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邱瀾對著他的尸體又施展了一遍搜索記憶的技能,然后找了一個盒子把他的尸體收好,放進空間器。
空間器并不具有保鮮的功能,但隔絕了空氣,尸體腐爛變質的速度也會慢下很多。
天空已經開始泛白。
石魚雄看了一眼營地,還沒有人起來。
“我們什么時候去對付那群人。”
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情報,也找到了對付那種生物的方法,接下來就可以直接搞定對方了。
“沒精神力了,讓我回去休息會。”邱瀾揉了揉額角和他說。
她已經連續4天沒有睡覺了,之前還好,今天的消耗確實有些大。
從挖礦到查看記憶,每一件都是挺耗神的事。
石魚雄雖然沒出什么力,但也挺疲憊,便和邱瀾各自回去養精蓄銳。
邱瀾回去時,孫天還在睡覺,海魚看邱瀾兩手空空的走回來:“你帶走的那個人類呢?”
“死了。”
“尸體呢?”
“你問這個做什么?”
海魚領悟了聯邦語之后,說話內容越來越復雜,想法也越來越多。
“吃。”它毫不避諱的說道。
邱瀾看了下它現在大了十倍的身體;“小天喂了你什么?”
“營養液。”
“等他醒來,我會告訴他,不要再喂了。”
“不行!”海魚的反應速度也變快了,“壞人,你這個吝嗇、摳門、一毛不拔的家伙!”
嗯,連罵人的句子也豐滿起來。
沒有理會海魚的罵罵咧咧,靠著角落閉目養神。
它可能也開始顧慮孫天,聲音并不大,也沒有在冒冒然的爆發精神力。
天色越來越亮,恒星光芒穿透厚重的大氣層。
這是新的一天。
鄭傳智走在營地里。
今天是他最后一天的休息,按照排班,他明天就要去狩獵了。
“小鄭,你要不在休息兩天吧,反正現在也不缺口糧。”吳言跟在他身后勸說。
本身對鄭傳智就有了懷疑,經過和邱瀾石魚雄的討論,他越看鄭傳智越不放心。說不上哪不對勁,只是那種毛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鄭傳智揚嘴角笑:“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怎么能一直呆在這里什么都不做。”
他笑起來不在像過去那樣僵硬,眼神中也有了神采。可他越是接近正常人,鄭傳智就越能清晰的感覺到:
面前這個人,芯子換了。
鄭傳智,不是這樣的。
那是一個會笑的很靦腆的孩子,他總是有些沒有主見,常常患得患失的樣子。他不是面前這個仿佛什么都智珠在握的人,淡定的與邱瀾一般。又沒有邱瀾那種讓人看見就很舒服的氣場。
鄭傳智依然是那副笑臉,眼角也是微微向下壓的,目光停留在吳言的臉上,眸子里,是傲然與輕視。
“還有別的事嗎?”他客氣的問吳言。
吳言吶吶的回答:“沒了。”
“那我先走了。”
“好。”
鄭傳智帶著那副笑臉轉身,步伐不輕不緩。
吳言還沉浸在他剛剛的眼神里。
是錯覺嗎?
他不知道,他不是一個多會看人的人了,更看不懂那些彎彎曲曲。
只是剛剛鄭傳智的眼神,那么豐明,像冰刀般扎進他的胸口。
他一路失神的走著,遇到了營地里唯一醫生。他正要給那群中了神經毒素的人復診。
吳言看見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那群人的屋子旁邊。
醫生和吳言打個招呼,兩個人同時進了房間。醫生給他們復診,吳言站在一旁觀察著這群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緩沖,他們已經已經不像之前那么僵硬。
吳言仔細觀察這群人,他覺得,這群種了神經毒素的人,每一個都十分淡定,仿佛正常人的思維情緒已經從他們的身上剝離了。
他看著看著,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
心中倏地一緊,他離開屋子,在外面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
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從背后敲了下他的肩膀:“你在找什么?”
