仿佛能夠聽見外面國都的大亂之聲。
她覺得自己的末日更近了。
接下來是一杯毒酒?還是一丈白綾?
六王子寧景知道得稍稍多一些,心中不由得開始詛咒蘇難。
而此時!
蘇妃的宮門打開。
國君走了進來!
蘇妃一顫,然后直接沖了上去,便要跪撲到國君面前抱住他的雙腿。
然而……
她還沒有沖到國君面前就被攔住了,小黎公公直接擋在國君的面前。
蘇妃一愕。
平常這個小黎公公是何等討好?何等溫順啊?
抬頭一看。
這位小黎公公面孔依舊溫順,表情依舊討好。
是了!
做到黎恩這等級別的宦官,已經不會明顯地捧紅踩黑了,他們眼中就只有國君。
“干什么?一點顏色都沒有,你怎么也學得和老狗一樣?”國君叱責道。
頓時小黎公公趕緊退開,心中大喜。
國君說他怎么也覺得和老狗一樣,完全是莫大的夸獎了。
誰不知道,黎隼公公是除了老祖宗之外,最受國君信任的宦官。
蘇妃這才來到國君面前,裊裊跪下痛哭。
“陛下,臣妾雖然身心都在寧氏。但我畢竟是蘇氏的女兒,兄長不管犯了什么罪,我作為妹妹也是同罪。陛下處死臣妾吧,但念在之前恩愛情分上,給臣妾一個全尸,也不要怪罪寧景,他是您的兒子,他完全是寧氏之人啊。”
旁邊的六王子聽之,本來想要攻訐蘇難,此時聽到母親的話后,立刻跪下哭泣道:“父王,兒臣愿意和母親同罪。”
國君頓時哈哈大笑,伸手撫摸蘇妃的臉蛋道:“愛妃言重了,蘇侯沒有什么罪過啊?”
蘇妃不由得一愕。
國君道:“沒錯,寡人之前是派人抓捕鎮遠侯世子蘇劍亭,那是因為有御史奏報,他公然率領西域武者突襲玄武伯爵府,并且試圖謀殺蘇佩佩。寡人以孝治國,哪里見得這種人倫慘劇,當然震怒。不過現在已經查清了,突襲玄武伯爵府完全是大盜苦頭歡所為,蘇劍亭當時在天西行省都督府里面飲酒作詩,完全不在玄武城。”
蘇妃心中更加害怕,哭泣道:“陛下,您賜我一杯毒酒吧,賜我一丈白綾吧。”
國君的目光變得更加溫柔道:“愛妃又在瞎說亂想了,你我夫妻恩愛二十年,我們還要白頭到老呢。”
蘇妃惶恐,但臉上露出溫柔癡情的帶淚笑容。
“臣妾之身,臣妾之心,都屬于陛下,蘇氏有功的話便和臣妾無關。蘇氏有罪的話,那臣妾便也有罪,臣妾之命,盡在夫君手中,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妾對陛下之仰慕愛意,從不改變。”
國君將蘇妃攙扶起來,柔聲道:“寡人對愛妃之心,也不會改變。”
然后,寧元憲更是吩咐道:“夜深了,今天晚上寡人就宿在蘇妃宮中了。”
接著,國君望向六王子的目光也充滿了慈愛。
“寧景,宮中無事了,你便回去,好好安歇。今日你能時時刻刻守在母親身邊,可見你孝順,不錯,不錯!”
六王子寧景心中更加戰栗惶恐,叩首道:“多謝父親夸獎。”
然后,他臉上露出一道下笑容道:“父王母妃安歇,兒臣告退。”
然后,他無比恭敬地走了出去。
此時已是夏日,天氣也燥熱,但是六王子寧景走在路上,卻覺得遍體冰涼。
不由得伸手抱了抱雙臂,卻依舊覺得冰冷。
接下來怎么辦?
去太子哥哥府上?還是去三王子府上?
之前背靠著蘇氏,寧景又年輕,奪嫡是沒有份了。
所以太子和三王子對他都多番拉攏,這讓寧景頗有得意,行事也尤其驕縱。
如今蘇氏和父王翻臉。
寧景感覺到大禍臨頭。
今日,如果父王暴怒,大罵他和母妃一頓,那寧景還覺得事情有挽回余地。
而現在父王非但沒有發怒,反而笑意吟吟夸獎了他,而且還留宿在母妃宮中。
這讓寧景更加不寒而栗。
蘇難跑了!
不,應該說是蘇難走了。
甚至無法說是逃走。
因為臨走的時候,他火燒國都,而且堂而皇之殺出了朱雀門。
當著天下的面,在國君寧元憲的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震驚不敢置信。
這……這竟然是蘇難所為?
