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止!辱我鮮卑太甚——”
屈辱至極的身影,掙了紅臉,在后方想要沖上去給對方一拳,跨出兩步,旁邊的惡漢陡然伸手猶如提稚幼孩童般,捏住鎖奴后頸將他整個人向后拽了一把,摔倒在地上,余力不息的后仰翻滾一圈。
地上掙扎爬起來,周圍侍衛皺起眉,按住了兵器,就要拔刀時,那邊尿了鮮卑單于王帳的身形系上腰帶,擺了擺手,數把刀刃嘩的插回去。公孫止轉過身,抬手握住打過來的拳頭,一腳正中鎖奴腹部,踹飛出去。
“……打進鮮卑王庭,彰顯赫赫武功是必要的,所以……人今天我是殺定了……把這三萬鮮卑百姓全殺了,砍頭、挖坑一起來,休整兩日繼續進入中部鮮卑腹地。”輕描淡寫的聲音吩咐下去,去卑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讓手下匈奴士卒執行。
命令的號角吹響。
沉悶蒼涼的牛角響過人群上方,匈奴士卒黑壓壓、持著兵器過來。
大抵是知道災難將要降臨到頭上,人頭攢動的鮮卑百姓有凄慘的哭聲出來,也有部分人想要逃跑,剛站起來就被附近警戒的持弓騎士挽弓射翻倒地,最先從人群中被拖出來的是穿著毛氈華服的一群貴族。
掙扎、求饒的片刻,行刑的匈奴人們上前將數百道身影按在地上,一名鮮卑幼童側臉貼在地面驚恐的看著屠刀舉起在他頭頂,然后落下來。
數百顆腦袋滾落在了地上,劊子手走去下一排。
走來的匈奴士兵,第二排穿著較為普通的男女老少,身材大多瘦弱,望著那邊一具具無頭尸體,目光呆滯,小聲的抽泣,恐懼的人咬著雙唇,渾身發抖,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滑落,隨后被人壓低、冰冷的刀鋒切過皮肉、筋骨。
血腥氣彌漫,尸體和頭顱很快被拖走,不少人嚇得尖聲大哭,有的木然看著尸首,有的不停的在地上磕頭祈求活命的機會,但這樣的鮮卑語,沒有多少人聽的明白。第三排的腦袋已砍完,走向第四排,一排大概有一千人左右,也就在短短的時間里,三千人已經被處刑完畢。
還有更多的人在下一刻死去。
鮮血在滿是腳印、蹄印的泥土上肆意橫流,滲過步履的鞋底,公孫止望著又一排的身影倒下去,負著雙手走過著這片血場,彎下腰身從地上抓起一顆鮮卑孩童的腦袋,舉到鎖奴的面前,正對著他,后者呲牙欲裂,發出一道道不正常的怒吼,血紅著眼睛在侍衛手中掙扎。
“心痛吧……”公孫止拿過頭顱在自己眼前看了看,扔到一邊,讓一名匈奴人撿去后,取過一張白絹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笑起來:“……我不心痛,把這里的人殺光也不會有一絲的心痛。”
染血的布絹丟棄在地上,步履踩上去,陷入血紅的泥土,腳步繼續在走:“你們推進上谷郡的時候,途中殺的那些漢人女子、男人、老人和孩子,可讓你感到心痛?想必也沒有吧,畢竟那不是你們鮮卑人。”
“所以……我也和你當時是一樣的想法……一群羔羊而已。”
哭嚎的身影被強制按下,趴在地上、露出后頸、屠刀揮下……公孫止瞇起眼轉身看向身后的人,朝左右兩邊侍衛揮了揮手:“放開他,再牽一匹過來給這個人。”
鎖奴聽的懂一些漢語,此時他已經沒之前那般歇斯底里的憤怒,腦海里不斷閃爍鮮卑人殺漢人時的畫面,以及眼下一道道尸首分離的鮮卑百姓,人變得恍惚起來,搖搖晃晃立在血色的稀泥里,陷入了沉默。
一匹馬牽到了他面前,強硬的塞到了手中,鎖奴望著手心里的韁繩,眼神更加的迷惑,抬起目光望去對方,公孫止云淡風輕的做出揮退手勢,聲音傳去:“走吧……回去找你的柯比能單于,告訴他,時日不多了,好生吃喝,等我過來!”