吳言回頭,是鄭傳智。
“沒有找什么。”無言矢口否認。
鄭傳智笑:“可是我發現,中毒的兄弟當中失蹤了一個人,我們要不要找找。”
“什..什么意思。”吳言緊張到結巴。
“就是突然失蹤了一個人,不是該找找嗎?”
“嗯,對,是該找找,那我去和姓石的說說。”
吳言略帶慌張的說完,就向石魚雄那跑了。
鄭傳智站在原地,微笑著看著吳言逃跑的背影。
吳言一路跑到石魚雄那,石魚雄還在睡覺。
被吳言打擾,他有些不開心,不過沒有說什么難聽的。
“有什么事嗎?”
“那群中了神經毒素的人失蹤了一個。”無言慌慌張張的說道。
“啊,是嗎?”石魚雄打了個哈哈,“可能是去哪了吧,應該沒什么事情。”
吳言卻完全領會到石魚雄的敷衍:“我覺得他的這個失蹤很不對勁。”
石魚雄繼續打哈哈:“哪有什么不對勁,你肯定是想多了。”
“剛剛鄭傳智和找我說,讓我找找失蹤的那人。”
石魚雄:“這事確實很不對勁,我這就去找謝姐!”
說完,蹭蹭蹭的就跑出去,然后又蹭蹭蹭的跑回來穿上衣。
吳言無語的看著他,然后跟他一起去找邱瀾。
他們這次秘密會談的地點又在駕駛倉。
石魚雄已經和邱瀾養成了,白天駕駛倉,晚上隨便找一個嘎達的默契。
對于緊張的吳言,邱瀾想了想,還是和他說了真相:“那個人,已經被我殺了。”
吳言一驚,旁邊的石魚雄立馬幫邱瀾解釋:“是謝姐把附身在他身上的那個鬼東西給弄出來,然后沒多久,他就撐不住死了。”
“他真的是被附身了嗎?”吳言驚,“那小鄭是不是也是...?”
“不然呢?小子,”石魚雄拍了拍他肩膀,“正常人哪有像他那樣的。”
吳言甩了甩肩膀,見石魚雄已經把手拿了下來,他也就暫時忽略這個問題。
緩沖了會思緒,吳言才問:“那小鄭,是不是已經死了。”
其實心里已經答案,只是還懷著僥幸。
吳言看著邱瀾:“還有救回來的可能嗎?”
這個問題,石魚雄先一步回答了:“他是沒救了,而且你也不用替這種人難過,不值得。”
把之前霍建非與鄭傳智的計劃都與吳言說了一遍。石魚雄安慰他:“鄭傳智那家伙就是死有余辜,你也不用替他傷心。”
吳言難得的接受了石魚雄的好意,他低著頭,沉默。
邱瀾看著他們兩,緩緩的說:“其實,我有另外一個猜測。”
無言和石魚雄都看過去。
邱瀾沖他兩道:“鄭傳智他們,可能并不是被寄生。”
這個猜測在她把那個白點生物裝進空間器的時候就有了。
但凡任何生命,哪怕是植物,都無法裝進空間器。空間器屬于奢侈品,空間術屬于高級技能。這兩者常人可能只是聽過,終生連見都難以見到,而邱瀾,卻是從小就接觸并學習這些的。
她的所學所知告訴她,那個神秘的白點,并沒有自己的意識,可能連生命都算不上。而被附身的鄭傳智等人,也并沒有被換了內芯。
“是他記憶里有什么嗎?”石魚雄問。
邱瀾在那人死后,又把他的記憶搜了一遍,不過并沒有說看到了什么。
邱瀾搖頭:“并沒有搜到有用的。”
搜查記憶時能看到的畫面一般都是隨機的,如果技能熟練較高,就能調整搜尋到的精準度,同時看到的畫面也會更多。
邱瀾本就是剛到a,施展這個技能是已是勉強,能看到什么畫面,只能看運氣。所以,
“只是猜測而已。”她說道。
鄭傳智還是鄭傳智,這群被白點附身的人還是他們自己,只是他們的想法變了。
人的思想根源來自于腦域的精神識海,如果有其他物質干擾了一個人的精神識海,很有可能導致這個人性情大變。
邱瀾曾經問過原中明,如果一個人的精神力過于強大,能否把自己的意識強行架托在他人身上。
類似,奪舍。
原中明說理論上是可以發生這種事的,但沒有人能做到。
精神力的發現和成熟改變了很多原有的知識體系,讓人的腦域更加深奧和神秘。對于自己的穿越,邱瀾想過無數種猜測,但始終得不到印證。
所以當一個人性格大變,但他擁有著過去的記憶,那他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這個問題在場三個人都回答不上來。
“就算他們還是本人,那咱們也不能就這樣放他們不管吧。”石魚雄從吳言瞅到邱瀾:“謝姐我們到底啥時候動手?”
