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皇后……不好……不好了……”
門陡然推開,一名宮女臉色帶著驚恐沖進來,指著外面,喘著粗氣:“新任的北地都督……他……他……”
“他怎么了?”伏壽緊了緊裙袍站起身,細眉微皺的望向那邊門口。
那宮女緊張的張合雙唇,一臉著急,緩過氣后,語速飛快的沖出口:“公孫都督他突然闖進宮里來了,侍衛都是曹丞相的人,都沒有攔他,已經快過來了。”
“他怎敢如此無禮——”
少女臉上也呈出驚怒的顏色,夜色入后宮,向來都是朝野之間的大忌諱。腳步走動片刻,公孫止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下一秒徑直跨了進來,緊跟在后,巨大身形的典韋一把將那宮女提著后領帶了出去。
嘭的一聲,反手將門關上。
公孫止大步入屋,掃過一眼那邊驚怒,呆立原地的皇后,大手一掀袍擺,大刺刺的跪坐屏風前面的長案后面,聲音冰冷:“要我行宮里那一套就免了吧。”
目光便是直直盯著前面的皇后。
“公孫止——”少女連忙找來一件外衣遮住單薄偏瘦的身子,氣的渾身微微發抖,“夜入百子坊,你想干什么!可知道一旦傳揚出去,天下人都不會饒你。”
燃著火光的房間,站立的、跪坐的人影投在屏風上,少女壓抑近乎嘶吼的聲音傳去時,公孫止忽然閉上眼睛,眼皮跳動了一下……這是給我玩仙人跳?還是下馬威?
“孤問你,此時入宮到底何為?說話——”
從來教導假天子劉協要氣勢凌駕于對方的皇后緊著外衣,目光如同雌虎般,發紅微濕的盯著對面一直沉默的男人,而屋外的宮女、宦官俱都被侍衛和典韋趕走,就算有心擔憂里面皇后的安危,也沒人敢靠近過來。
“難道不是皇后派人送消息,叫臣入鳳室見架的?”公孫止忽然想通了這件事,睜開眼簾,嘴角卻是勾出一抹冷笑,視線聚焦在了少女臉上,語氣淡然的說出來:“我過來的途中,與到一位老人家,一輩子兢兢業業給你們劉家守著天下,黃巾造反他帶兵去平、西邊韓遂、邊章作亂又去討,最后落個猜忌的下場,我問他為什么不干脆造反,他沒說,只說做一個恪守臣子之道。”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他沒說具體的,但我也能猜出一二。”公孫止不理她,起身看過身后那扇畫有山水的屏風,嘆口氣:“他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純粹,若是往后的將領,人人都學他一樣,領兵作戰,撈夠了威望名聲,都跑去造反,一旦還被世間的人所接受,那么將來……的皇帝隨還敢啟用將領作戰?”
他轉過身,看向少女:“反過來,皇后這般戲耍臣子,那么作為臣子,是不是覺得上面的人已經不信任了,既然要丟命,那我還不如反了,皇后覺得對嗎?”
也就在同時,離此較遠的另一處偏殿內,燈火迷離,拖著長裙的女子望著窗外的連天大雨,她身后的一側席位上,車騎將軍董承端直跪坐在那里。
“董將軍聯絡了這么多人,倒也出人意料,你們想要除曹操,而我想要公孫止,不如你們在義狀上把公孫止的名字也寫上,以備萬全。”
“公孫止一頭野狼,安能與我等名諱寫在一起,御長莫非想要將我等事供出,好得富貴?”董承放下被杯盞,將桌上的素帛收起揣入懷中。
那邊,窗前的窈窕身形緩緩轉過側臉,露出驚艷的側臉,朱紅的雙唇勾起動人心魄的微笑:“妾身不過牢籠里的一只鳥兒,能得什么富貴。讓將軍把他名字寫上,也為了萬一,你們失敗了,曹操看到上面的名字也會與公孫止撕破臉皮,兩虎相斗,總有一傷一死,就算將軍到了陰曹也會痛快大笑的不是嗎?”
