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時值麥熟,古時候的風俗是慶祝食物豐收和祈求消災年豐,所以這是個豐收的節氣。
寓意是吉祥的,但實際結果卻要因人而異,對于熊白洲來說每時每刻都處在豐收的時刻,因為他的事業和時代契合的很緊密。
蓮香樓二樓的窗戶前,熊白洲靜靜的看著窗外夜雨在燈光下如織如幕,室內的氣氛靜悄悄的,茶香味肆意飄散,仿佛一幅水墨畫在渲染。
一場夜雨,濕潤了樓宇街道;濃茶裊裊,飽蘸著芝蘭之氣。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著熊白洲的決定。
趁著這個空,盛元青忍不住打量一下魯力存,說不定就要因為熊白洲的一句話,魯力存以后將成為“新同事”。
熊白洲之前是不認識這個人的,大佬熊的社會地位太高,魯力存還不值得他認真結交,但盛元青卻因為經常和白登威他們喝酒聊天,知道魯力存就是全老貓的師爺,除了打理著生意,還掌管著寶貴的信息渠道。
“熊哥大概看不上全老貓的錢,但對信息渠道可能很感興趣。”盛元青心里猜測著。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盛元青跟在熊白洲邊久了,思維方式多少都能體會一點。
全慶歷唯一能吸引熊白洲注意力,的確就是這些三教九流的信息網絡。
不過,熊白洲也有著自己的思慮。
“貓爺精神矍鑠,體健康,怎么這么早就想著退休?”
這句話是陳慶云問的,以他的悟更能體會熊白洲的心理狀態,而且他的份發問也不會覺得突兀。
陳慶云這樣問,相當于增加一個鋪墊作用。
“呵呵,小陳哥真是會說話。”全老貓平和的笑了笑:“老頭子現在記差的很,上廁所前都得站在門口分辨一下男女,不然要鬧笑話。”
全老貓說了句玩笑話緩和下氣氛,因為熊白洲不僅沒表態,意向的表都沒有一個,很難觀察到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說完自嘲的話,全老貓面容一肅,認真的感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現在的江湖我已經看不懂了,就拿周美電器舉例子,怎么一個和百貨商店差不多的檔口,一下子就能賺那么多錢呢?”
“不僅看不懂,也悟不通,還學不會。”
“我做的是民間借貸的生意,可辛辛苦苦一年下來,居然還是虧錢的,最后徒子徒孫差點養不起。”全老貓難得緒有點激動:“這他媽到底是個什么世界,運行規則怎么說變就變呢。”
“既然貓爺有頤養天年的打算,不如把生意交給老魯。”熊白洲終于說話了,還是看著魯力存說的。
“老魯不行。”全老貓對這個提議一點都不奇怪:“但凡老二能夠留得住我的那些徒子徒孫,這攤子生意我就交給他了。”
“老二是個師爺格,打理財務還有整理信息非常有經驗,但是需要一個人撐住場面才能發揮他的作用。”
全慶利直言不諱指出魯力存的格缺點,但是魯力存一點也不介意。
等待還在繼續,熊白洲沉默半響,突然說一個人的名字。
“賈明虎。”
全老貓和魯力存都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熊白洲為什么突然轉移了話題。
“這次有兩個人想對我的公司不利,借著貓爺的刀解決了危機。”熊白洲點上一根煙,緩緩的說道:“其中一個人開了口,供出了他們販賣集團的首腦,就是賈明虎。”
“我這次折了賈明虎的先鋒,有可能他還會進行報復,可千做賊,沒有千防賊的道理,我打算把這個犯罪組織連根挖掉。”熊白洲從嘴里吐出兩條筆直的青色煙霧。
“這里面還需要貓爺的協助。”熊白洲掃了一眼全慶利和魯力存。
“沒有問題,大佬熊你放心好了,一個月之內必有消息!”全慶利張口應了下來:“而且,一定是好消息!”
兩個人默契的沒有再提“接手勢力”的事,仿佛無形中形成了一種默契。
熊白洲沒有再多說廢話,對著盛元青點點頭,盛元青從包里點出二十萬放在桌子上。
“這筆買賣的傭金。”
全老貓坦然的收下錢,不管以后怎么樣,熊白洲這樣做就是表明不打算占小便宜。
“大佬熊要不要再坐下喝一杯?”看到熊白洲有離開的意思,全老貓客氣的挽留。
“夜深雨大,我就不耽誤貓爺休息了。”熊白洲離開前,禮貌的端起一杯茶:“以茶代酒,我敬貓爺和魯二爺一杯。”
“不敢不敢。”魯力存非常的謙虛。
熊白洲笑了笑,放下茶杯后帶著兩個細佬離開。
奔馳大g好像龐大的坦克行駛在雨中,踩動離合的聲音“嗡嗡”作響,加速起來非常有節奏感,不過盛元青卻開的很慢。
他以前因為在雨中開的太快,把坑水濺到路人上被熊白洲罵了幾次。
現在盛元青已經自覺地養成了下雨天減速慢行的習慣,即使現在沒什么行人。
熊白洲在車的后排,正在解答細佬們的疑問。
“今天是夏至,但偏偏又不能至。”熊白洲語氣很放松:“我接手麻九的人,那是因為他快死了,但全老貓不行,縱然他真的有退休的想法,我也要試一試誠意。”
“所以熊哥你才把賈明虎的事交給他們去查?”陳慶云問道。
“一方面是我們在這方面資源的確不如全慶利,另一方面我也沒那么多時間,但打掉賈明虎卻勢在必行,不然連通快遞要一直受到威脅,第三個看看魯力存的能力,四海需要一位來自江湖的會計。”熊白洲有著自己的盤算。
“總的來說,這是個陽謀。”
“所以,這個陽謀我們到底接不接呢?”蓮香樓里,全慶利也在問著魯力存。
魯力存不吱聲。
全慶利又換一種方式問道:“這個月又虧了多少?”
“至少60的款子是收不回來了。”魯力存低著頭回道。
“所以說,我看不懂現在這個世界了,那些人借高利貸做生意,還不了就自殺,這他媽什么世道啊。”
在夏至這個收獲的節氣,全老貓卻一直在虧本,太多人不要命的借貸下海,還不了就“噗通”一聲跳江。
“投靠熊白洲沒什么不好,他的四海有老街,有碟片,有酒吧,有工地,他做的全是我看不懂的行當,可偏偏能賺到錢,這樣也好,徒子徒孫至少也能活下去,不必再一個個離開了。”全老貓長嘆一口氣。
“難道,你擔心熊白洲會區別對待?”
魯力存搖搖頭:“他不會的,他都能容忍蓮香樓伙計攔門卻一點不生氣,這種心只在您上看到過。”
“我也不如他。”
全老貓很干脆的承認,然后重新坐到桌子上:“老二,開瓶酒過來我們爺兩喝一杯,以后你真的入了熊白洲的陣營,都不能再去老家找我。”
“為什么,我又不會背叛他。”
“這還不夠,對熊白洲這種梟雄來說,不會背叛和絕對忠誠完全是兩個意思。”
全老貓非常嚴肅的叮囑。
“如果你知道他太多秘密,還不能只忠于他一個人,他會直接讓你消失。”