邱瀾:“不急。”
“不急啥呀,謝姐你是不是有拖延癥?”
好吧,她無力反駁。
石魚雄也就是感嘆一句,也沒在乎邱瀾什么反應,繼續道:“我現在看到他們就得慌,謝姐你要是有什么計劃提前和我說說行嗎?不然我這心里總是不舒服。”
邱瀾想了想問:“你覺得什么時候動手比較合適。”
在她看來,她是想多了解那群生物的情況。
無論是之前以為的意識寄生,還是現在猜測的性格大變,她都很感興趣。
這幾天,她偶爾也會想昏迷時的那種狀態,以及她做的那個夢。
她一步一步,把這十年走回去,看到曾經那個躺在修養倉的女孩。
她起初并不曾深思自己為何會穿越,有時候常常覺得,一覺睡醒,可能又回到她自己的公寓。
收拾收拾行李,就能回老家去見父母、兄嫂、侄子...
她依然可以過她平凡又簡單的宅女生活。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接受了,也認同了這個世界。邱家的每個人,都是她不能分割的家人。
如果沒有那個夢,她可以假裝她一直就是原主。可能永遠不會告訴邱家人她是假的,也可能,等她實力能夠無懼整個邱家的時候,她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前者是希望邱家人能擁有活在善意美好的慌言里。
后者,是為了解她自己這么多年的心結,也還他們一個真相。
無論哪個,都要等她能自保,能無懼邱家的勢力,獨立活在這個世界。
可那個夢,讓她覺得,這件事,可能沒有那么簡單。
這兩天,她偶爾也會想,
會不會,她和原主,就是同一個人,或是有更深遠的原因,導致她沒有原主幼年的記憶。
更甚者,她才是原裝,十年前的原主才是假的。
這種套路她前世看的很多,不過當做參考還可以,真正的真相,是要她自己去探尋的。
同時,她也要為最壞的可能性,做好心理準備。
包括她最不愿意發生的,也最不可能發生的與邱家決裂。
石魚雄被邱瀾問后認真的思考了會,才說:“要不明天吧,正巧鄭傳智明天需要外出。”
“好。”邱瀾答應。
事情定下來之后,石魚雄不確定又問了一句:“謝姐,這不會耽誤到你的什么計劃吧?”
邱瀾笑著安慰:“放心吧,我就是因為沒有計劃,所以才一直拖延。”
其實這些年在邱家,她不知不覺也養出了很多習慣。
比如像李連青,無論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會無條件信任并且服從她。但石魚雄畢竟還是不同的,雖然也信任她,但該有的不安還是會有。
只有盡快解決,才能安他們的心。
第二天外出狩獵時,吳言也以對鄭傳智不放心為由跟了上去。
鄭傳智微笑的看著他,沒有發表什么看法。
吳言也不尷不尬的和他搭了兩句話,就完全說不下去了。
總覺得說的越多,他就心虛的越厲害。
鄭傳智沖他笑的時候,總讓他覺得,仿佛他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們向叢林的更深處走,鄭傳智突然轉頭問向無言:“我要去那邊,一起嗎?”
吳言看向他指的方向,是昨天石魚雄和他說過的,危險位置。
“額,為什么去那里?”吳言問。
鄭傳智一直微笑的嘴角弧度勾的更大,他微微把頭側向無言:“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吳言無法拒絕,只能跟著鄭傳智來到一座山間。
在山壁間,有一條不引人矚目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