“話雖不好聽,但也在理。”
董承皺著眉細想了一下,點頭:“此事誰也保不準能成功,但若能讓公孫止和曹操撕破臉打起來,倒也是樂趣,可惜真到那時候,本將也是看不到了。只是我有點不明白,任御長為何獨獨要那公孫止?難道想著他北方五郡,及麾下數萬兵馬?”
“董將軍不也想把女兒送到陛下身邊來嗎?”
“哈哈!”
笑過一陣,董承盯著妖嬈的背影,吞了吞口水,終究還是起身拱手:“那本將就告辭,不過還是希望御長引公孫止入后宮之事,別做的過火,畢竟皇后是真的,漢家威嚴也要保留。”
“將軍想除曹賊都不怕身死家毀,還怕區區沒落的皇室威嚴墜地?當真有忠骨,放心……這里是皇宮,公孫止就算再兇野,也會顧慮天下人,還有曹操的感受。”
話音剛落下,屋檐下跑過一道慌張的身影,帶來了不好的消息,宮女顫顫兢兢的站在門外:“報御長,公孫都督他直接就闖進皇后寢殿,還怕奴婢們都趕走了。”
“什么?!”
任紅昌猛的轉身過來,董承也嚇得不輕,連跨出腳步將幾案都給踢倒在地,女子顧不了他,連忙奔出房門:“速與我過去。”后面,跟著奔出來的董承自然不能跟去,他一男子悄然入后宮已是違禁,他比不了曹操和公孫止,自然不能露面,著急的跺了跺腳,只得悄悄返回出宮離開這里。
皇后寢宮,燈火照著人的臉,明明滅滅起來。
伏壽低下臉,緊咬下唇,偶爾抬起來的目光與對方眼神接觸,不自覺的又低下來,薄薄的紅唇微微動了動,“你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為什么不能有這樣的想法?既然我已被誆來這里,出去也是白白沾污你皇后的名聲,你說是吧?”公孫止盯著只達到他肩頭高的少女,神情冷淡,語調不高:“……何況夜已深了,我也不想動彈,干脆就在這宮里睡一睡鳳榻如何?”
反應過來的伏壽,胸腔劇烈起伏,母獸般嘶吼:“你敢!”
“還有什么不敢的?你說說!”
門外,任紅昌帶著數名宮女、宦官火急火燎的跑過廊檐,朝這邊沖過來,被侍衛攔下,巨漢提著雙戟,抬手一指遠處的方向,簡單粗暴的一個字:“滾!”
“那里面的是皇后,你家都督想干什么!”任紅昌心里也有些慌了。
典韋搖搖頭,目光兇戾瞪過去:“不知道什么皇后,只知自家主公,再多一句嘴,我把你剝光掛起來。”
這個時候,屋里聲音還在響起,雕有龍鳳合抱的燈柱前,高大的身形走近,俯視著少女,“既然你們想潑臟水,那我公孫止就一并接了。”
眼前的少女陡然間抿起了雙唇,失了魂魄一般閉上眼睛,身子忽然輕飄飄的起來,已被對方抱了起來,滾落到床榻上,伏壽縮卷著雙腿躲到角落里,眼角有淚光滑下臉頰,聲音哽咽:“都督想要妾,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除去曹操,妾愿意在宮中掃榻相迎。”
說話間,她輕輕解開衣裙,露出若隱若現的胴體,散發著只有少女獨有的芳香,顫顫兢兢的伸手將帷帳放下來,清秀、端莊的臉上從未有過現在這般的無助,望著一步步走近床榻的身影,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胸前的薄紗,里面白皙的肉體,更加清晰的誘惑的出現在公孫止的視線里。
后者,伸手掐滅了龍鳳燈柱上的火焰,房間黑暗的一瞬,扳過少女渾圓結實的長腿,坐了進去,然后躺下……
不久,響起少女的哭聲。
夜雨在跑過廊檐、屋頂,廊下的燈籠搖擺著火焰,任紅昌看到黑下來的房間,頹然的后退靠在木柱上,有些失神,在更遠的宮外,名為皇甫嵩的老人永遠閉上了眼睛,府邸傳來悲戚的號哭。
都在這個夜晚匯聚,又散開,一個嶄新的一天又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