鎖奴最后又看了一眼接連死去的鮮卑人,咬牙翻上馬背,闔著眼騎馬竄了出去,越跑越遠,越跑越急。公孫止目光掃過停下刀刃的一眾身影,聲音清冷:“繼續——”說完,不再理會耳邊再次傳來的哀嚎,和人頭落地的聲響,帶著人轉身離開這邊,回到單于大帳。
帳外,典韋、華雄等人自然也看到首領將那個鮮卑將領放走,雖然心里困惑,但也不至于在這里問出,隨著身影過來,眾人拱手中,跟著走進了這座曾經只有鮮卑貴族才能走進的奢侈的地方。
“去卑,你們南匈奴王庭的單于帳可是這般模樣?”龍行虎步走進帳內,公孫止脫去皮裘扔給旁邊的侍衛,大馬金刀在首位坐下來,典韋持著雙戟屹立在側,原本平淡的話語瞬間將帳中氣氛拉入肅殺。
眾人進來后,去卑隨著落座,微微搖頭:“大首領說笑了,南匈奴早已名存實亡,屠各部各自為政,王庭已經破敗不堪,不值得首領探望。”
李儒看到上方瞟來的眼色,撫須笑著拱手:“去卑單于太過自謙,既然南匈奴破敗,不如依靠我家大首領統一各部如何?畢竟以王庭大單于之名命令其余各部,總會方便一些,若是不聽就是抗命,去卑單于不就出師有名了么?”
“得到朝廷認可,太過艱難。”
公孫止不在意的擺手,隨后讓人送進來酒肉,端在手中飲了一口:“……以你匈奴上表自然很難,若我來上表朝廷承認你為南匈奴王庭大單于,封附義王,如何?”
這里的王,自然與漢人的王侯大相徑庭,不過終究是王爵,倒也讓在眾不少人驚訝,華雄拍了拍桌子,示意那邊目瞪口呆的身影:“喂,還愣著干什么,到時朝廷旨意下來,你別笑的牙都掉了。”
去卑硬著頭皮上前道謝,畢竟這帳中三言兩語好像就把事情定奪下來,有些太過兒戲了。公孫止卻是沒有理會,而是站起來背著雙手參觀這帳中放在后面的一些檀石槐生前的珍藏,伸手摸了摸各種金器,隨后拿過一把放在架上的一把金刀在手中把玩:“……好刀啊,砍殺肯定不行,但放在屋中卻是個鎮宅的好東西……”他低聲說著,手指摳了摳鞘上鑲嵌的幾枚紅、綠寶石:“這東西挺貴重,不錯。”
唰的一下,他拔出刀回頭伸手在空中壓了壓:“去卑你坐下,不用起來。”隨手將那鑲嵌寶石的刀鞘扔到地上,拇指在刀鋒上刮了刮,走去那邊:“說起這鮮卑王庭,起初啊,我和老高、東方勝三個人帶著一百來個馬賊洗劫匈奴的小部落……”
提到匈奴二字,高升正在喝酒,不由拿拐子去頂了頂去卑,后者尷尬的笑了笑,這件事他是聽過的,不過具體是怎樣的,他就并不清楚。
“……那時候劫了不少牛羊和糧食,能拿的恨不得自己多長幾只手,可終究帶不完,匈奴人又追得急,沒辦法只有將那些牛羊都殺掉,一把火給燒了,一根毛都不留下……現在回想起來,還有心疼。”
腳步緩緩走到去卑前方不遠,那柄金刀指著外面掃了半圈:“驅趕著牲畜我們就從這歠仇水外面路過,好在當時沒一頭撞進去,不然我這顆頭顱已經搬家了。”
眾頭領頓時笑起來,自然明白話里的意思,畢竟那時候歠仇水的鮮卑人還是挺多的,不像現在柯比能帶走大部分騎兵,留下空虛的王庭讓李儒和去卑撿了一個便宜,若是當時公孫止真的一頭撞進來,基本就是十死無生。
“所以啊……人活著真的是運氣。”公孫止停在去卑面前,金刀唰的從他手中落下,直直釘在幾案上,身形緩緩蹲下,加重了聲音:“去卑單于所以不要僥幸,到時做了大單于,附義王就把我這大首領給一腳蹬了,要會出大事情的。”
那位匈奴外臣恭敬的拱手:“去卑……明白,一切以首領馬首是瞻。”
“這樣最好不過。”公孫止拍拍他肩膀,點下頭,隨后笑起來,拔出金刀坐回去,“你能明白,說明是個會動腦筋的人,但我這人一向對異族是保持戒心的,希望去卑單于可別讓我失望,柯比能如今差不多快完了,到時候你該搶的抓緊搶,該是你就拿走,但千萬別起其他心思,那樣會亡族滅種的。”
“是!”去卑低下頭。
公孫止收起金刀丟給旁人,揮手:“吃飯吃飯!快進填飽肚子,抓緊時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