他平常為人不是這樣的,一點點余地都不留?
而國都之亂后。
最最振奮的,就是越國鴻臚寺。
這里面住著楚國的使者,梁國使者,晉國使者,吳國使者!
蘇難幾百人,竟然這樣堂而皇之殺出國都。
而且,而且大火沖天,將國都攪得天翻地覆。
越國已經如此外強中干了嗎?
楚國稱霸南方的機會,是不是已經來了?
吳國南下報仇的機會,是不是已經來了?
楚國虛弱,已經一年時間了,連區區一個南毆國都打不下來。
現在他強大的面孔徹底被我撕碎了。
千載難逢的機會已經來了,還等什么啊?
而在國都大亂的時候。
金氏別院也如臨大敵。
幾十名武士防守整個別院的每一個地方。
金木聰武功雖然不高,但也抄起了刀子,保護在冰兒的身邊。
冰兒的肚子已經大得比較明顯了。
雖然不大可能,但還是要以防萬一,蘇氏家族會狗急跳墻。
按說應該不會的吧。
蘇難已經沖出了國都,城內應該沒有什么人手了啊。
然而就在此時!
“砰砰砰砰……”
忽然,一個又一個木桶從天而降。
竟然是從不遠處,用小型投石機投擲進來的。
木桶砸落地面之后。
里面的魚油拼命潑灑出來。
“嗖嗖嗖嗖……”
幾十支火箭猛地射入。
瞬間點燃了大火。
沈十三,黃鳳等人大驚。
接下來怎么辦?
是護送冰兒和金木聰世子離開,前往帝國大使府?
還是進入地窖?
當機立斷,沈十三有了決定。
不能出門,這個時候出門反而危險。
“快,護送冰兒夫人和世子進入地下密室。”
“里面的水缸準備好了嗎?濕棉被準備好了嗎?對外通氣的竹竿準備好了嗎?”
然后,黃鳳和沈十三護送著金木聰,冰兒進入了地下室。
“大傻,你沒問題嗎?”
大傻很緊張道:“我只會挨打,不會打人。”
冰兒直接沖到大傻面前道:“大傻,你看看我肚子,里面有一個寶寶,以后生出來后喊你伯伯的,現在有壞人要來殺他,怎么辦?”
“怎么辦?”大傻顫抖道。
冰兒道:“打死他們!”
“好!”大傻道:“我打死他們。”
進入密室之后,黃鳳依舊呆在冰兒和金木聰身邊。
沈十三和大傻,直接守在密室的入口之處。
與此同時!
整個金氏別院大火沖天。
“嗖嗖嗖嗖嗖……”
一個又一個西域高手,猛地躍入金氏別院。
為首一人帶著面具,依舊是苦頭歡的扭曲面具。
奶奶的,這苦頭歡遍地都是。
很快,整個金氏別院響起了廝殺之聲。
幾十名蘇氏高手和金氏武士戰斗在一起。
為首之人,帶著幾十名高手長驅而入。
直接沖到金氏別院院子,地下密室的入口之處。
為首之人揭開了苦頭歡的扭曲面具,露出了一張冷酷面孔。
“我叫蘇劍彥,鎮遠侯爵府義子,奉主人之命,前來殺沈浪的女人還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另外,我還要帶走金木聰。”
“兩位要不然讓開,行一個方便?”
沈十三二話不說,舉起手中彎刀,淡淡道:“大不了今晚就死在這里吧。”
大傻拿起玄鐵大棍道:“不許碰我侄兒,不然我殺他,我真的會殺人的。”
蘇氏義子蘇劍彥呵呵一笑,道:“你們武功太低,太低了!”
“你叫沈十三吧,是沈浪的走狗,大概能夠擋得住我兩劍!”
“殺!”
蘇氏義子一聲令下。
頓時,幾十名西域高手朝著沈十三和大傻殺了過去。
“一刻鐘內,抓住金木聰,殺死沈浪的女人和孩子。”
“輕而易舉,輕而易舉啊!”
不遠處的街道上。
帝國大使云夢澤甚至來不及騎馬,直接在街上狂奔。
此時整個國都戒嚴,他不能帶兵,而且他也沒有幾個兵。
于是,他一手高舉令牌。
“我乃帝國大使云夢澤!”
“我乃帝國大使云夢澤!”
他一邊高呼,身子如同燕子一般跳躍,朝著金氏別院狂沖而去。
“撐住!”
“一定要撐住啊!”
“希望我還來得及,希望我還來得及。”
“不然金木聰和冰兒若死了,我如何向吾弟交代?”
然而!
等到云夢澤沖到金氏別院的時候。
戰斗已經結束了。
他望著滿地的尸體,頓時驚呆了。
注:第一更送上,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